结果刚摸进去，就跟刚从厨房走出来的青子撞了个正面。
“这……咳咳，青子老师早啊。”
沈言尴尬一笑。
青子倒是没有什么讶异的表情，实际上在沈言进入私塾的时候，她便已经察觉到了。她跟齐冬日不同，仍没有彻底放下过去的一些习惯，十分警惕。
“你来了，正好我熬了粥，进来喝一碗吧。”
沈言急忙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在家里已经吃过早饭了。”
青子：“停停就在里面。”
“谢谢老师，我正好饿了！”
沈言神色一正，道谢之后喜滋滋地奔向厨房。
青子微微抿紧了嘴唇，心中也有些同情沈言，这小子身上虽然说藏有许多秘密，但是这感情路……实在有些坎坷。
恐怕他还不知道，再过不久，他就得再次‘失恋’了吧。
无声叹息一下，青子离开了此地。
沈言进入厨房，就看到黄停停坐在餐桌边上，小口地喝着粥，不过面色似乎有些不好。
“停停，怎么了，是不是昨晚上没睡好？”
沈言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黄停停的小脸，居然还有些冰凉，顿时一脸担忧。
“嗯，昨晚上有些不舒服，不过先生说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黄停停有些羞涩地低下头，有些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
沈言却登时怒道：“岂有此理，那老贼是不是让你也拉铁环了？！”
太可恶了，停停才多大啊，又是瘦瘦小小的身子，哪里经得住这样拚命拉铁环的训练！
“啊？什么拉铁环？”
黄停停张了张嘴，有些疑惑，但还是知道沈言误会了，解释道：“没有啦，昨天一整天都在跟着青子老师读书呢。”
“是么？”
沈言狐疑地打量了黄停停几眼，随后看她碗里的小米粥要喝完了，就急忙殷勤地为她再打了一碗。
“停停，身体不舒服，多喝点粥。”
沈言顺势坐在了黄停停身侧，两人紧紧挨着。沈言嗅着黄停停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柔声道：“如果那老贼欺负你，一定要跟我说，我饶不了他。”
“不可以对先生不尊重。”黄停停嘟了嘟嘴巴。
两人你侬我侬了一会，最终黄停停还是一个不慎，被沈言抓住机会以帮忙清理嘴角粘住的米粒为由，在小嘴上啃了一口，又闹了个大红脸。
快乐的时间过的很快，马上就要到上课的时候了，沈言依依不舍地跟黄停停分开之后，来到了昨天拉铁环的院子里。
齐冬日早已经躺在了躺椅上等着，还拿着一把蒲扇扇着风，装的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嗯，来了？”
齐冬日斜睨了沈言几眼，招了招手，让沈言来到身侧，问道：“怎样，昨天的课业可完成了？”
“当然，你随便提问。”沈言挑了挑眉头，很是自得。
齐冬日呵呵一笑，忽然出手，在沈言身上按了几下。
沈言吃痛，顿时后退了两步，一脸的警惕。
齐冬日却点了点头，说道：“行了，老夫相信你。另外，《剑则》的抄写，进度如何了。”
齐冬日微微眯眼，对于沈言将《剑则》借给张二十四一事，他早已经知道，只不过却并没有出手干预而已，只是却不免担心沈言因此而耽误了时间。
“你不需要质疑我。”
沈言拍了拍胸脯，喊道：“一支笔，一个夜晚，一个奇迹！”
齐冬日顿时鄙夷地看了他几眼，这小子根骨好是好，怎总有种不靠谱的感觉。
“行了，既然你将《搬山劲》背下来了，今天就接着拉铁环吧。”
齐冬日摆了摆手，随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是了，等会你拉铁环的时候，记得默念《搬山劲》的内容。”
“为何要默念？”
沈言奇道：“难道这劳什子《搬山劲》，还是武功秘籍不成？”
“讨打！”
齐冬日双眼一瞪，对沈言对《搬山劲》的形容词十分不满意，随后又调笑道：“怎么，你不是不相信武学的存在的么，现在改变主意了？”
齐冬日盯上沈言不是一年两年了，早早就有过接触，只是沈言有一股迷之自信，曾跟他直言人力有限，世上不存在什么所谓的武学，顶多就是锻炼的勤快了，气力要强一些。
“这个……”
沈言有些呐呐无言，想起了这两日的遭遇，不自信地说道：“也许是有的？比如说通过数十个寒暑的勤奋修炼，能够一剑斩断丈深的溪水？或者天资聪颖者，修行百年，还能保持年轻的面目？”
“你这算得了什么。”
齐冬日不屑一笑：“修行到高深境界，难见终年。出手之间。一式崩山裂海不在话下，甚至……”
齐冬日想起了那位坐镇道域，威名遍布天下的存在，继续说道：“甚至曾有人隔着五千里的距离，一击轰杀了另一名至强者。”
“五千里。”
沈言掐着手指计算了一下，顿时无奈地拍了拍额头，道：“你能不能稳重一点。”
开玩笑呢，五千里，就算是骑着快马那也得跑上几百个时辰，还隔着五千里一招打死人，糊弄傻子呢！
“你以前不也认为练武是不存在的么？”
齐冬日戏谑一笑，顿时让沈言老脸一红。
“不过既然说到这里了，老夫便也明说了吧。《搬山劲》便是老夫所修行之法，大成之处，直指炼体至高境界——金刚不坏！”
“金刚不坏？”沈言双眼微亮，来了些兴趣。
齐冬日继续道：“炼体一途，共有三大境界，第一境为铜皮铁骨，第二境为血气狼烟，第三境为金刚不坏。到达此境，肉身不朽，刀斧难破，百邪不侵。甚至有造诣高深者，死后千年，肉身依旧栩栩如生，坚不可摧。”
又来了又来了，又开始吹嘘了，这些个练武之人，怎么都喜欢吹嘘呢。
沈言心里面换算了一下，铜皮铁骨应该是锻炼的时间长了，浑身肌肉疙瘩硬邦邦的，血气狼烟应该就是身体很棒，很有精神。至于所谓的金刚不坏，他可是知道有些人经过锻炼，皮肤的确能变得更加坚硬。
就比如有的人一拳打在树干上，树干没事，自己破皮了。有的人一拳打在树干上，能直接把树皮都打掉一大块，自己还没有任何损伤。
金刚不坏，大概就是说的这类人？
换算明白了，沈言忍不住有些失望，道：“就这？”
“就这？”
齐冬日挑了挑眉头，有些不悦：“你瞧不起炼体？”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沈言猛地惊醒，急忙狡辩，然后转移话题道：“那之后呢？不需要练出真气什么的吗？”
“这又是另外的修行了。”
齐冬日介绍道：“方今武林的修行体系，共分三途，分别为炼体、练气、炼神。这三个途径都被统一归纳出了三个大境界，并且属于平行的体系，并不是某一个途径修行到高深处才能转修另一个的。”
“一般的修行者，都是在某一个途径修行小成之后，会辅修另外一途，因此现在几乎看不见专精某一个修行途径的修行者。”
说到这里，齐冬日看了沈言几眼，说道：“当然，也有不少天赋上佳之人，会在一开始便双途，甚至是三途一同修行。”
“原来如此，这跟一些话本的记载倒是不一样。”
沈言有些恍然，以往他看过一些话本，都是把肉身比作了一个容器，只有先不断锤炼这个容器，才能为以后练出真元打下坚实的基础。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炼体能让身体变得健康，那么练气难道是可以让人一口气跑很远，炼神能让人几天不睡觉也不困？
沈言想了想，问道：“那齐……先生，我觉得我天赋很棒，是不是可以三途同时修行啊，实在不行，兼修个炼神也可以。”
精神好了，每天就不用睡这么长的时间，指不定那天生意上门了，一晚上还能多做一副棺椁出来呢。
“你嘛……”
齐冬日沉吟少许，摇头道：“休得好高骛远，先踏实修行，什么时候将第一境界的铜皮铁骨淬炼完成了，再考虑其他的。”
“我觉得你在质疑我的天赋。”沈言撇了撇嘴，结果被齐冬日瞪了一眼之后，老老实实跑去拉铁环。
同时默念《搬山劲》，惊奇地发现本来纹丝不动的铁环，居然开始有了一丝丝的松动了。
这样的发现，顿时让沈言更加积极了。
齐冬日却没有像昨日那样看顾着沈言，沈言在《天命神知》的影响之下，炼体修行已然入门，已不容易在锻炼的过程中受伤。
他悄然离去，来到了镇外一片坟地之中。
相较于那个有些神秘的祠堂，这里才是桃蹊镇亡者安息之地。
齐冬日速度很快，停在了角落一处有些简陋的墓冢之前。这里，正是曾抚养沈言的老杨头的葬身之地。
齐冬日伸手抚了抚石碑，思绪翻涌。
沈言的底蕴，其实远超过他的想象。众生相不过是外在而已，沈言的潜力，早已经被蕴养的十分强大了，否则即便是他不计成本地培养，沈言也很难有这样的进展。
齐冬日低声叹气，道：“杨兄啊，老夫现在都不禁怀疑，当年那件事情，到底是意外，或者是你刻意留下的布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