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之，对于白域我几乎没有任何感情，只希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羌人可以像凡人一般生活自在，若是真的因为我的不负责任导致普通羌人不能继续活下去，我想加在我身上的负罪又会多一重。”
“所以你确实应该回去看看，可能是内讧，也可能是千河攻入，又或是明楼，看看才知道怎么解决。”
“应该不是明楼，修长百答应我...”
“你信他的话？”顾从之瞬间一脸严肃。
“不会轻易信，但他也不希望劳财害命，我也答应过他不会再允许白域在无端情况下进攻明楼。”
顾从之冷哼一声说：“还是这么单纯，以为你有什么长进，看来受的骗真的不够多。”
他推开面前的餐盘，直直的看向我，一脸恨铁不成钢。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世上还是有一些人是可以信任的，就比如你。当然，你们之间有没有存在什么其他过节我不知道，可是那也不代表他会欺骗所有人，尤其是我这样对他百害无一利的人。既与我达成协议，最起码短期之内不会大动干戈。我们都需要修整，所以若是真的有人入侵白域，那便是明楼以外的千河。”
明楼从千河中分裂出来自成一体，可共同御敌时当然自身的利益要最大化。
白域常年征战，即便在地域以及整体实力上占尽优势，但战争带来的损耗是巨大的，所以千河提着最后一口气趁机攻打白域不是不可能。
心中一阵劳累，还有心酸。强权者之间的争斗最后受其害最大的是还是那些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人。
“或许吧，不必要跟我说修长百的事了，接下来是要回白域吗？要不要我陪你回去？不过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不能确保见到白域的人不会大开杀戒。”
顾从之的食欲是我之前不曾见过的，刚才与我说话间一盆冒着热气的馄饨两三分钟之内就进了肚子，本来我还想着能喝口汤呢，结果已经见了盆底。
我想再要一碗又觉得浪费，不经意间撅个嘴，很快意识到后又恢复正常的表情。
自从被肖读盛冷漠对待后，就基本上不愿做任何可能惹人厌的表情了。
因为，别人不是你的亲人不是你的朋友，你故意而为之的所有表情都会叫别人觉得困扰和不耐，所以正常的表情才是作为接人待事的常规操作。
“不知道具体情况，先等一等吧。”
可能是与白域之间的冷淡，在事情还没有既成事实时，觉得不必要担心。当然，若是听到自家人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危险，想必是饭也不能吃完就要离开。
这一点我不会否认，并觉得理所当然。
两人下午又去蓝和市区买了一些常用的生活用品，别墅里实在空荡的不像样子，期间试图打电话给千言，一直无法接通。
在外边吃饱喝足，开着车回到住处，别墅的门却大敞着...我们互看一眼，瞬间警觉。
门锁没有撬动的痕迹，顾从之习惯性的将我护在身后，我除了无奈更多的是感动。
顾从之有时无意间还会把我当成当年那个瘦小的矮子，手无缚鸡之力。
其实，现在该得到保护的人是他。
我们悄悄走近门口还没得及看清，房间里传出熟悉的声音，那声音怕是我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听错的声音。
“怎么这么晚回来？”是肖读盛。
顾从之走上前，肖读盛坐在沙发上月光的朦胧中，未开灯。
我站在原地不知该进去还是转身离开，我不想老是把自己置身于这样的纠结之中。
而顾从之转身询问我为什么不进去，更叫我难堪。
肖读盛不再说话，我能感受到他的冷淡，他不在乎我进不进去，他是来找顾从之的。
顾从之在我出声阻止他开灯前，打亮了房间里的地灯，那光昏黄，可是在我看来却无比刺眼。
那样的灯光里已经让肖读盛看到我的窘迫，我不自觉后退一步希望自己隐身在身后的黑暗中。
可是顾从之那个坏人像是故意与我对着干似的，他将房间的灯逐一打开，顶灯，射灯，吊灯，门廊灯，台灯...真的是所有的灯。
我觉得那些灯光都如同聚光灯一样集中在我身上，一阵阵的不自在。
“进来啊，杵在门口干什么？刚才不是说累到不行，想先休息一下再回白域的，现在又不想休息了？”
顾从之的态度与我第一次见他与肖读盛在一起时不同，那时他对肖读盛毕恭毕敬，现在倒更像是老朋友见面。
他没有及时回复肖读盛的问题，而是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这样的话，岂不是叫肖读盛的注意力也转在我身上？大爷的！
大踏步走进门厅，关上门冲肖读盛假笑三分上楼去！休息个屁，能睡得着才怪！
他找顾从之是有要紧的事？还是叙旧？还是其他？我藏在二楼客房的门板后秉着呼吸试图听着他俩之间交谈的内容。
我不是以前的宋青，一楼客厅的说话声很轻，可是我可以听的一清二楚，我猜他们谁都没想到现在我连听力和视力都出奇的好。
上楼时后背的目光在我一口气踏进客房后才收回，顾从之没有强迫我，可那道目光的主人似乎非常不喜欢我出现在顾从之家中。
“掌人...”
“叫我名字。”很干脆的命令。
“是，您……你刚恢复，为什么来这里？是林尉告诉你她在这？你明知道她怕你怨你又心存愧疚。”顾从之口中的“她”分明是我，他有意说给我听？
“听林尉说你提前回来，所以我来见你一面，确定你无事后我就离开。”
“您确定完了吗？”顾从之的语气中隐着无奈，我猜是因为他不能真的跟肖读盛发火。
“完了。”
短暂的沉默后，“你就这么走了？你不知道她在楼上偷听吗？非得对她那么绝情？你这么晚来不就是想再见她一面？”
顾从之的语调稍稍高了些，说话也急促了些。他果然在说我……肖读盛来这里是为了见我？见我干什么？再刺我几刀？这次我不会任由他刺下去了。
我也想要活着，为了那些依靠我的人。
肖读盛没有回应顾从之的问话，又是短暂的沉默。
“掌人，我了解宋青，她不是白无牙，你那样对她不公平，在她的世界你是不可侵犯的人，是她怎么也不能痛恨的人，即便你对她下那样的毒手，她还是热爱你的一切...我与她相交近十年，她关心我为我担忧，可是那是朋友之间的情感。你知道吗，她对你与他人不同，她全心全意的袒护你，想尽办法为你的行为开脱。你要知道她现在只是宋青，即便她拥有了强大的力量又如何？对于我对于你，宋青真的已经死了吗？你到底要回避到什么时候？非得她哪日死了亡了，你才会正视自己的情感吗？”
听到此处，我心中又开始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