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这次的前车之鉴，李知节第二天就直接去结了扎。
关宛白还觉得有些意外，这孩子还没想好要不要呢，还没有结了扎算怎么回事。
只不过李知节倒是不怎么在意，他只说都随她。
关宛白最后还是没把他拿掉。
刚开始是纠结过两天再说，后来时间一长，也就彻底留了下来。
她倒想看看她和李知节能生出来个什么东西。
决定好他的结局，关宛白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她把这消息告诉戎宁和南风的时候，她们竟然没有很惊讶，好像觉得是迟早的事儿似的。
“你们怎么都这么平静呀？”关宛白喝着果汁还是觉得她们太镇静了，不是应该跳起来问她吗？
“要么你俩就不怀，怀上了可不就得生。”戎宁已经对关宛白见怪不怪了，十分平静地说。
“都三十出头了，现在也能要了。”南风说话还是比较中肯。
“我要是不生，把他做掉也是可以的呀。”关宛白一点都不赞同戎宁的话。
不料戎宁只是看着她嘿嘿一笑，然后肯定地说:“你不会。”
但是要问她原因，她却是怎么都不肯说了。
趁着大小姐开心，两人今天算是好好陪了她。
言语中还聊到了孟倩，听说和冯云深也是过得可甜。
关宛白不置可否，原来那人当年在酒吧说逮人是逮的孟倩。
下午关大小姐有些累，又是李知节来把人接走的。
戎宁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开口:“我觉得宛白的孩子，应该会比她小时候幸福。”
“我们都希望是这样。”
回去之后关宛白又窝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关大花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走她身边来都是轻手轻脚的，格外喜欢趴在她肚子上。
虽然……现在根本就看不出来。
李知节现在基本上都不怎么去公司，除了一些大事儿非去不可，基本上都是在家办公。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基本上也都是他包了。
每天看着忙的不得了。再加上肚子里的小孩也不怎么闹腾，除了睡的时间比之前久了点儿，基本上没什么不一样。
总之，关宛白孕前期的日子还是过得很舒心的。
只是孕期的魔爪最后还是伸向了她。从第五个月开始，她开始完全吃不下饭，每天一直吐个不停。再加上又是夏天，好多漂亮裙子都穿不了，人瘦的跟皮包骨似的，每天都快被折磨的精神分裂了。
基本上每天都在掉眼泪。
这段时间李知节基本上是把公司里的事儿全推给吴胜他们几个了，每天变着法儿地给她做饭，想法子给她买了她能穿的小裙子，只是收效甚微。
大小姐每天就抱着垃圾桶吐，边吐边哭，眼泪就没停过。
李知节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着嘴角，摸着她身上没有肉的骨头忽然有些后怕。只能寸步不离的跟着她。
后来的某一天，关大小姐在垃圾桶里吐出了血。
她抬头看着李知节的时候，眼里被折磨的异常疲惫，李知节心里忽上忽下。
他颤抖着手给她摸着嘴角的血丝把人小心翼翼地抱到床上，除了日渐隆起的肚子，她的身上再没长出一点儿肉。
“李知节……”她抱着他的脖子，微微坐着，颤抖着，在哭泣。
他做尽了能做的所有，可是依旧替她分担不了任何一点儿的痛苦。
从始至终，受苦的好像只有她。
如果当时他坚决一点，会不会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夜里躺在床上，他感受到关宛白一直在床上翻来覆去，他明显的感知到，这么多天，她从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她会半夜突然锁在角落里哭，会突然爬起来吐，他除了在她旁边陪着，除了给她抹掉眼泪，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
关宛白背靠着他又在哭。
李知节揽着她的手臂上感觉到了她滑落的泪水。
他第一次把手放在了她的肚子上摸了摸，沉默了一分钟，他还是开了那个口:“关宛白，我们不要他了好不好。”
“不要他了。”
关宛白没说话，只是哭的更厉害了。
她也不知道李知节下定了多大的决心，她看见了他买的关于小孩子的东西渐渐多了起来，她看见他买了很多书，他在力所能及的，真的在好好学怎么做父亲。
她也以为他真的很无所谓这个小孩的，可是之前的某一天，他收拾衣服的时候，她清晰的看见了从他口袋里滑落出来的，那张叠了好好的，被他好生留着的医院的检查报告。
每次产检他都没落，每次出来都会买玫瑰花。
可是她受不了了。
在这样下去，她会死掉的。
第二天她沉默着跟着李知节去了医院。
只是停在医院的车库里，她迟迟没有下车，突然开了口:“李知节，他在动。”
她拉着他的手放在了肚子上:“李知节，你摸摸。”
是的，他在动，他感觉到了。
但是他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拉着她的手轻声说:“下来吧，过了今天，一切都会好的。”
关宛白执着的没有下去:“下次吧，下次再不要他。”
两人又默默地回去了，一路上李知节絮絮叨叨跟她说了很多话，但是她都没有听进去。
她从来都是一个自私的人，这个东西太折磨人了，她昨天也想好了的，不要他，她可以重新做自己。
只是她在医院门口想到了舒殷，她的妈妈，那个时候是不是也舍不得她？
她到底还是心软了一刻。
只是那天回来之后，关宛白还是一直在吐，但是没有再吐血，说的下一次，也没有了结果。
这场痛苦一直持续到她生的那一天。
她太瘦小了，也没力气，刚开始没顺下来，后来只能顺转剖，身上留下了一道极其难看的口子。
在医院的日子，李知节扶着她走路，给她擦身子，知道她爱美，会小心翼翼地给她处理刀口，反正就是一个亲力亲为。每天会有新鲜的玫瑰放在床头，会有他做的饭送到嘴边，好像一切都结束了，但是她开心不起来。
兰书后来把孩子抱到她面前过，但是她一听见那个声音就往李知节后面缩，她不喜欢她，这是她见到那个小孩的第一想法。
听说是个男孩儿，和他们长得很像。
可是她就是没什么感觉，也不想见他。
他让她这么痛苦，她凭什么要喜欢他？
后来回了家，那个小孩子也没有回到家，她从不过问，李知节也从不提起。
李知节把她养地很好，她的身上又开始长了些许肉，小脸也渐渐红润起来，似乎一切已经很好。
可是李知节知道，她不开心。
半年之后，关宛白突然做了一个梦，梦到了舒殷和关望飞，梦到了不受待见的她，梦到了没有人爱的关宛白。很可怜很可怜……
她也发现了李知节会趁她睡着了再离开，估计是去兰姨那儿看小孩子去了。他会在每天凌晨，披星戴月地回来抱紧她。
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
她觉得梦里的关宛白很可怜，永远都在等爸爸妈妈的爱。
所以那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她罕见的开了口:“李知节，你把他抱回来吧。我们自己养。”
李知节给她盛粥的手一顿，只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把他抱回来，我们自己养。没有爸爸妈妈的爱，会很可怜的。”
说完之后她又觉得这话不太对，紧接着找补回来:“不是我们养，我不会养孩子，你不嫌麻烦的话，接回来你养。嫌麻烦的话，就随便好啦。”
李知节把粥放在她面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好，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