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江泽霖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慢慢将铁链拉回，牵着小鬼继续往东。
“对，我和他不熟。”方唐点点头，“所以你可以放开我了吗？”
闻言，玩家抓着方唐的手不但没松，反而更紧了。
“你这孩子，真是一点常识都没有，别过去了，那可是鬼，刚才只能算你运气好。”
“你现在就和我们待在这里吧，别过去了。”
“你好奇怪哦。”
方唐仰头看向抓着自己的中年女人。
“你不应该不管我的死活吗？奇怪，你们怎么管得这么多。”
以前那次游戏这些玩家不都是独善其身？
“哦，我知道了，有阴谋。”
“小孩家家的，别胡思乱想。”
中年女人操着不知哪里的口音，眼中都是对方唐家长教育失败的惋惜。
看看，看看，这小孩子都是怎么教的。
“你学我奶奶干什么？”
中年女人：“……真可怜，这么小，好像是个傻子，难怪，我还以为是家长没教好。”
方唐：“……你才傻子呢。”
“小孩子家家，别骂人，多不礼貌。”
方唐：“……”啊啊啊！好讨厌这个游戏！
按照广播指示，众人向着东走。
脚下的焦土被焚烧得越发严重，犹如炭火。
路边的白骨也多了起来。
天色黑沉沉的，几乎与焦土一个颜色，但，似乎又挣扎什么，硬是撕扯出一丝光明。
玩家就是借着这点亮度，艰难地前进着。
有人见小鬼看上去很好相处的样子，试探着询问。
“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里……死了很多人。”
小鬼抬眸瞧了一眼问话的玩家回答，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我也死了。”
玩家：“……我看出来了。”
“是吗？”小鬼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你怎么不跑？”
玩家：“……”他不想跑吗？是他不想跑吗？他们根本就跑不掉好不好？
“你还怪害羞的。”
“唉，你看鬼真准，队长也这样说。”
“队长？”江泽霖瞬间就捕捉到一人一鬼对话中的重点，“你说的队长是谁？”
“是我。”
前方的阴影中，粗哑难听，仿佛被人捂住嘴巴的男声响起。
数不清的黑影从周围窜出，将600多个人团团围住。
它们都是一只只身形扭曲狰狞的厉鬼，模样恐怖中更多的是凄惨。
“你们是什么？”
那位自称就是队长的厉声质问。
它穿着一件破旧的棉袄，趴在地面，没有双腿，整个脑袋都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捣烂，挂在脖子上。
玩家看清它，恐惧不是第一反应，第一反应是恶心。
“队长，我回来啦！”
小鬼站在玩家前方，向着地上的恶鬼挥了挥手，脖子上的铁链跟着它的动作晃动。
江泽霖犹豫了下，解开小鬼身上的铁链。
获得自由的小鬼，当即跑向地面的厉鬼，步伐欢快。
“队长，吃糖吗？”
小鬼跑到恶鬼身边，从身上的挎包里拿出一颗软糖。
恶鬼头上烂肉里的眼珠子轻轻转动，似乎想要摇头，然后，它发现自己不能摇头，便放轻声音：“我不喜欢吃糖。”
“那好吧，我给地瓜它们。”
小鬼收回手，就这样在玩家们的注视下，跑进了黑暗。
在小鬼脖子上的铁链被取消后，那些将玩家围起来的恶鬼们，一一收起手上的武器。
方唐也挣开抓住自己的中年女人，朝着队长的方向快速冲过去。
“前辈！终于找到你了！”
邬喜站在队长身边，看着乌泱泱一大群玩家，眼皮狂跳。
“前辈，你怎么先到这里了？”
“你们认识？”趴在地上的队长看到扑到邬喜身上的人类，满是诧异，“我给你的功章你给他了？”
“什么？”方唐低头看向地上那一坨。
队长却一下沉默不语了。
“您是军人？”
江泽霖比方唐更早看到邬喜，不过他在方唐冲过来后，才敢跟着走向邬喜。
不过，江泽霖更在意的是地上那位队长。
“你们也认识？”队长脑子有点懵。
它不记得邬喜诡际关系这么广的啊。
“认识，不太熟。”江泽霖点点头，从口袋掏出自己的军徽，“前辈，你是云国人吗？”
“……是啊。”队长目光落到江泽霖掌心的勋章上，没有接，“你叫什么？”
“晚辈江泽霖，很荣幸能在这里见到前辈。”
“在这里见到我可不是好事。”厉鬼的语气刹那间放松了许多，“走吧，先跟我们回去。”
微弱的光芒下，厉鬼身上老旧的棉衣，仔细辨认的话，还是能看得出来，那是军衣。
就像游戏广播说的那样，玩家所选的阵营，同阵营的厉鬼，正常情况下是不会对玩家出手。
队长叫周围的恶鬼散开，领着玩家走向黑暗中。
方唐则是惊奇地看看江泽霖又看看地上的一坨。
“大冰块，你认识它？”
江泽霖侧目，警告地看了方唐一眼。
方唐连忙闭嘴，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
黑暗的另一头，是一座荒山。
郁郁葱葱的荒山。
荒山上方，有一轮猩红的圆月。
山下守着许多恶鬼，手持砍刀和枪。
恶鬼身边，围着不少小孩，在奔跑，嬉戏。
方唐看到了抢走自己挎包的小鬼。
于是，他趁着小鬼不注意，从背后一把就按住了它。
“抢我东西，这下可让我逮住了吧！”
小鬼脑袋一百八十度旋转，看向方唐大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抓小孩了！”
之前围在小鬼身边的其他孩子，见小鬼被抓住立马害怕地散开，躲在那些恶鬼身后，探出头，好奇地打量方唐。
“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小孩。”方唐伸手抓住自己的挎包想拿回来。
小鬼死活不撒手，不过也不喊了，只是可怜兮兮地问：“不可以送给我吗？你送给我，我们就做好朋友好不好？”
方唐用力争抢挎包的动作停下，哼哼唧唧好半天，才一副“我吃大亏”的样子回答。
“送给你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总要给我两颗吧？”
“可以。”
小鬼点点头，连忙打开挎包，在里面摸了好一会儿，才摸出两颗糖。
“其它的我都给地瓜它们了，只有最后两颗。”
“算你识相。”
方唐松开小鬼，从它身上下去，坐在小鬼旁边。
看着小鬼沾满鲜血的掌心，方唐犹豫了一下，只拿了一颗。
剥开糖衣，少年将糖放进口中，含含糊糊说：“另一颗给你吃，好朋友要一起分享。”
虽然，这小鬼从一开始就抢到很多糖，但，一路上没看到它吃，说不定都还没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