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司徒靖南所言，魔穴中的硫磺气息变得更浓重了。
地面剧烈颤抖，如同随时都会塌陷似的。
莫渊试图驾驭飞剑，但刚动作，身形就微微摇晃，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面容。
连续两番的战斗已经快耗尽了他的灵力，此时就连维持飞剑悬浮都变得艰难。
“莫渊，你还等什么，快走啊！”
司徒靖南和伍旭风等人匆匆往魔穴外部跑，一边跑一边回头冲莫渊大喊。
距离太远，他们难以察觉到莫渊的状况。
更不用说魔穴最后的崩塌，带着一股要把罪魁祸首一起吞没的气势。崩裂的碎石与尘土四溅，弥漫整片天空，遮挡住众人的视线。
“糟了，来不及了。”
莫渊踩着飞剑往外飞，中途躲避好几块朝他追来的碎石。
但不灵活的身体在半空中上下摇摆，下一秒终于忍不住就要降落到地面上去——
“小友，上来吧。让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一条黑色的蛟龙从莫渊的身旁穿过，一道吐息烧光落下的尘土碎石，那双恢复清澈的龙目望向莫渊，流露出善意与感激。
莫渊感到意外。
妖族向来心高气傲，绝对不会允许人类骑在他们身上。
但现在这条蛟龙，竟然在主动邀请他乘坐。
来不及多想，莫渊纵身一跃，落在黑蛟宽阔的脊背上。
他刚一站稳，黑蛟长吟一声，离弦之箭般冲向魔穴出口，速度甚至远远超过司徒靖南他们。
“莫渊？”
两方擦肩而过的时候，司徒靖南望着坐在妖族身上的莫渊，惊得瞪大双眼。
莫渊顾得不多说，只是摆了摆手：“快走吧，不要耽搁！”
司徒靖南和伍旭风对视一眼，也不敢再耽搁，全力疾驰。
魔穴内部已经开始坍塌，巨石从顶部砸落，轰鸣声不绝于耳。空气的能见度极地，黑蛟凭借敏锐的感知，载着莫渊在前方开路，所过之处，崩塌的岩石纷纷击碎。
“看到出口了！”莫渊眯起眼睛，隐约瞧见前方有一丝光亮。
司徒靖南等人也是精神大振，加快了速度。
就在这时，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直接落到众人的头顶上方。
那些镇魔卫们在与魔修的战斗里负伤太多，根本躲闪不及，眼看就要被砸中——
“黑蛟！”莫渊一声大喝。
蛟龙回应长啸，猛地回身，长尾如鞭，将巨石抽得粉碎。那些碎石雨点般落下，却没有伤及众人分毫。
“他竟然能驾驭飞龙！”
司徒靖南仰望高处骑龙的莫渊，心中大为震撼。
黑蛟再次低吼，示意众人跟上。
在魔穴即将崩塌的最后一刻，他们一行人终于冲出了出口。
冰冷的山泉水扑面而来，回归现实世界的一瞬间，莫渊全身就已经湿透。
他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剧烈跳动。环顾四周，司徒靖南等人也顺利地从魔穴内部逃脱，个个脸色苍白，显然也是惊魂未定。
山泉水渐渐平静下来。
众人走出河道，来到一片干爽的空地，用灵力烘干身上湿透的衣物。
然后司徒靖南才对着莫渊拱手道：“莫小弟，这次不用多说，一切多亏了你！”
“无论是找到魔穴的具体地点，还是找到魔穴核心并将其摧毁，都厥功至伟。如果不是你，恐怕我们早就命丧黄泉了。”
伍旭风也连连点头：“莫道友果然少年出英雄，这次多亏了有你。”
莫渊摆摆手：“诸位过奖了。若非你们吸引走了那些魔修的注意力，我也没办法和黑蛟单打独斗，然后找机会唤醒他的神智。”
“不必谦虚，”司徒靖南笑道，“总之，这次围剿魔穴的情况我会如实跟朝廷禀报，赏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那就多谢了。”莫渊说。
寒暄几句后，司徒靖南和伍旭风都有要事在身，先一步告辞离去。
临走前，司徒靖南再一次叮嘱莫渊，记得去镇魔卫的官府处领取奖赏。
等他们走远，莫渊这才有机会跟化形为一条黑蛇的黑蛟交谈。
“你的家在哪里？不知你是如何被那群魔修抓住的？”
黑蛟叹口气，摇了摇头：“不必小友费心，我的族地并不在湘南此处。而是在更遥远的北海。”
“原本我只待在自己的地盘里修行，但数月前，有一名老道士踏入我的领地，我与他斗法，结果不幸落败。”
“老道士并未取我性命，而是要求我暂时担当他的坐骑，陪他去北海上的冰原寻找什么东西。”
黑蛟仔细回忆当初的情况，继续说：“一开始还顺利，但途中我们就遭遇到了一群魔修的围攻……那个老道士为了放我一条生路，选择独自引开那群魔修，从此下落不明。”
“我虽然努力逃跑，可还是寡不敌众。最终仍被那群可恨的魔修抓住……再之后的事情，你也已经知道了。”
莫渊听着黑蛟的讲述，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尤其是黑蛟对于那名老道士的描述，他感到非常的熟悉，急忙追问：“那位老道士，可曾告诉你他的名号？”
“他自称莫半仙。”黑蛟老实回答。
莫渊脸色骤变：“什么？”
黑蛟看他表情不对，疑惑地问：“你认识他？”
“他正是我的师父！”莫渊心绪剧烈起伏，难以平静，“你说他下落不明，真的不知道他去哪了吗？那些魔修有没有伤到他，当时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你快说！”
“你别急，”黑蛟安抚他，“那老道士的实力比我强，如果他是你的师父，一定不会有事的。”
“在他引开那群魔修之前，他并未负伤。我想之后也一定有办法转危为安，所以才会让我独自逃跑。”
“但是他仍旧是在被神火教的魔修们追逐。”
莫渊无法冷静，几乎立刻就要逼迫黑蛟变回原型，然后带他去北海寻找莫半仙。
黑蛟不得不苦口婆心地劝阻：“小友莫要鲁莽。北海路途遥远，你人生地不熟，谈何寻找？”
“那群魔修是往北边而去，就连我都没怎么进入过那么深的冰原。更何况你现在灵力耗尽，贸然前往只会徒增危险。”
“但是——”
“但是那群魔修实力高强，”黑蛟打断莫渊的话，“远比今日你打败的那些魔修强多了。按照我们妖族的境界划分，可以说个个都有凝丹以上的实力。”
“你独自一人，就算找到你师父和那群魔修，也只是给你的师父添累赘，就像我一样！”
莫渊握紧拳头，心中充满不甘。
他深知黑蛟所言不假，可师父生死未卜，他又怎能坐视不理？
“我明白你的好意，”莫渊深吸一口气，“但师父对我恩重如山，我绝不能坐视不管。”
黑蛟沉默片刻，开口道：“既然如此，我也必须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这样，我们做一个约定。我现在需要疗伤，而你也需要提升实力。待你突破凝丹境界，我就带你去北海寻找你师父的下落。”
“在此之前，我们都需要耐心等待。”
凝丹境界……也就是说，要突破凝神境界。
莫渊眼眸的神采锐利如刀，运转心法，化解心中的焦躁与不安，恢复平和的心态。
“那就，一言为定。”他郑重地对黑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