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长生堂。
牛家顺不停地把食物往嘴里塞去，几乎没有任何咀嚼的动作，就直接咽下。
陆长生看着他面前高高垒起的空碗，不禁有一些心虚。
要不是他卖了好几颗晶核，都不一定养得起这个吃货。
“我说二狗子，你慢点吃，小心噎死了。”
牛家顺愣了一下，不是很确定主人是不是在喊自己。
“别愣着，咱们长生堂各个都有诨号，以后你跟我混了，自然要给你取一个。你还有个师兄，在上学呢，叫狗剩子，这是你大师姐，记好了。”
陆长生指着顾佳说道。
“我叫二狗子，我的师兄叫狗剩子，那师姐是不是叫，大狗...”牛家顺沿着脑中的联想说道。
“叫顾佳。”陆长生边将油条往嘴里塞去，边说道。
牛家顺一怔。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牛家顺将面前的空碗推开，又往厨房走去。
没一会，就耷拉着脑袋，回到了餐桌上，一脸没吃饱的样子。
顾佳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说道，“二狗子，你没吃饱吗？我再去给你做一点。”
“谢谢师姐！”牛家顺倒是不客气，露出一副憨憨的表情。
红叶看着陆长生那有些肉疼的表情，捂着嘴笑道，“二狗子，你是以前就这么能吃，还是变成妖族以后才这么能吃的？”
牛家顺认真的回忆了一下，说道，“我一直都很能吃的。我在爸爸妈妈走之前，答应了他们，不管走到哪里，都一定要好好吃饭，绝对不会浪费食物的。”
红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小心翼翼的说道，“二狗子，对不起...你的爸爸妈妈他们...不在了吗...”
“哦，那倒没有。我爸妈离婚了，他们又分别组成了家庭，离开了牛家村。”
“我不想走，就留在牛家村了。”
红叶一怔，原本的抱歉，变成了一丝愠怒，“他们都不管你了吗？哪有这样做父母的！”
“你就不恨他们吗？”
“不恨啊，我挺高兴的。”
牛家顺的回答让陆长生和红叶都愣住了。
“他们在一起也是天天吵架，还不如分开呢。”
“反正他们都会给我生活费，我也乐的清闲。”
“而且...如果他们还在牛家村，肯定会被一起抓走的，他们不在了也好，至少，还能以一个人的身份，体面的活下去...”牛家顺的声音有些低落。
红叶的眼底里闪过了一抹柔软。
“其实吧...做妖也没什么不好的，妖族的体质比人类可强多了，你跟了陆老板，也不会被人虐待，挺好的。”红叶柔声安慰道。
“除了吃的多了一点，确实没什么不好的...”陆长生小声嘟囔着。
他端着碗的手悬在了空中，整张桌子全是空碗，居然完全放不下了。
二狗子一愣，沉默了下去。
是啊...
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只要乖乖听话，没什么不好的...
没什么不好的...
“说起来，这次的事，陆老板你打算怎么处理？”红叶望向陆长生，眼里满是担忧。
“牛家村的人，都在那群太阳城的人手上，自然要去找他们要回来。”陆长生的声音平淡如水。
“我知道陆老板你一定能做到的，但是...”红叶欲言又止。
沉默了一会。
红叶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如果牛家村的人，全部都变成妖族了，陆老板你还能全部带回来吗？”
“妖族的种类有很多很多，但是斩妖司承认的只有海妖一种而已...”
牛家顺接过顾佳递来的食物，却没有往嘴里倒，他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不安的望向了师父。
“放心，关于这点，我已经考虑过了。”陆长生拍了拍手，站起了身。
“佳儿，一会你吃完了卫生别收拾了，让二狗子来吧，你还要上学，不要迟到了。”
“二狗子，后院那人，一天喂一顿就行了，那么胖，帮他减减肥。”
“我回来之前，别让他跑了。”
顾佳和二狗子同时点了点头。
交代完这些事，陆长生换了一身黑色西服，朝红叶点了点头，迈步离开了长生堂。
长生堂外。
一辆无牌的黑色轿车，已经等候多时了。
砰——
“陆老板，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陆长生才刚上车，孙文城老辣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陆长生老老实实的绑好了安全带，这才开口道，“关于太阳城那群人，你有多少了解？”
孙文城微微一笑，递了一份文件给陆长生。
“陆老板，根据你昨天提供的情报，我们已经找到了牛家村村民的位置。”
“咱们随时都可以出发。”
陆长生并没有翻看文件，作为鬼斋代理人，这些情报想查，是很容易的。
陆长生直勾勾的盯着孙文城的眼睛，幽幽开口，“这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耀光城走私贩卖妖族，你们都看不到？”
“他们直接派人进村，把一村子的人全部掳走，转化为妖族，你们...也不知道？”
“斩妖司，就是这么保护人族的？”
孙文城收起了笑脸，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陆老板，斩妖司很大...”
“每个加入斩妖司的人，一开始都是抱着挽救人族的理想，这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但是，每个人的方法，都不一样。”
“长期被妖族压制的情况下，那些极端的声音，就会慢慢涌现。”
“一开始，只是个想法，慢慢的，就变成了行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
“有些人，变的麻木不仁，视人命如草芥。只要能够消灭妖族，完全不介意普通人的死活。”
“所以，才会有监正院的存在。”
陆长生若有所思的盯着孙文城，面无表情的说道，“说的好听，有什么用呢？如果我没找到你，这件事，不就不存在了吗？”
孙文城往后躺去，让后背陷入舒适的真皮靠背里，意味深长的说道，“陆老板，你难道就不觉得奇怪，耀光城那么大，为什么牛家顺偏偏就被你遇到了吗？”
“海妖忠诚，永不背叛，护起主人来，连命都可以不要。”
“在市场上，是非常非常抢手的紧俏货呢。”
“是你安排的？”陆长生眉头微蹙，盯着老孙头的眼神也越发警惕了起来。
这老孙头，是在试探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