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从尸骨教堂中离开,视野在经过一阵变幻后又重新恢复清明。
此时的他正站在最开始的小镇教堂内,那些覆盖了教堂内部大半的黑暗已然随着黑夜女神将他拉入“隐秘教堂”后而消散,现在这里才是教堂初始的模样。
空空如也,宁静安然,唯有礼堂椅最前端的地方,耸立着一尊石刻的,有着鲜明魔狼特征的女性雕像。
那雕像的面容顾时还刚好认识,正是霍纳奇斯夜之国的创造者,安提哥努斯的姐姐“天之母亲”。
看来这间教堂的确就是之前黑夜囚禁小查拉图的地方,过去的过去,这里本来还悬挂着许许多多的“风干腊肉”,只是一切都已物是人非,连同那“天之母亲”的雕像都不再有任何的非凡气息。
顾时凝视着“天之母亲”的雕像,摇了摇头,回过身向里拉开了教堂的大门。
门外,黑夜下的小镇人影依然,“隐秘之仆”阿里安娜静静地站在三尺之外的地方。
听到教堂门打开的声音,她朝顾时投来视线。
“真是一场别开生面的会谈。”
顾时对着阿里安娜眨了眨眼,便迈开脚步往小镇里走。
但是在经过阿里安娜的刹那,一个小小的光点从他身上分离出去,来到了阿里安娜身前。
后者伸手接住那个光点,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随后,阿里安娜的身影便径直消失在了原地。
顾时依然保持着前进的步伐,但他的主视角却切换到了刚才分出去的那只时之虫上。
一阵隐秘的变动后,顾时随着阿里安娜穿过黑暗,再次来到了一个全新的地方。
在这里,黑夜如轻纱一般从天空向着四周垂下,宛如悬挂在幽寝的床帘。
夜空中漫天的星光荧荧照亮了下方广袤的原野,黑暗的土地上,无数的夜香草与深眠花悄然生长,随风摇曳。
宁静与安眠环绕在永恒的国度之内,阿里安娜的身影便静悄悄地行走在花丛中,向着远处的一个小山坡前进。
山坡的顶端,黑夜女神抬头仰望着星空,无言等待着谁的到来。
阿里安娜缓步走到黑夜女神面前,在距离祂大约六尺远的地方站住了身体,虔诚地跪伏下来。
她伸出手去,展开手掌,将其中的时之虫献在黑夜女神面前。
时之虫从她的掌心里飞出,立刻化作了无尽的光点凝聚成了顾时的模样,施施然站在了阿里安娜的身侧。
黑夜女神这时才低下头来,看了顾时一眼,随后转向阿里安娜,柔声说道。
“辛苦你了,现在你可以去休息了。”
阿里安娜由衷地俯首表示着对黑夜女神的忠诚信仰,深眠花的花瓣悠扬飞起,卷过她的身体,她便如被抹去了一般消失在了黑暗的原野上。
顾时侧眼看着阿里安娜的离去,然后再将注意转到面前的黑夜女神上,微笑着问道。
“如你所期望的那样,我来了。”
黑夜女神注视着顾时,点头道。
“你的确足以得到信任。”
“瞧你这话说的,我不是一直都很值得信任吗?只不过是你经常带着有色眼镜看待我罢了。”
顾时笑着说道,眼前飞过一片深眠花的花瓣,他便探掌伸手用食指与中指将其轻轻捏住,凑到鼻子前嗅了一下。
看着顾时的动作,黑夜女神也不禁感叹了起来。
“若从一开始便是如此,那该有多好呢?”
或许是觉得发出这样的感叹十分不贴合自己的性格,黑夜女神在微微的摇头后就立刻恢复到了原先的清冷与宁静。
祂交叉着双手,直视着顾时,说道。
“现在,我将告知你真正需要去做的事情。”
顾时放开深眠花的花瓣,扶了一下单片眼镜。
“洗耳恭听。”
黑夜女神伸手在空中一挥,展现着灵界深处卡尔德隆城的“梦境投影”便再次出现在了顾时眼前。
“你仍然要去往卡尔德隆城,这一点并没有变化。”
“但是,除了在那里寻找到进入源堡的方法外,你还要去找到另一个东西。”
观察着投影中那深埋于灵界深处,死寂灰白的亡灵之城,顾时出声问道。
“什么东西。”
“愚者,克莱恩·莫雷蒂的人格碎片。”
“果然……”
顾时毫不掩饰地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祂不会坐以待毙。在那次你试图利用‘永暗之河’压制污染时,你就和祂商量好这个计划了吧?”
“你猜对了一半,当时的我们确实得出了这个计划,但我们也确实没有预料到那份污染竟会如此强大。”
说着,黑夜女神停顿了一下,加入了一个插曲向顾时询问道。
“关于那个污染,你有什么信息可以分享的吗?”
顾时古怪地瞧了祂一眼,一边叹气,一边仰望向星空。
“我敢说,你敢听吗?”
黑夜女神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问道。
“也就是说,没有希望了对吧。”
“说不准呢,不过也算是癌症晚期了。”
“明白了。”
黑夜女神低下头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徐徐抬起头来。
“不过只要还有希望,哪怕最终迎接我们的依然是不可避免的灭亡,我们也要将这世界继续维持下去。”
“至少,让剩下的人类能够安宁地度过余生,即便那份幸福是虚假的。”
顾时对此不发表任何看法。
“既然你都这么打算了,我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黑夜女神看着顾时,轻轻地颔首道。
“你确实变了不少。”
“但是我必须告诫你,要当心那位。我有着我的打算,显然祂也不会就那么轻易放弃。”
黑夜女神指的人就是亚当,顾时也能感觉出来,亚当在面对自己时的态度有些奇怪。
“我自然明白这一点。好了,那么你现在可以告诉我,我该怎么去卡尔德隆寻找愚者的人格碎片吗?”
“在寻找人格碎片前,我希望你先去寻找另一个人。”
黑夜女神沉声说道。
“除了留存在愚者那里的两份‘时之虫’非凡特性,还有一个‘时之虫’现在正流落在外。”
“你若是想要在卡尔德隆找到进入源堡的方法,就必须先成为序列一,才能在之后的行动占据足够的优势。”
“那一份非凡特性,是在愚者疯狂前,赠予某位『错误』天使的回礼,他目前已经躲藏了起来,只有我知道他的所在地。”
“我将告诉你,帕列斯·索罗亚斯德在灵界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