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行刺太子
大殿里沉默了下来。
沈一川看着许愿。
他很想说,这个时候,许愿开口,应以国为重。
皇帝此言,明显就是在试探。
可他不能开口。
万一不是试探呢?万一皇上真的把选择的权利交给许愿呢?
一方面是国,一方面是家。
许愿可以自私。
沈翊杰听出了北钰的为难,立刻道:“皇上,此事怎可混为一谈?许家被冤枉,是事实,太子谋反,亦是事实,太后娘娘的话不错,今日的情景,和二十多年前几乎一样,皇上莫非要与先皇一样,继续错下去吗?”
“朕在问许愿。”
北钰看着许愿,再一次发问:“许愿,朕不是试探,你只能选择一个,北氏可以还许家一个公道,但不能失了天下的民心,太子虽错,可并未真的造反,朕也不能随意的处置他。”
听见北钰的话,许愿笑了,“民女自寒州而来,年纪虽小,却也见过战争残酷,太子的确不曾谋反,可他所图谋之事,每一样都是为了造反,皇上而今能高枕无忧,那是自认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若是皇上不知道此事呢?他日太子的反军兵临城下,皇上还有犹豫的机会吗?”
“可他是朕的嫡子,作为一个父亲,朕怎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
北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他知道,许家的公道,要给,可他不想给。
他也清楚,太子在密谋着造反,可他也不愿处罚太子。
那是他的儿子。
没有一个父亲,能狠下心,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
“难不成,只有皇室宗族中才有父爱吗?民女先前以为皇上是不知道那些事,可如今看来,皇上不是不知道,只不过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许愿看着北钰,眼里全是失望。
这个帝王,让她太寒心了。
“从到京城开始,我就一直在搜集证据,只待国考面圣,陈述许家的冤案,皇上可知晓,明明有更为稳妥的办法,民女为何会冒着杀头的风险,自曝身份吗?”
“那是因为,太子的谋反计划,已经推行了大半了,等宋家的兵权到手,再解决谢晓成,他便可轻而易举的坐上皇位。可皇上知道以后做的是什么?包庇。一句父爱,便否认了我为揭开这一切所做的所有努力。”
许愿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直言道:“既是如此,那就请皇上还许家一个公道吧。”
这国,不值得她守护。
这皇帝,也不值得她去敬重。
没见到北钰之前,许愿无数次的猜想过这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帝王。
可她从未想到,是这样一个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人。
不仅如此。
就因为不喜欢她将此事闹的满城风雨,便要将许家的案子按下。
许愿都不敢想象,如果她没有安排这一切,许家何时才能得来一个公道。
北钰眸光微沉,半响,他开口道:“许家的案子,朕会命御史大夫彻查,参与过这个案子的凶手,不论官职大小,都会定罪,至于先皇,人死不能复生,他做过的错事,朕代他道歉。那些因许家一事受牵连的文官武将,被贬的,朕也会一一召回京城。”
“那太子呢?”
“太子是否谋逆,朕自会查明,若太子真的密谋造反,朕会废除他的太子之位,将其幽禁于东宫,此生不得离开京城。”
“挺好的,挺好。”许愿点了点头:“既然皇上心中都有决断了,我多说也无益。”
北钰看见了许愿眼中的失望。
可他只能视若无物。
许愿又道:“太子和许家的事,都已说清道明了,接下来,就请皇上降罪吧。”
一直沉默的太后闻言,开口道:“皇帝,许家可就这一个孩子了,便是不为许家考虑,她所做之事,也是为了江山社稷,不该被定罪。”
太后今日来,就是为了保住许愿。
是以,她继续道:“哀家是一定要保许愿的,皇上若是觉得许愿冒犯了,有什么罪,哀家来承担。”
北钰不答,只是看向沈翊杰,“太师以为呢?”
“皇上难道就真的没有自己的决断吗?”沈翊杰反问。
北钰接不上话了。
沈一川轻轻扯了扯沈翊杰的衣袖,想提醒沈翊杰这是皇帝。
但沈翊杰偏偏就是一股气上来了,直接道:“二十年前,先皇驾崩,皇上临危受命登基,便是如此,大事不决,小事不定,若不是有齐成恩,这天下早就没了,这么多年,说的好听些,叫仁慈,说的难听些,那就是软弱。”
“当年许家无罪,不过是捕风捉影,小人污蔑,便全家下狱,举家流放,太子都已经联合四州主帅,准备造反了,皇上却只有一句废太子,老夫觉得,许愿那句话说的真是不错,这么多年来,皇上一直将太子作为储君培养,可有注意过三皇子一次?这样看来,皇上不是在培养储君,而是在弥补曾经那个不受宠的自己,皇上可曾想过,你是皇帝,你的家事不是家事,而是国事!”
沈翊杰一股脑说完,心中畅然不已。
许家被冤枉一事,他一直都知晓。
可他不知道,那背后的主谋是先皇。
今日若不是太后来了,只怕此事又是不了了之,许家灭门的真相,永远不会公之于众。
可即便是太后来了,结果似乎也没有多少改变。
沈翊杰一直以为,北钰只是仁慈,可没想到,那是窝囊。
不敢让皇室颜面扫地。
也舍不得处置自己的儿子。
沈翊杰也算是明白了,当初北珉为何坐上皇位以后,都没有想过要处置北钰了。
因为,北钰就没有当一个帝王的魄力。
即便坐了二十多年的皇位,依旧如此。
听见沈翊杰的话,北钰就要暴怒,想起许愿和太后沈一川都在,他又生生忍了下来,“太师若觉得朕处置不妥当,直言便是,何必这么夹枪带棒的说话呢?”
“那皇上觉得,自己的处置妥当吗?”沈翊杰反问。
“如何不妥?如今歌舒可汗还在京城,太子与歌舒郡主还有婚约,此时若是处罚太子,你要歌舒如何看待天齐北氏?别说歌舒了,恐怕京城百姓都会觉得,皇室是个笑话!”
北钰说完,都有些觉得他们几个人在这里讨论这件事,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太后捻了捻手中的佛珠,沉声道:“皇上心中既然已经有决断了,便这就样做吧。”
太后一句话,顿时让北钰有了主心骨,他道:“是。”
说完,北钰又道:“许愿虽以下犯上,但念及也是承受了无妄之灾,又有告发太子谋反之功,将功抵过,若你还想留在京城,朕可以封你为……”
北钰话音未落,门外,一阵急匆匆的声音传来:“皇上,不好了,有人行刺,行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