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你是真记不得高中时的事情了呀！”
江若尘的语气低沉，显得有些遗憾。
凌霄反复辨识着笔记本上男生的字体，的确是自己的没错。
“我高中是在老家江城上的，没理由会认识在金陵上高中的学姐。”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江若尘反问。
凌霄有些迟疑，他退缩了，生怕对方揭开一个自己无法承受的秘密。
江若尘起身，拍着凌霄的肩膀，继续问道：
“凌霄，你也是成年人，这个世界上会有莫名其妙的爱吗？
你从没觉得婉清对你的感情太突然了吗？”
“你想说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她在向你表白之前，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凌霄的双眼圆睁，江若尘的暗示已经再明显不过。
可他那空白的高中记忆却无法带来一点有用的信息。
“我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女朋友，她叫陈瑾。她……她……”
凌霄居然觉得恐惧，陈瑾告诉他的所有故事，都在高三的冬天戛然而止。
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自己的前女友就像从他的世界中突然消失一样。
凌霄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思绪被强烈的信息反复冲击，整个人如同坠入刺骨的冰海之中。
“我高中时该不会是个渣男吧？”
“难道是我把陈瑾渣了，才迫使她出国疗伤的？”
“那苏婉清岂不是……”
凌霄的眼神游移不定，他自认为的纯爱形象，与新国标舔狗的修养，如同老旧的墙皮般一层层剥落。
江若尘看着他呆若木鸡的样子，觉得似乎有点用力过猛。
他不知道凌霄跟陈瑾的事情，不知道将此事抖出来，会对面前的男生产生如此强烈的冲击。
“凌霄，要不……我把我知道的事情先告诉你？”
江若尘试探着说道，然而凌霄的眼神中却闪烁出显而易见的惊恐与抗拒。
他居然在害怕，像是畏惧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这种反常的表现，令江若尘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知道凌霄心中的纠结，不知道陈瑾与他之间的往昔。
“江若尘，都让你别多事！”
苏婉清及时赶到，打破了此刻的尴尬。
凌霄局促地转过身，脸上充满愧疚。
他已经默认了自己曾经脚踩两只船，最后造成悲剧收尾的事实。
苏婉清走到凌霄身边，愤怒地瞪着手足无措的江若尘。
“我不想听你的任何解释，我也不需要你帮我做任何解释。”
江若尘没有说话，他深深地看了凌霄一眼，沉默地离开了露台。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凌霄实在无法抑制心中的困惑。
“学姐，我们之前认识是吗？”
苏婉清微微颔首，秋风吹拂她乌黑的长发，如同黑色的绸带在空中翩翩起舞。
“别叫什么学姐了，我们不是同届的吗？
你大一时因伤休学一年，这才比我低了一级。”
“这笔记本上的字迹，真的是我留下来的？”
苏婉清从凌霄的手上接过笔记本，柔声说道：
“是，但不是你想得那样。不要给自己增加莫须有的包袱。”
“我是江城实验高中毕业的，你是金陵七中的，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凌霄似乎从苏婉清的眼眸中看到了过去的时光，一个倒映出的青涩的自己。
“朋友。”
苏婉清的声音很轻，其中夹杂着某种不甘。
凌霄再三追问，她却缄口不言。
或许，对于两人来说，过去的朋友身份更容易让他们释怀。
凌霄的兴师问罪，最后却换来一肚子不清不楚的陈年旧事，这让他苦恼不已。
分别之际，江若尘的眼神复杂难解，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
而苏婉清的脸上则流露出淡淡的落寞，那神情像是秋日里凋零的落叶，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这两人的情绪，如同带刺的荆棘，无情地鞭笞着凌霄的内心，让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刺痛。
离开金融学院，叶雨菲的电话也拨了过来。
“管家，今晚我跟儿子们吃饭，你来护驾吗？”
电话那头，冯闲、罗伯特等人全都聚在手机边，仔细辨别着对方的情绪。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凌霄杀红了眼，打穿金融学院后，又要血洗体育学院。
可凌霄的声音却出奇的平静，甚至有些虚弱，像是耗尽了全部的气力。
“今晚，我有点累，就不去了。”
“哎？可是，晚上可能要喝酒呢！”
叶雨菲知道凌霄不喜欢她喝酒，怕她醉了以后惹是生非。
但凌霄这次的回答却让她顿感意外。
“少喝点，早些回家。让罗伯特那个傻缺送你回来。”
“嘶——”
听他这么说，电话这边的男生们无不倒抽一口冷气。
凌霄这态度简直比南半岛人声称自己是主权国家还惊悚。
“管家，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不管我了？”
叶雨菲再怎么天然呆，也能听出凌霄此时的无力感。
他不是不想管，而是突然觉得自己可能没有资格再去限制对方什么。
“雨菲，如果你发现，我不是你以为的那样。会不会就不再理我了？”
凌霄的心中惴惴不安，苏婉清的态度让他不敢往下再想。
“什么意思？”
“就是说，如果我以前做了很恶劣的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你能做什么恶劣的事情啊？”
“比如……”凌霄思考再三，还是选择放弃，“算了，今天就不提了，你早去早回。”
电话挂断，凌霄实在说不下去，他无论如何都不能承认自己有过混乱的感情经历。
走在金综的林荫道间，他仔细梳理着断断续续中得到的记忆碎片。
高一到高三上学期，他一直跟陈瑾在一起。
那些被记录下来的浪漫故事，现在还被周峻熙当成撩妹撩汉攻略，收藏在双11宿舍中。
高三下学期，自己应该跟苏婉清相处过一段时间。
可是为什么两个城市的高考生会聚在一起？
如果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谁会在那种关键时刻在两个城市间来回奔波？
从他公开承认喜欢苏婉清后，对方一直在给自己机会，甚至在他澄清后依旧大胆表白。
两人之前如果没有过什么故事，绝对不至于让金综的常务校花这般主动。
凌霄越想越乱，额头不断渗出细密的汗珠。
回到家中，他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条清晰的故事脉络。
按照他的推测，自己在高中时应是脚踩两只船，在江城实验中学跟陈瑾双宿双飞的情况下，还跑到金陵七中去勾搭苏婉清。
结果，陈瑾发现了他的秘密，果断选择分手出国。
而苏婉清则是后来才知道这些，因此大一的时候她都不愿搭理凌霄，直到大二时才旧情复燃。
凌霄认真地勾勒着狗血剧情的细节，将自己的形象沿着内娱的糟粕一路沉淀。
他在302室一坐就是一下午，直到江若尘的电话打断了他狂飙的思绪。
“七点来清流党总部开个会，你要辞职或是解散社团都行。”
对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一丝情绪。
江若尘在苏婉清的哭诉下，放弃了强行撮合二人的念头。
虽然，她对这位多年的老同学没有男女之间的情感，但长时间的友谊依旧让他愿意为对方付出些什么。
凌霄拿着手机呆呆地站了很久，对方没有催促，也没有挂断电话。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凌霄才沉声回道：
“我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