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人审视着李常乐，露出笑容。
“你知道神魔一族吗。”
李常乐神情一滞，他听到了一个从未考虑过的名字。
神魔？远古神魔？
水灵儿说的，被关在北境的远古神魔？
难道这里是他们的囚禁之地？
李常乐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点头：“听过。”
“哦？”
白发神魔显然有些惊讶：“你听过？”
李常乐再次点头：“只是听过名字，其他一概不知。”
白发神魔说道：“想来如今这世间也没多少人知道神魔一族。”
李常乐问道：“前辈，神魔一族到底是何等存在？”
白发神魔徐徐道来：“鸿蒙初开，天地分离。”
“这片世界诞生了三种灵智，人，神，魔。”
“神和魔生来强大，神通伟力层出不穷。”
“而人族力量弱小，仿佛蝼蚁。”
“但人族繁衍能力强大，而且我神魔也未曾想过要将其灭绝，尽管弱小，但还是苟延残喘了下来。”
“直至仙人降世，广传道统，人族获得了修炼之法，就此一发不可收拾！”
说到此处，白发神魔情绪激动：“被我神魔视为蝼蚁，当做食物的人族，却靠着修炼一步步达到我神魔的层次！”
“那时我神魔一族方才醒悟，这片天地不是神魔的天下，而是人族的天下！”
“无尽岁月，有过两次大劫。”
“其一是仙人降世。”
“其二……这第二次大劫，便是我神魔一族就此传承断绝的原因所在！”
白发神魔似乎是说累了……
李常乐迟迟等不到下文，不禁问道：“前辈，大劫是什么？”
“对我神魔一族而言，是大劫，但对你们人族而言，算不上。”
“你不用探究其中隐秘，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白发神魔缓缓说道：“神魔，是被天道抛弃的一族。”
“再多不甘与怨念，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但绝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散！”
此刻，这片天地仿佛也在震动。
李常乐只觉得一股滔天杀意降临，不过不是针对他，否则自己的道心都有可能承受不住。
越是不让自己探究，自己就越是好奇。
这是人之本性，涉及到这天地之间的隐秘，李常乐怎么可能不好奇。
“前辈，神魔一族是被囚禁起来了吗？”
话一出口，李常乐心神一震，好像在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
白发神魔淡淡开口：“我说了，你不用探究其中隐秘。”
“我留下这方小世界，是为了将我之法门传承下去。”
“但我等了无尽岁月，迟迟等不到能通过考验的人。”
“尽是些血脉不纯的杂种。”
“于是我便降低了考验难度，可他们还是无法通过！”
李常乐试探问道：“前辈所说血脉不纯的杂种，是妖族吗？”
白发神魔说道：“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但我能感应到他们体内都有一丝极为薄弱的神魔血脉。”
“哼，想来是某些神魔与人族结合的产物。”
“人神魔才是最为古老正统的种族，其余都是杂种。”
“不过通不过考验也好，与其将传承给他们，不如给你这个人族。”
李常乐心中快速思索。
所以这十三座宝莲石台，并不是什么顿悟之地，而是这位古老神魔的传承之地？
看来妖族之所以放弃，一是因为内斗，二也是因为古往今来没有一个妖族能通过考验。
李常乐也怀疑过，顿悟宝地为何要放弃，但没有什么好的方向，所以只能归结为妖族内斗的形势太过严峻，无暇顾及。
可为什么会传成顿悟之地呢？
妖族也好传谣？
“你需立下天道誓言，不可将此处之事外传，也不可将神魔一族外传。”
“但是我之法门，你可以择优传承下去。”
李常乐恍然，原来是要立下天道誓言。
李常乐随即抬起手：“晚辈李常乐，以天道立誓，若将此处之事和神魔一族的秘密外传，立即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不过新的问题也随之浮现：“前辈，考验便是那雪原与雪巨人？”
“通不过的会身死还是意识回归本体？”
“通不过不会身死。”
李常乐疑惑：“那他们为何会将此地说为顿悟之地？”
“没见到前辈的面，如何立下天道誓言？”
白发神魔呵呵一笑：“考验失败的，会进入顿悟假象，而且会失去之前的记忆。”
“原来如此。”李常乐一副受教的模样。
李常乐开始整理讯息。
这里的真实情况之所以不被外界所知，是因为没通过考验的记不起来，而即便通过考验也会被要求立下天道誓言，只是李常乐是第一个。
而顿悟的说法，其实也不算是谣言。
因为雪原和雪巨人可以是假象，顿悟也可以是假象。
仿照顿悟之境让修士误以为自己在顿悟，但至于顿悟到了什么，醒来后就一概不记得了，因为根本没有顿悟。
所以妖族都知道这里能顿悟，但什么效果也没有。
“可能妖族到死都认为是自己不够努力，没有天赋。”
李常乐不禁觉得他们有些可怜。
不过紧接着又问道：“可每座宝莲石台上的道韵都不同，难道真的对修行没有任何帮助吗？”
白发神魔解释道：“有帮助但不大，而且也无法进入顿悟之境。”
“但无尽岁月里，还是有那么几个运气好的，开始修炼后凭借自己的天赋进入到了顿悟之境。”
李常乐恍然：“时间久了，什么事都能发生。”
直到此时，李常乐才完全明白。
所有谣言都不是空穴来风，而这里也真的有妖族进入了顿悟之境。
他觉得妖族愈发可怜了。
李常乐试探道：“前辈，我还有一个问题。”
“远古神魔与人族算是什么关系？有仇吗？”
白发神魔嗤笑一声：“人族跟我神魔一族有仇，但神魔一族跟人族没太大的仇。”
“毕竟古人族有时候也会充当神魔一族的食物。”
李常乐点了点头，又得到一点情报。
远古神魔的现状，并不是人族所为。
那囚禁之所，李常乐也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就是在极北之极，人族妖族都无法触及的那片禁地。
据老圣子所说，仙人都没办法抵挡那里的寒气。
不过到底是谁将它们囚禁在那里的呢？
难道真的是天道？
被天道抛弃，是这个意思吗？
但关于这件隐秘，这位远古神魔并不想多说。
不过李常乐如今也算是彻底知道了神魔一族，远古神魔，将古人族当成食物的强大生灵。
如今被不知名力量囚禁在极北之地，无法逃出。
李常乐将此事记在心里，一切都等回山求师父解惑。
“可连师叔都故意躲着我，师父会告诉我这等层次的隐秘吗？”
他已经默认师父会知道这个秘密了……
不再多想，李常乐静静等待白发神魔的法门传承。
白发神魔幽幽叹息一声：“既然你通过了考验，那我这具化身也就要消散了。”
“这方小世界也会一并崩塌。”
“那十三座宝莲石台，本身并不是什么法宝，其上道韵也只是被神魔坐久了留下来的。”
“你愿意收走就收走吧，没有用了。”
李常乐赧颜说道：“那……法门传承？”
白发神魔说道：“已经将其刻印在你的识海当中了。”
“在这里无法探查修炼，出去以后再行查探。”
李常乐点了点头，而后起身行了一个道礼：“晚辈承弟子大恩，无以为报，还请前辈告知名号。”
“绝一。”
李常乐重重点头，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前辈，晚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的一位朋友能自由出入保护那琉璃莲花座的禁制却无法进入到这片世界呢？”
只见那自称绝一的白发神魔身体缓缓开始消散。
“她跟你们不一样。”
“最后再给你一句忠告，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探寻秘密之前，要先问问自己实力够不够。”
李常乐表情严肃，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水灵儿不愿意说，师叔躲着自己，连秘密本身都这般嘱咐自己。
实力吗……
自己七境修为能越阶战八境，加上天眼大神通，独自斩杀八境修士也可以做得到。
但现在对上明言明悟，他还是没有信心。
七境的修为，的确是太低了。
对于这方天地而言，七境只能算是高手，不说随处可见，但也不算什么凤毛麟角。
七境只是上三境的门槛，李常乐能越阶而战，那是因为他的根基无比扎实，功法神通威力强大。
而且白玉观内的修行资源与师傅教导也是散修和普通宗门所不具备的修行条件。
李常乐一路修行，周围都是天才修士，眼界是有的。
但自己也确实是属于一众同龄弟子当中最强的那一个，心气自然也是有的。
下山游历，不只是红尘炼心，还是要他们这群心比天高的天才弟子见识一下真正的广阔天地。
所遇之人，皆是吾师。
所见之事，皆为明镜。
李常乐看到了，也知道了自己的渺小。
他想变得更强，这一次，不是为了随波逐流，也不是为了师父之命。
他知道了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万事万物之间都有奥妙，他想知道更多。
而前提是，自己要拥有无惧任何人的实力。
拥有就算天要遮住他的双眼他也能将天捅破的实力！
此时李常乐的修行之心无比坚定。
在意识回归的最后一刻，他闭上了眼睛，仿佛进入到了那玄而又玄的状态当中。
但李常乐知道，这不是顿悟之境，因为他无比清醒。
更像是明心见性一般，道心通透，万法不侵。
李常乐立即探查识海内被绝一刻印下来的法门。
“不灭真身……”
“这是……这难道是我道门大神通法相天地？”
“不对，法相天地需要成仙之后才能修习，可这不灭真身……”
李常乐震惊了，道门有两大顶尖神通。
一为法天象地，一为法相天地。
二者名称相似，但却有不同。
法天象地，由灵气浇筑肉身，身躯可扩大数十倍乃至百倍，举手投足间搬山填海，翻天覆地。
而法相天地则是元神映照体外，凝聚法身，法身有多大完全由元神强度和法力雄厚程度决定。
李常乐识海中的不灭真身法门便是类似凝聚法身的神通。
“这不灭真身更像是借助某种力量，凝聚神魔虚影，从而加持自身。”
“而且还能凝聚不止一尊神魔虚影。”
李常乐心神完全沉浸在修炼当中，没有察觉到自身发生的变化。
宝莲石台周围，寇义，水灵儿，以及一众白魔宗修士都在看着李常乐。
此时李常乐周身散发着朦胧神光，背后一尊尊虚影浮现，只是形状极其模糊看不真切。
寇义咽了口唾沫：“这到底是什么神通，连我看了都感觉有一丝心惊胆战。”
“已经半个多月了，常乐老弟还没有结束顿悟。”
寇义看向身旁的玄汐，此次月下潭之行，除了还在修炼的李常乐，也就只有玄汐收获颇丰，成功晋升八境。
其他人修为都没什么长进。
自己也觉着好像有些浑浑噩噩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肯定是进入了顿悟之境。
就是啥也没悟到……
寇义丝毫没有怀疑，运气不错的玄汐已经证明了，而李常乐也还在“顿悟”之中。
水灵儿满脸难以置信，有些惊恐，又有些疑惑。
她知道李常乐身后的那些虚影是什么，那都是神魔虚影，李常乐为什么能施展出来！
寇义看向众人：“算了，你们先回宗门，我在这里守着。”
玄汐说道：“宗主，我也留下吧。”
寇义摇头：“常乐老弟不知何时才能结束，建立分宗的事也不能怠慢，你回去以后就开始着手操办。”
玄汐看了一眼盘坐在宝莲石台上的李常乐，点了点头。
一众白魔宗修士在玄汐的带领下纷纷离去，只有楼大忠三步两回头。
“我的天，李道长那是在修炼什么神通啊。”
“看一眼都要浑身打颤。”
“白玉观，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