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飞舟便从天断山脉回归到炎武院中。
前方的发生的一切，迅速在院中传开。
整个炎武院都陷入动荡之中。
许多人发现好友一去不回，皆是悲愤交加。
当然，消息传递得最快的，当属高层的各位凝丹殿主们。
万法楼，当魏长志听完老友的简述之后，一阵沉默。
最后他只是轻轻咳嗽了两声，轻轻挥手，送走了来客。
他望着手心暗红的鲜血，忍不住摇了摇头。
“可惜……可惜……”
除了他自己之外，谁也不知这声可惜是为了什么而说。
是为了陷落妖族，九死一生的李牧而可惜？
还是为了自己折损的那些寿元而可惜呢？
又或者……是为了其他的东西。
他轻轻的迈步，沿着楼梯缓缓下行，走到二层，向下望去。
白玉尘正捧着一本复古的书籍，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
“要不要告诉这傻丫头呢？”
魏长志心中闪过这个念头，犹豫了片刻。
他想了很久，最终也只是轻轻转身离去，唯留下一声叹息。
下方，白玉尘似有所觉，先是抬头看了眼楼上，不见人影。
又转头瞄向门口，亦是一片寂静。
白玉尘杏眼中闪过些许失望，眉宇上盘桓着担忧。
“他为何还不来呢？是受伤了么？”
“我要不要去剑道院问问看呢？”
……
天工殿，张烜烈和韩东远两人相对无言，唯有铛铛铛的打铁声响彻。
两人正在淬炼材料。
“你说……那小子还能回来吗？”
忽然，韩东远开口道。
“不知道！”
张烜烈的回答言简意赅，盯着眼前通红的铁矿，挥动手中的大锤。
“不知道你还炼，他要是回不来，你这把剑准备给谁？”
韩东远憋了口气，半晌才道。
当啷一声，沉重的锤子被张烜烈随手扔开，他直接以手拿起通红的铁片仔细端详。
“我看好的人，没那么容易死的！”
他眼神专注，不含一丝的杂质，细致的观察着铁片的变化，最后轻轻点了点头。
张烜烈平日里大大咧咧，率性随心，颇有些暴躁。
可一到铸造的时候，却分外的认真，不为外物所动。
这一点上，连韩东远都自愧不如，他现在就做不到不为所动，在不断嘀嘀咕咕。
“说的倒是轻松，云岳东可说是他受了妖王一击！”
“就算是隔了太虚……可他连修士都不是，体魄连凝丹都比不了。”
“说是重伤，指不定连肉酱都打出来了！”
张烜烈没有理会，吐出火丹，将锻好的材料继续精炼。
韩东远无奈，心中虽然担忧不已，也知道他这犟脾气就是如此。
哪怕是李牧死了，恐怕他还是会倾家荡产把这剑给锻出来。
“唉！”韩东远叹息一声，也是吐出火丹，配合他精炼材料。
“小家伙啊……你可得努点力啊！”
“要不然这么一柄剑，除了你还有谁能用啊？”
……
丹道院，苗芸站在空荡荡的丹室，微微叹息。
“连诛群妖……惹恼五大妖王……”
“不曾想我福水城分院竟出了这等妖孽人物。”
“可惜，你的命数实在太差……不能开脉便罢，不想还有如此死劫。”
“希望，你能熬过去吧！”
……
剑道院中。
不少剑道院弟子知晓飞舟归来，皆是汇聚在门口处。
剑道院加上李牧，一共有二十人参与行动。
这差不多就是剑道院十分之一的人数，这批人代表了剑道院最强的阵容。
当然，最主要的显然还是李牧。
这也是他们最为期待见到的人。
“哎哎哎！你们说，这次李牧前辈会不会是杀妖最多的啊？”
“那不是废话？论杀伐，十二院中谁能与我们相比！”
“就是！也不看看李牧前辈什么水平？其他人怎么争啊！”
他们尚且不知真实情况，众人新归，消息还未传开。
故此大多紧张而激动，甚至从未想过李牧会回不来。
毕竟在剑道院众人眼中，李牧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就连凝丹都可杀，区区妖族天才，又能算得了什么？
冯韬光心绪激动，站在大门口，心中想着等见到前辈，一定得好好打听一下他的战绩。
“那些妖族的天才再强，怎么可能斗得过前辈？”
“以前辈的实力，说不定连妖族的凝丹都杀了吧？”
他满心期待，同一众剑道院弟子在此为归来者接风洗尘。
不久之后，十几道身影从朝着剑道院而来，皆是身上佩剑。
有人遥遥就已经开始打着招呼，显然这些都是剑道院成员。
冯韬光目光闪亮，凑上去在人群中一扫，可并未看见李牧的身影。
他不由感到一阵失望。
“不在？难道前辈一回来就去万法楼了？”
这不是没可能，毕竟冯韬光深知前辈的勤奋，简直可称得上恐怖。
他略微有些失望，但也上去招呼这些同门们。
毕竟也有几个月的相处，剑道院又只有这么大，众人基本都是认识的。
可冯韬光敏锐的发现，这些人的神情却有些不太对。
隐隐间似乎有些恍惚。
“陈师兄，你这是怎么了？面色不对啊？”
冯韬光拍了拍其中一人，那是陈东亮。
他身躯震动了一下，看见冯韬光，嘴唇翕动，似要说些什么，却没有声音发出。
冯韬光眉头一皱，觉察不对。
“姜宇师兄呢？我记得你们是一起去的吧？”
陈东亮眼睛一红，有泪水涌出，声音嘶哑。
“姜宇……死了！”
他和姜宇早些虽然认识，可并不相熟。
还是后来某个夜晚，观看李牧练剑，才渐渐有了交情。
后来两人也是经常观剑，并相互激励，彻底成了朋友。
之前学院征召，两人一同报名，皆是被选上，不想归来只剩一人了。
冯韬光一愣，感到有些伤悲，安慰着陈东亮。
虽然知道此行危险，可当熟悉的人真正离去时，才知道何为残酷。
他安慰了两声，不知怎的又想到了李牧，一缕淡淡的不安萦绕心头。
冯韬光有些担忧了。
李牧不曾第一时间回到剑道院，莫非也出事了？
他犹豫片刻，在心中告罪一声，还是问了句：“李牧前辈呢？你看见他了吗？”
他这一声问得很轻，可落在众人耳中却格外清晰。
一时间，众人的声音忽然小了下去，目光都是若有若无的看了过来，隐隐带着好奇。
是啊，李牧前辈呢？
陈东亮身形一僵，旋即开始颤抖起来，发出咬牙的声音。
“前辈……”
他只开口说了半句，后面的声音就哽咽了，连话语都不清晰。
霎那间，一股强烈的不安弥漫开来。
每个人心中都是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前辈怎么样了？！”冯韬光急切追问。
“前辈…前辈……前辈可能也回不来了！”
陈东亮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终于将这句话说完。
他捂着眼睛，眼泪横流，终于剧烈的颤抖起来。
“什么？！”
冯韬光发出一声惊人的暴喝，声音大得出奇，震动耳膜。
“你把话说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抓住陈东亮，神情恐怖的质问道。
这时候，没人怪罪他的失态与不敬，都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陈东亮。
他神情痛苦，不断摇头。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我没在飞舟上看见前辈，只是有个人一直在问，问我们撤退时有没有见到李牧前辈……”
“另外，我看见徐微之和许妙音状态不对，云院长也是，和他说话也没理我。”
“所以我想……我想……”
他还没说完，整个剑道院就已经陷入了彻底的寂静中。
每个人都神情都如同木雕般凝固了。
这个消息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我不信……”冯韬光面色苍白，不断摇头。
“我不信前辈会死！”
他大喊着跑了，情绪有些激动，神色痛苦。
其他人的反应虽然没有这么大，可也是陷入了强烈的震撼与不可置信中。
李牧前辈，真的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