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通没有说话。
他安静得坐在了孟然的床边。
“她回来办回门宴的，嫁了个北京富二代……一看到我就问我怎么还没去死……”
“啊？！她这人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后来我才知道我们队秋秋在被救回国后……没多久就自杀了……”
“啊？哪个秋秋啊……你们队有几个叫秋秋的……”
“夏如秋……个子很高，刚从财校毕业出来的那个……”
“啊？她看上去是里面最乐观最大大咧咧的人了……怎么会……突然自杀呢？”
“当一个人在这个年纪，抱着无限希望和憧憬去到某个地方……结果迎来的却是炼狱般的对待……任何人可能都会有一走了之最干脆的想法……
我能够理解秋秋的行为……
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过……
我爸妈都不知道我在泰国那边经历了什么……他们……把我们献给有钱人当消遣工具……那些有钱人就喜欢我们反抗，我们越大力反抗……他们越加来劲……那些欧美人人高马大的……”
孟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彭通也没想到，她突然会主动提及那段黑暗时光。
他伸手轻轻搭在孟然的手上。
“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很难好起来了……我在那边是因为怀孕了，才获得外出活动的几乎……我后来才稍微摸清一点他们的做法……
怀孕的就会被好生伺候一段时间，等生出来再卖给那些有钱但是无法生育的家庭……有些家庭比较在意血统的，就会让老公直接来挑选‘生育机器’……
没怀孕的就会一直被来自世界各地的有钱人继续消遣……
当然，他们一直在不断得进‘新货’，通常那些被玩腻了的，或者过程中染了病的，就会被带到另外的地方去……因为每天都有新人来，也有旧人去……
外面鬼哭狼嚎的也不知道什么会是自己……
我有一个瞬间竟然还在庆幸，因为怀孕，还能在这个鬼地方保住十个月的太平日子……
我都没想到会这么快被救回来……
被救回来当天……
我还没有跟爸妈说任何事……
就发现我下面流血了……看那个状态，我猜到应该是流产了……他月份还这么小……小到我甚至都没有什么痛感……
平常来姨妈都痛得要死要活得……这次流产确是意外得平静……
就好像他自己知道他不属于这里……又好像他的到来就是为了要保护我一段路程……而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所以就又不痛不痒得离开了……
玄乎得很，解释不清……
今天碰到周只沫，我才知道她现在开了家心理咨询中心，秋秋就是在她那里做心理辅导……”
“啊？！她这种从小霸凌别人的人，长大也不知悔改的人竟然去做了心理咨询师？！真是讽刺……”
“是啊，真讽刺啊……我当时就说难怪秋秋会自杀……但凡她遇到个好的咨询师，也不至于疏导不开自己的情绪而走上绝路……”
“周只沫说她目前考到的证书和她的资历都是国内屈指可数的……她的老公也是顶级的咨询师……对于她的专业……我没有资格评价……
而且秋秋的死，都是自己内心不强大造成的……‘我收费咨询阶段，她表现的好好的……谁知道回家就自杀了？幸亏没死我工作室里……影响不好……真晦气，赚点你们这种人的钱……真是不容易……’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那个嘴脸，我真是恨没有给拍下来发网上才好……回到家后……我也是越想越觉得没点意思……这个社会，混得风生水起的全是些不要脸没有下限的人……
如果真的有报应一说，怎么没见这些人有报应……
我也是一个人呆房间里越想越钻了牛角尖……鬼使神差得就拿起美工刀了……你也知道，我是美术生……这玩意真的房间里怎么样都有……
不过……
也是这一遭吧，我突然悟了……我为什么对李梦冉那么大的敌意，释放出来那么多的恶意……是因为我也被这样对待过……
我脑子里就有一套这样的行为模式……我在成长过程中……没有把伤害化解掉……反而把伤害又给到别人那里……
我无形中成为了自己最讨厌和最恶心的那类人……
我应该赎罪的……
彭通……我打算出院后去趟衡阳，在寺庙里修行下再回来……我觉得我需要调整下自己的节奏……”
“好……到时候我送你去……”
“不用……我自己可以的……李梦冉那边你帮我转达下抱歉……之前……我的行为确实过分了点……我觉得我有心魔……
到时候等我回来了，再联系你们……我再亲自跟她道歉……”
“好好好……都听你安排……也晚了……你赶紧休息吧……”
“我不累，你来之前我才醒不久……你把那个床打开……你睡会吧……其实不用人看着也行的……你回去睡舒服些……”
彭通立马意识到，眼前的孟然……确实有些不一样了……
从前的她哪里会替别人着想啊……都是以自己为中心的……
“没事……我明天晚点到公司就是……我还是在这里多陪下你吧……”
“哎……”
孟然望着彭通……
“怎么啦，突然叹气……”
“以前也是我太那啥了……也不知道好好珍惜你……现如今……你以后遇见了好姑娘还是要好好对人家啊……我保证不会再打扰你的感情了……毕竟……我再也配不上你了……”
“这说得什么话啊……别胡思乱想的啦……遇到这些不好的事，又不是你的错……别再身体和精神上双重折磨自己了啦……
等你修行回来……带你去吃好吃的……”
“好啊……我想出院了就去工大附近吃一次……”
“可以啊……不想睡的话，就闭着眼，想下出院还有哪些想吃的……到时候你去衡阳前，带你吃个饱……说话说了这么久了，该休息了……”
“哈哈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