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冲停滞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问道：“什么样的伤害？”
莫图却只说：“很严重的伤害。”
于是符冲不再追问，转而问道：“我想再见一次少将军。”
莫图却说道：“你若是遵从我的指示，以后还可以像以前一样天天伺候在阿莫尔身边。”
符冲眼前一亮，转而又有些质疑，他试探着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莫图忽然笑了，然后说道：“符冲，寒山每个人都有伴生元神，那你知道，伴生元神到底是什么吗？”
符冲忽然愣住了，寒山从来没有人说过伴生元神到底来自于哪里。
世人都说，因为明将军臣殊弃暗投明临阵倒戈，在复兴战役中战胜，拯救了人，所以上天赐予他圣族的力量，最后圣族和魔族的气息交融，变成了圣魔。
而伴生元神，则是圣魔体质特有的。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伴生元神是圣魔的特质，却没有去思考过，为什么只有圣魔体质才会有伴生元神。
“圣魔体质，是我以自身为基础研究出来的。”莫图说道，“天道要毁我修炼根基，创造出魔族体质，让所有不符合他心意的生物都变得毫无理智嗜血噬杀，这样，不用他出手毁灭，那些人就会被其他修士围歼。
“天地规则限制天道不可杀人，但没有限制天道不可赋予修士特殊的体质，此举不可不谓绝妙。
“他以为阿莫尔的元神沉睡，没有了阿莫尔的创造力量对抗，就可以制裁我，夺取我的毁灭力量。却不想，阿莫尔把元神核心给了我，我得到了元神核心中蕴含的部分创造力量；虽不足以与他正面对抗，但有了迂回的能力。”
“迂回？”符冲不解。
这不是他接触到的境界，符冲实在有些不明白。
莫图解释：“只有创造的力量可以与创造的力量对抗。天道的毁灭力量被天地规则遏制，几乎完全无法施展，想要与他对抗，就只有用创造力量相互作战。
“创造之间的对抗远比毁灭的对抗来得缓慢。天道创造出对我不利且我无法消除的因素，我只有创造出对天道不利且天道无法消除的因素才可以达到平衡，不至于落于下风。
“创造的对抗，需要经历非常久远的时间，等到平衡一点一点被打破，完全无法逆转之时，才可分出胜负。”
符冲稍作思考，大致明白了莫图的意思，于是说道：“大概明白了。”
莫图接着说道：“以我仅有的那点创造能力，无法与天道对抗。
“天道将魔气给了我，我有毁灭的力量，可以毁灭一部分魔气，暂时不入魔；但我的能力远不及阿莫尔，更不如天道，我只能延缓，并不能彻底清除魔气。
“我必须，有够好的解决方式。”
这话符冲不敢接。
在天道的围杀之下不死，还能思考解决方式，这不是他能想象的。
“后来我看明白了。世人皆贪婪自私，只要能为自己带来益处，嗜血噬杀又如何？”莫图冷笑着说道，“我不过增加了魔族修炼的速度，将魔族原本的永久失智变为了偶尔魔性发作会失智，只改了两点而已，便有大量修士前赴后继地想办法入魔，还形成了联盟，打出响当当的口号，与修士界的老顽固们对抗。”
符冲有些沉默。
现在的修士界有了很多规则约束，很多事情不会放在表面上去做，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心照不宣相视一笑，然后在心底骂对方是个老狐狸。
但当年的修士界可没那么多套路，想做什么就是什么，说得明明白白，只要能聚集一群有着相同想法的人，不论是什么想法，都可以自诩正义。
符冲并没有参加过当年的入魔大潮，但多少也曾在史书上看到过一些。
当年的第一批自愿入魔的修士，打着实力为尊的旗号，认为一切阻碍修士“更好”修炼的力量都是邪恶力量，并主张魔族失智噬杀的时候所杀的人都是实力不济死了活该，同样，如果有谁能趁着魔族失智的时候杀魔族，那也只能怪那魔族实力不济。
实力为尊的观念在修士界根深蒂固，如果入魔就可以大幅提升修炼速度，甚至可以轻易突破以往许久都突破不了的境界，那么，失智又怎样？噬杀又怎样？在绝对实力的诱惑下，这些都是可以忽略的“小问题”罢了。
“我创造出诱魔心术，创造出噬魂魔功，我不仅要让大量的人成为魔族，还要控制这些人的心智。只有心智被控制的人才是可以信赖的。”
诱魔心术，利用人心的缺口，使人放弃名门正派的修炼之路，从心底里选择入魔。
噬魂魔功，使身怀魔气的修士一心为魔族考虑，为了集体利益不惜牺牲自己。
莫图接着说道：“魔族体质是天道创造出来的，原本按照天地规则，以后任何人，只要是魔族体质，都会源源不断地为天道提供信仰之力。
“天道好算计，不仅要用魔气将他看不惯的人的根基毁灭，还要这些人为他提供信仰之力。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但有了噬魂魔功之后，魔族所敬仰的人变成了我，原本会上供给天道的信仰之力全部流入我的体内。
“我，把天道的信仰之力，截胡了。”
符冲失语。
一般人不要说截胡天道的信仰之力，哪怕是窃取一点点，甚至是误取了一点点，都会遭到天谴。
可这个人，不仅正大光明的截胡了天道的信仰之力，还好端端地活到现在，可见其实力已经非常人所能想象了。
听到这里，符冲突然问道：“大将军也是被噬魂魔功控制了吗？”
“臣殊……他是例外。”莫图阖上双眼，“不仅臣殊，臣殊手下的军队，都是例外。”
“例外？”
莫图说道：“你们是我选出来要成为圣魔的军队，自然不可用诱魔心术和噬魂魔功去控制你们。
“臣殊的军队，没有一个人是因诱魔心术而入魔，有些人，如你，寒山第三小将符冲，是生在魔族，你的父母都是魔族，你自然也就是魔族；有些人，如寒山第四小将书景，是看透人生自愿入魔。
“我没有对臣殊的军队使用噬魂魔功，所以你们远比其他军队更加难以管理。我将这些人全部划给了臣殊，让他去管理。他很争气，他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他管理得很好。”
符冲听完，若有所思，然后又突然说：“你……似乎忘了说明伴生元神的事。”
莫图却不理会他，接着说道：“在我被奉为魔帝的时候，其实还不是魔族。
“后来魔气逐渐压制不住，我意识到这种体质可能会真的让我在与天道之间的争斗中彻底败退，于是我造了一种全新的体质，将圣族的气息融入魔族，造出了有魔族修炼速度却不会失去神志嗜血噬杀的圣魔族。
“我是第一个圣魔族，圣族与魔族的融合几乎令我丧生，圣族的气息与我有极强的排斥，因为我杀的人甚多。”
符冲问道：“你真的杀了很多人吗？我翻阅典籍的时候，所有典籍都只模糊地说魔帝杀人无数，却从来没有说过魔帝何时何地因何杀了何人，很难令人信服。”
莫图揉了揉发胀的额角，说：“大抵是臣殊不愿意给你看吧……只给你看了些无关紧要的。有时候痛苦不堪，几乎抱上杀尽天下人的心，到头来还是一样的活，甚至于活得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