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是刘家墨那小子在喊吧？”
“可不是。”
“那柳敏不是亏大发了？”
居然还有人记得柳敏。
“你咋提起她来了？”
“还不是有几次我看到她跑来咱们村，跟老刘头两口子忏悔，做得隐蔽，大概是怕现在公婆和男人瞧见。刘家墨如果没当差，也可能被她给缠上。”
“该啊！早干嘛去了？现在知道悔了？”
“嘿，你家闺女当初差点和老刘头家说成了吧？谁晓得老刘头家那小子看上一个哑巴，你当初还放话迟早有老刘头家后悔的。现在怎么个说法？”
“哎哟喂，我家灶台还烧着东西呢，我回家去看看。”
家家户户烟囱缭绕，因为是逢年过节，就是再穷苦的人家都能换得一两块肉来沾沾腥。
老刘头家尤其热闹。
吃完饭食，郭盛安与刘家墨聊起赵县令的事儿来。
因为是自家说私话，还议论的是当朝命官，刘家墨声音放得很小。
“郑大人给人感觉实在，这位就……”
“怎么？”
“笑面虎。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说他年纪不大，心思应当好琢磨吧，但上秒还能对你笑，下秒便能将你押入大牢。不好说，真不好说。”
郭盛安眉梢微扬，笑道：“看来在县衙混久了，连官话都学来了。”
闻言，刘家墨脸上的表情卸下，不好意思道：“姐夫，你看我学得怎样？”
“有几分样子了。”
“嘿嘿。”
“言归正传吧。”
刘家墨这才端着脸色，道：“之前赵大人的爱妾不是暴毙了嘛？还将其贴身婢子也给处死了，其实县衙还有另一种说法……”
他故意卖弄下关子，发现姐夫面上端得住，再次泄了气，道：“说是赵大人将爱妾秘密处死了。都在猜测那爱妾出身青楼，定是守不住才给大人戴了绿帽，赵大人恼羞成怒才给……”
之前郭盛安还在猜测这位新县令的人品如何，这下好了，不必猜了，原来私下人尽皆知了。
难怪没对他动手。
郭盛安好奇：“赵大人看着不像色欲熏心之人，怎么会娶青楼女子进门？”
“看着不像而已，当初为了这个青楼女子，赵大人差点将其扶为正妻。他一个进士出生，还是京城世家扶持的，怎么着也得在京城捞到一官半职吧？就是因为这位爱妾，闹得沸沸扬扬，给京城百姓看足了笑话，差点连功名都保不住，才被放到咱们县从芝麻官做起。”
“哦？这么情深？”
“谁知道那位妾室有什么手段，外面都传得可难听了。”
“那岂不是赵大人里子面子都丢了？”
“可不是嘛，临近年关才好些，能见人了。不过也有好事。
赵大人为了爱妾，让嫡长子忍让她，现在爱妾一去，赵大人对那位可怜的嫡长子有几分关心了。”
“……让嫡长子忍让爱妾？”郭盛安眼角抽搐了下。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话亘古不变，但在大户人家讲究嫡庶，尤其是妾室，那都是发卖的玩意儿，连人都称不上。这位赵县令看着也没那么糊涂啊。
“不过那位小公子安生日子也过不了多久。”
“怎么？”
“赵大人差了媒婆寻继室了。这要是成了，继夫人对前头生下的孩子能好到哪儿去？”
郭盛安沉吟片刻，道：“赵大人既然是世家子，那他前头那位夫人家世应当不低，小公子母族能眼睁睁看着外孙受辱？”
“这又是另一桩秘辛事了。听闻小公子母亲是庶女，原定亲的是位嫡女，这位庶女用了手段坏了赵大人和自己名声，才嫁给了赵大人……
幸好那位去得早，只是可怜了这位小公子，父不爱母早死，父族母族都没个撑腰的。”
那的确是可怜，难怪曼儿撞见那小公子时，对方身着麻衣，提溜着小包袱，打算离家出走呢。
这些事，郭盛安没与孩子们说，只与月娘说了房话。
月娘：“这孩子可怜。不过他母亲当真做过那档子事儿？”
郭盛安：“估摸着是被算计的，京城那边极其讲究嫡庶，哪有庶女越过嫡女抢亲事了？况且，做了这般龌龊事，其母家会允许她嫁给赵大人？既然她嫁了，原因只有一个。”
“什么？”
“那嫡女出了事，母家将庶女推出来，不惜用这种阴损的法子维持联姻，应当两家是有利可图的。就是不知道这法子用了，究竟是结亲还是结怨了。”
郭盛安没想到年后赵大人娶继室还有后续，与这位世家嫡女有关。
……
老房子。
这次豕牢和酒窖两家分别到手近八百两银子。
除了郭盛全，其他三人是几宿几宿得睡不着。
两家商量了下，钱放着也不能生钱，得像郭盛安一样学会花。
两家搬去县里的计划推迟。
他们觉得县里的那间院子太小了，打算学郭盛安，买了隔壁打通，人住得宽敞些，心情也能愉悦点。
再有，搬去了县里，村里地里的活儿谁干？还有房子谁来打理？
郭昌珉大周氏年纪大了，郭盛全又不肯放过到手的长工活儿，总不能重活儿都落在小周氏身上吧？
两家合计了下，买奴仆！
三个壮汉在老房子守着，顺带看着地里，一个婆子待在县里，操持家里的活儿。
说干就干。
等郭盛安一家子回来，发觉老房子那边没人，夜里才回来，才知晓了怎么回事。
郭盛安倒是支持：“早该这样了，银子握在手里也买不来健康，还是少干点活儿，实在不得劲儿了，到处串串门，多和邻里聊两句。再不济还有我那套拳术打一打，怎么着都比干重活儿损耗精神气强。”
小周氏担忧：“大哥，那金宝他爹……”
郭盛安摆手，“他没事儿，他还年轻。”
哦，那就没事儿了。
小周氏的想法是，村里老人中，男的比女的走得早，她对郭盛全唯一的想法是：别走太早，否则唠嗑的人都没有。
年一过，郭盛安便调了几个奴仆来搬家。
都是卖力气的壮汉，干起活儿来速度快，也懒得多跑一趟，用老房子那边的驴车一起拉东西，一天的功夫就搬得差不多了。
大周氏抹泪：“我的大孙女啊，到了县里记得想奶啊。等奶买下隔壁的院子，两间院子打通了就搬去！”
柔儿哭笑不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