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做起来非常有难度,因为你一开始不能对魏忠贤表现的太过热情,那样不符合江安的性格,会引起人的怀疑。
谁都知道,他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货色,经常在一些有争议的问题上,发生争吵。有时为了说服对方,甚至大打出手。
观点严重对立,矛盾公开化,变得不可调和。在这种旗帜鲜明互为对手的情况下,你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反转,一夜之间突然摒弃了以前所坚持的理念,转而支持政敌,这种变化自然会引起人们的猜疑。
因此必须得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慢慢地接近魏忠贤。
机会终于来了。
一次朝廷就一项重要议题,举行御前会议,商讨事情的可行性。一旦此议题通过,将对朝廷下属权力现有的格局,产生重大影响。
法案是魏忠贤提出来的,明面上看是冲着解决社会上的弊端来的。实质上,是他为自己量身打做的。一旦通过,对他撬取更大的权利,就不再存在障碍。为他的贪腐,大开方便之门。
果然,一经讨论,便在朝堂上形成轩然大波。和往常一样,立马形成了两大阵营,一方支持,一方反对。
双方的力量对比和往常一样,一派以魏忠贤为主,一方是他的老对手所组成的反魏联盟,双方势均力敌,基本打成平手。
当然,这是从江安站在反对方的角度来说的。他一向是坚定的反魏派人士,所有魏的提议,他无不持反对态度,是反魏的核心派人物。
但这次,他一反常态,在辩论中,一直保持着缄默。
这有点不正常,作为坚定的反魏派人士,为何不活跃了呢?
他可是反魏的一面旗帜啊。
在人们心目中,江安是典型的知识分子型官员,文笔好,口才也了得。在一般的办论中,他才思敏捷,思路清晰,关键时刻总能给支持魏派的人致命一击,是反魏派的灵魂人物。
由于他对此议案既不公开反对,也不表示支持,采取模棱两可的态度,直接影响了他这一阵营对事件的判断。在人们心中,一向认为他是对的,在这种惯性思维下,人们见他不发言,也错误地认为,既然他不反对,就是默许吧。纷纷效仿,都不发声。
虽然也有几个人持反对意见,但由于人数少,并且找不到反对的理由,被魏忠贤一阵批驳,败下阵来,法案得以通过。
假如当时江安反对,他肯定能找到新法案的弊端,并影响更多的人反对。这个法案很可能在辩论之后,无法通过,而胎死腹中。
事实上魏忠贤对通过法案,也没抱多大希望,只是想试一下水。不料顺利通过,欣喜若狂的同时,开始打听为什么老对手这次对自己的提案,持默许态度了呢?这不正常啊。
经过几天的打听,终于查清了原委。
原来江安发现,自己整日和魏忠贤对阵,非但不能损人分毫,反而使对手如有神助功似的,权力节节攀升,势不可挡,令人生畏。
而反对者,不是被杀,便是被流放,这其中就包括他的哥哥。
一系列的反常行为,使他开始反思,对抗魏忠贤,是否还具有正义性。如果具有正义性,为什么老天不帮助自己,反而处处受打击呢。
对抗魏忠杰的热情,开始降低。
魏忠贤知道后,马上对江安示好,恩威并施,不久,成功把他拉入了自己阵营。
对于他来说,能把一向与自已作对的反对派,诱哄到不与自己作对的地步,就是一大进步。在江安的影响下,更多的人选择明哲保身,不再与魏忠贤对抗。
失去了众多反对派,魏忠贤更加嚣张,几乎把朝堂搞成了一言堂。
江安的无缘由反水,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人们不明白他态度反转得为什么这样快,都开始疏远他。
江安也不向众人解释原因,渐渐地,他成为了魏忠贤的座上宾,越来越多地出现在魏府。
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弄清了魏府的建筑格局,并把它画成详细的地图,供徐方熟悉,研究。
为了事情做得更有把握,一次徐方扮成书童,被带入魏府,使他对整个魏府,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魏忠贤寝室的位置已经确定,从寝室到门口的距离,也测量精确。下一步,就是行动了。
很快,江安租了一个离魏府很近的商铺,作为打地洞的起点。然后组织了十来名亲信,协助徐方工作。
他们昼夜施工,白天以做生意做掩护,晚上则把掏洞出来的土,运出去。
进展十分顺利,一个月后,己把洞打到魏府腹地,估计再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可以进入魏忠贤的寝室了。
自以为做到天衣无缝,马上就要大功告成。殊不知,这一切最终还是被魏忠贤侦测到了。
魏忠贤知道自己得罪了不少人,因此安保措施做的特别好。除了府内戒备禁严之外,在外围还有便衣人员,对周围进行无死角监控,以做到万无一失。
这些人很快侦知到小店铺里行为异常,便向主子做了禀报:一伙身份不明的人,在一家商铺里进行秘密活动。每天夜晚,都有大量新鲜土从院内运出。从土方量上来说,动静不小。
引起魏忠贤的高度重视,便派人秘密查看。
魏忠贤手下高手如云,对付这些人,太容易了。很快查明,这些人在挖地道。
虽然没查清地道挖向哪儿,但根据周边情况判断,是针对魏府的。
魏忠贤叫暂时不要打扰他们,派人秘密监视。
东厂,锦衣卫这些特务组织,也紧急出动。
不久,他们用特殊手段,诱捕了一个参与人员。从他口里知道,这个地道的用处,就是用来暗杀魏忠贤的。背后主谋,便是在近段时间与公公打得火热的江安。
魏忠贤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心想,怪不得江安态度转变这么快,毫无征兆地倒在了他怀里,原来是另有图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