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看了眼还在病床上的王桂兰，哪怕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他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说良心话，他不想打这个电话，他想让王桂兰再试一试，但是，这个电话他必须打，因为，他没有权力决定王桂兰的死活。
王桂兰的侄子有。
他理解王桂兰的侄子，王桂兰这个岁数了，当头一刀，如果下不来手术室，白遭罪了，还多花钱。
如果下来了手术室，王桂兰的侄子也不可能抽身过来伺候，人家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无论怎样，这个电话一打过去，就等于给王桂兰下了判决通知书。
陈默喉咙有些干涩，他低声问道：“行，不救就不救吧。你们这边来人不，到时候后事怎么处理？”
王桂兰的侄子说道：“明天早晨我就过去，人要是没了，你就帮忙先送殡仪馆吧，明天我下午就到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
挂了电话，急诊医生看到陈默的表情，叹了口气。
“不救了？”
陈默张了张嘴，无力的点了点头：“算了，不救了。”
电话录音保存好，陈默失魂落魄的出了急救室。
两个小时以后，急诊科护士喊道：“王桂兰的家属呢，过来确认死亡信息。。。。。”
天蒙蒙亮，陈默找了老张，老张打着哈欠开着灵车，过来给王桂兰拉走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往殡仪馆，老张一面开车，一面撒着纸钱，陈默跟在后面，满腹心事。
到了殡仪馆，已经有两辆车在排队了，八点开门，现在时间才六点半，这个点儿排队，就为了个头炉。
现在和早些年不一样了，早些年这些干殡葬的师傅花点儿钱人家就能给留头炉，现在花钱人家也不敢给留，之前有人留过，给发网上了，直接给人家管事儿的撸了。
殡仪馆工资可不低，这可正经是事业编，工资高不说，而且活还不咋累。
早些年谁都不愿意来，现在想进都困难。
到了门口，和保安大爷打了个招呼，大爷抬杆儿给放了进去。
后面两辆车都知道，老张是来停灵的。
工作人员把王桂兰放在灵堂上，老张开始忙忙活活的在那忙叨，他带的俩工人也跟着一块儿忙活。
等忙活的差不多了，陈默交了钱，老张开了发票，和陈默打完招呼就走了。
给白芷发了个信息，陈默看了眼时间，八点了。
电话拨给王桂兰的侄子，占线。
八点半，陈默再次拨过去，关机。
陈默皱着眉头开始查看对方城市往他们这边的飞机，最早一趟是中午九点，那就说明，这个时间，王桂兰的侄子不可能上飞机。
九点半，陈默再次拨了过去，电话依旧关机。
换了个电话号，陈默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一声，对方直接挂断，再打过去，就关机了。
看着灵堂，还有空白的相框，陈默苦笑着摇了摇头。
“老太太啊，你这个侄子啊，还真不是个东西。你说你好歹还有个房子，他过来也就两三天时间，到时候你房子一卖，他好歹还能赚点儿。”
“你瞅瞅这事儿整的，愁人不愁人啊你说。”
烛火忽明忽暗，陈默点上根烟，叹了口气。
想了想，陈默用手机给王桂兰的侄子发了条信息。
【你姑姑还有套房子，虽然不大，但是还能值点儿钱，个人建议你为了这钱也来一趟。】
【毕竟是你亲姑姑。】
对方依旧没信儿，期间白芷来了一个电话，李志十点多才到。
吃了李志带过来的饭，陈默的手机突然响了，上面显示的是他们这边一个律师事务所的名字。
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您好，请问您是陈主任是么？”
陈默点了点头，说道：“对，我是陈默。”
“是这样的陈主任，我们系统显示，王桂兰女士已经去世了，王桂兰女士生前留了一份遗嘱，上面联系人是您。”
陈默表情古怪的看向王桂兰的灵堂，皱着眉头问道：“遗嘱？什么遗嘱？”
“是这样的，是关于王桂兰女士的财产分配问题。”
“这其中包括王桂兰女士的房产还有存款，除了用于丧葬费用以外，其余的财产，需要由您监督，然后捐给咱们市的孤儿院。”
陈默张了张嘴，他知道为啥王桂兰的侄子不来了，这个遗嘱的事儿，王桂兰的侄子八成知道。
怪不得王桂兰的侄子不过来呢，感情过来也没啥好处。
陈默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儿你们律所直接处理不行么？”
“当时王桂兰委托我们的时候，说的让我们找你做监督，如果您没时间处理，我们可以全权处理的。”
“那行，你们全权处理吧，到时候王桂兰的丧葬费用这块儿，我把发票发给你。”
“好的陈书记，那这边不打扰了。”
挂了电话，陈默苦笑着说道：“你个小老太太啊，你说说你，你好歹还有哥哥侄子，咋把所有遗产全捐了呢。”
“你性子这个怪啊，哎，行吧，你也算是有善心，希望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人家那边也不来了，陈默这头也不能一直守着啊。
算下来，三天停灵钱就不少，自己也不可能一直跟着，到时候还得雇人，一天便宜的还小两千。
左思右想，陈默给老太太上了香，开始嘟囔。
“大娘啊，我这边吧，跟你说一下啊。正常咱们停灵是三天，但是你看你那边也不来人，在殡仪馆停灵的话，两天的钱吧，加上人家给你看护的钱就得八九千了。”
“有这个钱啊，都能给你买个不错的骨灰盒了。”
“你也节俭了一辈子，我吧，也算是尊重你的遗愿，今天直接给你送墓地得了，省的到时候还打麻烦。”
“你可别挑我理哈，咱俩非亲非故的，我能来帮你算是情分了，虽然同情你，也敬重你，但是我家里还一堆子事儿呢，老婆月份儿大了，属实走不开。”
“咱就这么说好了哈，我去办手续，到时候给你挑个好点儿的地方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