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去了姥儿。”
姥姥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些年过得苦啊，要不是你二姑谁的帮衬着，哎。。。”
陈默笑了笑，脑海中浮现出二狗还有老爷子的身影。
“我爸妈刚走那会儿，挺苦的。我天天站在门口，晚上的时候睡不着，我就去坟地。”
“二狗拗不过我，晚上就跟我一块儿去，一坐就是一晚上。”
“后来啊，到了冬天，太冷了。”
“我和二狗一块儿抱了些苞米杆子，晚上点火，风一大把我奶的坟点着了。”
“我爷揍了我一顿，然后就抱着我哇哇哭。”
陈默深吸了口气，手有些颤抖。
“再后来，我爷爷也走了，我二姑准备带着我，我小叔不同意，非要接我过去。”
“我在他那前两年吧还挺好，我小婶儿对我不好他也拦着。后来突然他就变了，和我小婶儿一块儿坑我。”
“我把市里的房子给了他，完后他还想要我的厂子，那一段儿挺苦的。”
姥姥红着眼看着陈默，陈默说的平淡，但是她能听出来，这些年陈默吃了多少苦。
“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陈默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还行吧，那时候我就知道了，得保护自己。等上了大学，就彻底和小叔一家分道扬镳了。”
“那时候公司账上就有不少钱了，二狗也毕业了，二姑那时候就想着让二狗和陈宁毕业去厂子里，毕竟当时老爷子走的时候，给了他俩股份。”
“再说了，二姑那个人怕别人说闲话。虽然我别的姑姑不争，但是她在厂子待着也不自在。”
“那么些年，二姑一个月就拿五千工资，厂子所有事儿都是她扛的，就连开的那个超市买的门市房，都是按揭的。”
“也就是因为这个，没人去争厂子。大姑和小姑都有自己吃饭的手艺，在哪不能赚那五千块钱。”
“再后来我大学毕业，二狗早就回西马了，他其实挺厉害的，学啥会啥。”
“但是他想守着西马，守着我爷我奶还有我爸我妈。”
陈默深吸了口气，说道：“姥儿，我这些年不苦，我有二狗二姑陪着，所以你不用想着对我有亏欠。”
“我姥爷走的那天，我一路没合眼。我当时就在想，我妈走了，我姥爷也很难过的吧。”
“当时我不明白，为啥我姥爷怕我，恨我，后来我明白了。”
“我姥爷是恨他自己，他恨当时就不应该把女儿远嫁，哪怕过的不好，最起码还活着。”
“所以姥儿，你别想那么多，我姥爷已经走了，但是我们这些小的还在啊。”
“我从小就没个拿主意的长辈，现在年长的长辈儿就剩你一个人了，你要是再走了，我咋办啊。”
姥姥的身子猛地一颤，她仰着头看着比自己高好多的外孙子，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晶莹。
她哽咽着点了点头，说道：“好，我肯定好好活着，我到时候得看着你儿子上学，看着你女儿出生。”
陈默到现在，才明白了爷爷临走时候说那句话的意思。
【你别恨你姥爷姥姥，他俩挺可怜的。】
【你失去了爸爸妈妈，他们也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女儿。】
【等我走了以后，去见见他们吧，爷爷走了，好歹还有姥爷姥姥疼疼你。】
七点不到，陈默就穿着衣服和满嘴蒜味儿的小舅出了小区。
“行了，别送了，今年过年我和你舅妈一块儿来过。”
“那行，你路上慢点儿，来的时候多带点儿海鲜。”
小舅翻了个白眼儿，说道：“行，肯定多给你带，看你馋的。”
发动了汽车，小舅开出去不到十米，突然停下了车。
他顺着车窗探出头，对着陈默说道：“你姥爷那边你不用管了，你姥爷的老房子已经卖了，等过完年我把你姥儿带我那边去住。”
“谁给卖了？”
陈默阴沉着脸，走了过去。
“你大舅和你二舅呗，你大舅孩子要结婚，差点儿钱，然后他俩就合计着卖房子，你姥我们三个轮流养。”
陈默多少有些火气，皱着眉头问道：“你没拦着点儿？”
小舅苦笑着说道：“我拦着有啥用啊，当时那个房子挂的是你大舅的名，你大舅能把钱平分就不错了，他要想卖，我一点儿招没有。”
陈默张了张嘴，没好气的说道：“行了，老太太就在我这待着吧，啥时候她想家了，我就送她回去待两天。”
小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没事儿，你小舅妈愿意让你姥去，你大舅二舅那边就那样吧，不用管他俩。”
陈默看着小舅，小舅比大舅二舅小不少，在家里一直没有话语权。
陈默和白芷一样，俩人都没有爹妈，也最渴望亲情。
所以哪怕别人对他好一点儿，哪怕以前伤害过他俩，他俩都愿意再次接受对方。
这种感觉，家庭健全的人永远不会懂。
他们永远不会懂自己不重视的亲情，是别人最渴望的情感。
对于小舅，陈默是打心底喜欢，大舅二舅，也就那样吧。
上次回去以后，陈默没从俩人身上感觉到啥亲情，更多的是，自己在他们眼里是陈总，而不是外甥陈默。
“你啥也不是。”
陈默没好气的说道，然后气鼓鼓的点了根烟。
小舅黑着脸说道：“咋说你小舅呢，虽然我小，但也是你小舅。”
陈默翻了个白眼儿，说道：“啊对对对，除了房子，大舅二舅没动别的东西吧？”
小舅说道：“你大舅问你姥儿借钱来着，你姥爷姥姥这些年退休金不少，都攒着的。完后办丧事儿收回了不少礼，我们当时都分开了。”
“你姥爷走了你姥儿好像收了四万多块钱吧，都是这些年给出去的礼，算是收回来了。”
“完后这些钱你姥一分钱没往外拿，我前天带她来的时候，不是在奉天过夜的么，完后第二天一早她就拉着我去的金店，花了不少钱打了个那个金刚圈。”
“卖房子你们分了多少？”
“一人分了三十多万吧，老房子还不大，没多少钱。”
陈默想了想，说道：“你回去看看，那个小区还有没有卖房子的，有的话你告诉我一声，我姥的房子要是人家能卖最好了，我多加十万块钱。”
“干啥，你钱多的没地方花了？”
“我姥走之前，肯定会要求回滨城的。”
“我不想让她回去，连个家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