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沧夜从未如此丢失脸面，本想迅速离开，省得让卫青络现在看了自己心烦。
但是这里是天穹山，他不放心让卫青络一个人留在浴池里祛除魔气。
思绪再三，他厚着脸皮驻在原地一动不动，除非卫青络开口赶他走，否则他不会轻易离开她的身边。
轩辕沧夜死皮赖脸不肯离开，卫青络见了也没多说，一个人浸泡在浴池里冷静。
经过刚刚的事情，卫青络大概猜到，夏长留这么儒雅温柔的一个男子为什么突然和轩辕沧夜打了起来。
类似于今日这样的事情，轩辕沧夜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只是从前的他无欲无求，心中只有输赢，任何一个女人都吸引不了他的注意，走不进他的心。
哪怕那个人是自己，他的内心也毫无波澜。
而他今日这般的渴求女人，许是记忆封印出现裂痕的缘故，被遗忘千年的七情六欲重新苏醒，导致他面对诱惑时，情难自控。
所以说，魔尊刚才的冲动并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对伏青络的执着惹得祸。
理清事情的前因后果，一阵悲凉之感油然而生，卫青络的心脏疼痛难受，不知日后该用什么样的心境面对轩辕沧夜。
她是伏青络，伏青络也是她。
她该要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坦然地面对轩辕沧夜这个人，还有他所有的情不自禁。
可她就是做不到，就是固执地认为她和伏青络不是同一个人，无法理所当然地接受那份不属自己的刻骨铭心爱情。
两个时辰过去，卫青络保持着一个坐姿，静静地泡在浴池里，一句话也不跟魔尊说。
轩辕沧夜从来不是话多之人，卫青络闷头不做声，他更是紧闭着嘴巴不说话。
直到天空布满橙红之色，泡浴的时辰差不多，轩辕沧夜才张开嘴巴，提醒卫青络：“你已经泡了两个多时辰。”
闻声，卫青络仰头望向他，却迟迟没有动作。
她的衣裳已经被扯破大半，此刻若贸然走上岸，无异于当着魔尊的面裸，奔。
瞥见那双染上水汽的朦胧眼眸，轩辕沧夜突然大脑开窍，看懂卫青络眼中的顾虑。
他把肩上早已烘干的玄色貂袍解下来，折叠摆放在池边干净的地方，默默离开。
见他走远，卫青络才敢走去池水岸边，拿起地上摆放好的玄色貂袍，叹气又好笑道：“这同款的貂袍，我到底还要收藏多少件呢？”
哗啦的水声响起。
卫青络小心地走上岸，并迅速将手里的玄色貂袍披到身上。
熟悉的荷尔蒙气息再次包裹全身，令卫青络不禁忆起两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情，身体下意识地颤了几下。
要命了，被魔尊大人给整出心理阴影了。
卫青络的双手搭放在貂袍的领子上，将它扯下来不是，披着也不是，左右为难。
最后，面子胜过一切。
卫青络硬着头皮，披着充满魔尊气息的貂袍蹑手蹑脚地回到凌光殿。
她前脚踏进房间，夏长留后脚就走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大食盒，又将其轻放到一张圆桌上。
食盒打开，房间顿时飘香四溢，闻着令人垂涎欲滴。
“青络，吃饭啦。”夏长留笑容满面地看向立于床边的卫青络。
他的笑容依旧是那么的纯洁，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令人安心。
卫青络心中的恐惧不知不觉地消散，背着身难为情道：“长留，我去了一趟浴池，衣裳被沾湿了，我想先换件干爽的衣裳，可以麻烦你先去外面，稍微等我一下吗？”
闻言，夏长留的目光缓缓而落。
他才发现，她身上披着魔尊的貂袍，嘴上的笑容渐渐收住，“是我考虑不周，这便出去等着。”
走出房间，夏长留不忘帮卫青络把房门关好。
卫青络苦笑一下，径直走向衣橱，从里面取出一套干净的衣裳，紧接着走到一个绣着青鸾飞翔图的屏风后。
先解下身后的玄色貂袍和湿透破烂的衣裳，然后身体擦拭一遍，接着将干净的衣裳穿到身上，最后坐到一个梳妆台前，仔细地整理湿漉的头发。
收拾整齐后，卫青络打开房门，邀请夏长留进来一同用饭。
然而用饭的时候，她几乎不说话，安静得有些可怕。
夏长留大概猜到发生卫青络发生了什么事，很快便没了心思吃饭。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看着对面闷头吃饭的姑娘，明知故问道：“你当真要做魔尊的徒弟吗？”
卫青络顿了顿手，停住吃饭的动作，抬头肯定地回答：“是的。”
“你撒谎。”夏长留说完叹气一声，重新拿起筷子吃饭。
“我没有撒谎。”卫青络嘴上否认，却心不在焉地扒着碗里的米饭吃。
即便看不见她的眼睛，夏长留仍能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
他再次放下筷子，直接戳破卫青络的心思：“青络，别再自欺欺人了，我知道你心里有他，不过是借徒弟的名义留在他的身边，你骗得了他，骗不了我。”
卫青络再次停住扒饭的动作，心里的那点小心思被当面戳穿，眼睛里的情愫再也藏不住。
她越是这个样子，夏长留看了越是难受，心脏纠得越紧。
许久，夏长留小心又卑微道：“青络，你可不可以告诉我，魔尊究竟做了什么？为何能让你这般的在意，将他放入心尖之上，甚至愿意为他付出至此呢？”
你为何就不能在意我一些？把目光分一些在我的身上？将我放入你的心尖上呢？
除了修为，我究竟哪里比不上魔尊呢？
夏长留忧伤地盯着卫青络的脸，深深地体会到爱而不得的痛苦。
碍于多年的礼数教育，他始终没敢把心底的澎湃爱意直接道出，只能用另一种方式，偷偷地表达出他的单相思与不甘心。
卫青络现在特别能懂那种不能宣之于口的隐晦爱意。
然而此时此刻，她选择沉默不答。
在某些事情上，他们的处理方式太过相似，以至于时常能不言而喻。
所以哪怕夏长留这样婉转地提问，卫青络亦能从他的忧伤目光里猜到他心中最想提出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