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放的火,是和我有关。”李清寒瞟了鱼潢一眼。“不用你去救,不会有人伤亡,最多是毁一两间房子。”
李清寒说完一低头,看到鱼潢还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望着她,便觉得有必要给这个单纯的小妖解释一下。她道:“我也是为了救人。有人要用恶毒的手段害人。”
鱼潢眼珠转了转,又问:“神君,既然有人害人,我们为什么不把那人抓来,狠狠地揍一顿。”
“揍?”李清寒冰冷地一笑,道:“鱼潢,这世上的善只有一种,而恶却多种多样。你道为何地狱有烈火、寒冰等几种,每座大地狱还分许多层,每一层的刑罚,所要承受的痛苦各不一样。”
“揍他,太轻了。现在让他死,还有点早。我要让他所有算计都变成一场空,让他变疯,变狂。”
鱼潢鱼嘴大张,问:“神君,你很恨那个人?”
“我不认识他,恨他做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样才有意思。每日待在江底,太无聊了。”
“哦——”鱼潢吧了吧鱼嘴,慢慢消化李清寒的话。
刚安静了一会儿,鱼潢就“啊,啊”地大叫起来。
“你叫什么?”李清寒斥责了一句。
鱼潢身子一偏,抬起一侧的鱼鳍,指向远处,“神君,你看那人要干什么?”
李清寒朝鱼潢指的方向望去。真的有一个人,正在一步步往江水里走。
李清寒皱了皱眉。每年死在梅江中的人不少,自杀的人几乎占了快一半了。不管这些人生前是好人,还是坏人,如此轻贱父母给的性命,死后都要下地狱。死都不怕了,还怕活着。
李清寒很轻视这些人。没想到今天让自己碰上了。
李清寒没有立刻过去救人,而是问鱼潢。“鱼潢,你巡江这么久,没见过跳江自杀的人吗?”
“神君,我见过。”鱼潢看向远处已经没了半个身子的人,有点着急地说,“我每次遇到,都会把他们送回岸上。可是有些人在我离开后,又跳进江水里了。他们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死?”
鱼潢有些难过。
“这种人值得救吗?”李清寒淡淡地看了一眼远处。
“我不知道,我只是不能看着他们在我面前跳进水里,而我却不理。神君,她不见了。”
远处,那个人已经消失在江面上,全身扎进了江水里。
李清寒看得见,此时,那人正在水里挣扎。
鱼潢一摆尾巴,便要往前冲。
李清寒伸手夹住鱼潢。
“神君,救救她!”
“她既然这么想死,就让她尝尝死之前的苦头。”
“啊!”鱼潢诧异。
过了一会儿,李清寒看看差不多了,抬手一挥,一股水浪从江下涌了出来。水浪推出来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姑娘。
苏芳缓缓睁开眼。
天空是明亮的,太阳照向大地,反射出金色的光芒。梅江水哗啦哗啦地响着,远处传来船工们卖力干活的呼喊声。
“我没死!”苏芳反应过来。
一阵风吹来,苏芳感觉到身上的冰凉,身后靠着一个很硬的东西。她低头一看,见自己的衣衫完整,但浑身上下还是湿的,证明自己没有做梦,自己确实是跳过水。她又看到自己身下的影子,知道自己此时正在地上坐着,靠在一棵树干上。
苏芳用衣袖抹了抹,有些发粘的眼睛,视线渐渐恢复。苏芳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个男人。
李清寒收起手中的折扇,淡淡地问:“你醒了!”
看到这个容貌俊美,仪态翩翩的白衣公子,苏芳先是愣了一下,很快心中的委屈涌了上来。她大哭大喊,“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死了?”
李清寒没有半点同情,反而冷淡地道:“你既然这么想死,算我多事。梅江就在你面前。你可以再跳一次。这次我绝不会再多管闲事。”
“神君,不要啊!”鱼潢一摆尾巴,挡在了李清寒和苏芳之间,“你救了她,为什么还要让她去死?”
李清寒没有理会鱼潢,只是冷冷地望着苏芳。
“呜——呜——”苏芳捂着脸哭起来。
李清寒转过身去,任由苏芳哭个痛快,不再多言。
“神君,你看她多可怜!”鱼潢摆着尾巴,在苏芳面前转来转去。苏芳根本看不到。
哭了一会儿,似乎将心中的郁苦发泄出了一部分,苏芳的哭声渐渐小了,抽泣着说:“我已经没有脸活着了,不死又能怎么办?”
李清寒转回身来,问:“怎么,你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让你良心难以承受了?”
“不,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苏芳急慌慌地为自己辩解,丝毫不顾泪珠滑落进了口中。
李清寒手指一勾,几滴梅江水落进她的手中之时,化作一块和梅江水一样青绿色的丝帕。
李清寒将丝帕扔给苏芳。
苏芳一直垂着头,没有看到刚才一幕。接过丝帕,她感谢地看了一眼李清寒,然后低下头,拿丝帕去擦脸。
在丝帕离近面部时,一股清鲜的气息直扑苏芳的鼻端。这气味虽不如花香浓烈艳丽,却让人闻了神清气爽,愿意多闻一会儿。
待苏芳擦干净脸,李清寒问:“既然你是冤枉的,为什么你要去死?”
“没人相信我!”苏芳低着头,摇摇头。
李清寒清冷地一笑,“你死了,人们便会相信你了?”
“我——”苏芳声音又变得哽咽,快要哭了。
“好了,我问你!”李清寒没有给苏芳哭的机会,“你是选择自己去死,成全害你的那些人,还是选择活下来,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我恨他们,可我们能把他们怎么样。他们众口一词,污蔑我的清白。我有口说不清。”
“那些人是谁,告诉我。神君,我去教训教训他们。”鱼潢在一旁嚷嚷起来。
李清寒没有理会鱼潢,对苏芳说:“你这么死了,没人可怜你,也没人帮得了你,你最终不过是变成这梅江之中的游魂野鬼。你若活着,便可为自己伸冤,让那些害你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你的清白也就不辩而清了。”
“我已经和他们对簿过公堂了,可县太爷判我诬陷。”
李清寒走到苏芳的面前,“他说你诬陷,你便认了?你还没有到绝境,为何不珍惜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