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重明”突然问。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手放了下来，目光晦暗不明地看着谢璇。
这个幻觉的自主性是不是太高了？谢璇有种生理性的不适感。
在墙外的两天时间，她已经发现墙外的菌种就和宋知先说的一样，虽然产生了一点懵懂的智慧，但是远不及在墙内寄生在人类身上的菌种可怕。
而现在这个幻境比起是墙外的菌种形成地，她更觉得像是墙内的菌种形成地。
“你到底想做什么？”谢璇问，“就为了告诉我我是个怪物吗？”
谢璇本来以为“重明”会继续装傻，但没想到他竟然笑了一声，咧开嘴说：“对呀。”
谢璇一阵恶寒，“你是被寄生者。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墙外？”
谢璇用的是陈述句，“重明”却故作可爱地歪头思考了一下，“为什么呢？”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安静得可怕，只剩下面前披着重明的外皮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笑着对谢璇说：“因为我是来找你的呀，谢璇。”
“重明”的面容忽然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谢璇立刻问：“你是谁？是谁让你来的？”
“等下次见面的时候……”“重明”已经变得没有五官的脸上咧开一条黑色的缝，露出了一个像是图片一样标准的微笑，“我会告诉你我叫什么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这个笑容突然往下一拉，变成了一个标准的不开心的表情之后，这点黑色像是融化在水中的墨水一样迅速消失了。
紧接着“重明”消失了，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连谢璇自己都开始消失了。
消失和融化是一种很难形容的体验，谢璇觉得自己变得无比的轻，又变得无比的沉，就像是有两种力量在往相反的方向拉扯着她。
最后她还是落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一个平面上。
谢璇睁开眼睛，眼前是上铺的床板。
车内亮着亮度很低的睡眠灯，谢璇抬手摸额头，干干净净，没有一点汗。
她坐起身，先打开时间，凌晨零点十五分，距离上一个幻觉只过去了一分钟。
谢璇继续打开系统面板，她的精神值已经掉到了75，生命值却还是满值。
她还是在幻觉里还是已经醒了？
按照正常的思维，在刚才的对峙之后，幻觉应该就会结束，但是把她拉进幻觉里的人显然不是个正常人。
谢璇转过身，发现她旁边的床铺是空着的，萧尧依旧不在。
她走下床，重明正在车辆前面守夜，听到她起床的动静，他转过头看了过来。
这个反应要比刚才的反应正常得多，她往前走了两步重新转头看向上铺，丁巧云、杨佳悦和宋知先也依旧都在。
在看到杨佳悦的时候，谢璇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重明说自己是仿生人的时候，他们车上除了宋知先之外都在，如果这个异能者或者其他什么东西是通过车上的人的记忆制造出来的幻觉，不应该会犯刚才的错误。
但如果不是的话，他又是怎么制造出幻觉的呢？
谢璇还有点摸不清楚这次的是幻觉还是现实，她继续往车厢前端走去。
房车内灯光昏暗，窗户依旧反光，她依旧看不清车外是什么情况。
很快她就走到了重明的面前。
“睡醒了？”重明问。
“嗯，做了一个噩梦。”谢璇看着重明一模一样的回答，“萧尧呢？”
“说是感觉到有危险正在靠近这里，一个人去解决了。”重明回答的语气和平常提起萧尧时没有什么区别。
“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去了多久了？”谢璇问。
重明指了一个方向，“他是二十七分钟之前去的。”
二十七分钟，正好比上一个领域的“重明”回答的时间多一分钟，而她刚才看的时间也是如此。
谢璇没有犹豫地把匕首抵住了重明的脖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重明莫名其妙，“你脑子终于坏掉了？”
他骂完了才想到什么似的说：“你说的噩梦是指产生幻觉了？这边建议你先打一针镇定剂冷静一下。”
谢璇又有点不确定了。
正在两个人僵持的时候，车门突然打开了。
谢璇微微转头，余光瞥见萧尧上车的时候，匕首又对准了萧尧，“你去干什么了？”
萧尧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做了举手投降的动作，“我睡觉的时候总感觉耳边有什么声音在吵，我以为是有感染生物正在成群接近，就下去巡逻了一下，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他说着看向重明，小声地问：“这是什么情况？”
“她应该是被精神感染出现幻觉了。”重明说完停顿了一下，“不知道丁巧云他们会不会也是这个情况，要不要把他们也喊醒？”
萧尧转头看向谢璇，他还站在车门口没有完全上车，一半的脸隐没在车外的黑暗中，看起来晦暗不明。
他看着谢璇轻咳了一声，“你上次不是和我说遇到幻觉不知道真假的时候可以捅你吗？反正你可以再生，不然你现在捅你自己一刀试试看？”
谢璇放下了匕首，能说出这么损的话，应该是真的萧尧了。
危机暂时解除，但是谢璇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她把镇定剂打上，精神值回到了95，而生命值依旧在100纹丝不动。
谢璇还是不明白她的生命值为什么会上升，难道真的是因为在幻觉中吞噬的月亮碎片吗？
重明看谢璇收起了匕首，和她说：“我去看看丁巧云他们的情况，你要一起吗？”
谢璇点头，“一起，走吧。”
重明和谢璇往车厢后端走去，萧尧却转过身看向了车外。
在车外是寂静无边的菌子森林，但在其中一个菌子的上面，却像是有一抹亮白色的光芒一闪而过。
萧尧无声的叹了口气，面色冷凝地看着那道光芒消失在视野范围内，才恢复刚才的神情慢慢走上车，关上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