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长澹挑了糯糯的软糕给陆十念，这才冷冷道：“既没定罪，往后所有人听到的便都是她顶撞祖母一说。”
祝絮阳拧眉道：“一条人命就这样算了？”
萧长澹道：“她不就仗着父皇宠爱，皇祖母手里又无凭无据吗？”
祝絮阳脸色微变：“如此，王法何在！”
话落，内室一片静寂。
陆十念悄悄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提醒他：“六哥？”
她又看向另一侧的萧长澹。
毕竟眼下是在皇宫里，祝絮阳这样说岂不是在指责天家罔顾律法、公然包庇吗？
萧长澹握着筷子的手明显停顿了下，不过很快，他不动声色夹了块点心又放入陆十念面前的小碟子里，仿佛根本没听到刚才的话般嗤声道：“你当她手里就捏过这一条性命吗？”
这下，连陆十念的眼珠子都撑大了，脱口道：“三哥哥为何这样说？”
萧长澹道：“在未央宫里公然打死婢女便放出病死的风声，再到后来处理尸体，这一系列的操作行云流水，要说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第一回干这事，打死我都不信。”
陆十念默了默，沈轻舟当然不是第一回杀人，十年前便是她亲手杀了她。这中间她有无再沾人命，沾了多少，陆十念不知道，但她却知道了在这宫里，不止郑太后，对沈轻舟怀恨在心的人恐怕不在少数。很多事，大家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敢说破点破。
恐怕真正站在沈轻舟身边的人只有萧桓吧。
很好，小公主表示很满意。
她实在太期待沈轻舟被所有人落井下石的那一天了！想想她就想笑！但她只好努力憋着。
萧长澹看了眼身侧脸色奇怪的小团子，忙道：“七妹妹还小，听了会怕，不说这些了。”
陆十念：“……”我像是在害怕的样子吗？
三人又闲聊一会，因祝絮阳让冬宝取了药包来，萧长澹也要去练剑便先走了。
陆十念又像昨日在北苑那样枕在祝絮阳的腿上躺着，睁大眼睛看着温柔给她敷药的少年。
他好笑道：“殿下为何盯着我看？”
小公主轻轻拽住他的衣袍，道：“六哥日后不要闲话宫里的事了。”
他蹙眉：“殿下觉得我说错了？”
小公主摇头道：“我只是觉得……觉得六哥何苦掺和进那些不相干的事中去？那些都与六哥无关，六哥读好书，养好病就好好回家去。”
少年的心头微荡，目光落在面前一本正经的小团子身上，原来她是怕他惹一身麻烦，想让他同多事的后宫划清关系……也是她日日给他送药去，他竟还怀疑她是陛下派来刺探他的人。
他的唇边悄然染了笑意，浅声道：“六哥知道，殿下别说话了，仔细又疼。”
“嗯。”小公主听话不再说话，闭上眼睛躺着躺着便舒服地睡着了。
中途阿徊进来了多次，见小公主未醒，世子却没让人叫醒小公主，始终一动不动地坐着。
……
祝絮阳回北苑时天色都黑了。
推门进卧室时也不知是没有点灯的缘故还是如何，冬宝见前头的人一个踉跄，他火速伸手将那少年拦腰捞住，回身瞬间迅速出腿用脚尖勾住房门，干净利落将房门关合上，这才沉声道：“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