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陆行隽果然很听话，没有擅自开始练剑，甚至连基础的锻炼都没有做，而是安静地调息。
听桥去寒潭那边给他摘了息云果，对疗伤有极大的好处，还可减轻疼痛，算是江湖上有名的奇果，当年她练功痛到不行的时候也是吃的这果。
目前她也只在不归山上见过。
听桥还很好心地给这便宜徒弟带了三日的吃食，之后就看他自己了。
在第三日，听桥百无聊赖地坐在竹屋门口发呆，这些年经常如此。
竹屋周围的雪都已被她清除干净，只用了几掌的功夫。
为了不显得太安静，她在竹屋檐上用丝线串了一些碎玉挂着，风一吹过来就叮叮作响。
就在她看着那串碎玉，即将要睡着时，陆行隽从房里走了出来。
“师父。”他低了低头。
这一声便让她从那昏昏欲睡的状态恢复，是了，这儿现在多了个人。
她看向他，“怎么不调息了？”
陆行隽道：“有师父送来的息云果，我身上的暗伤已经好了。”
？
这么快？
这玩意效果有这么好吗？
她原本判断也要三天过了，这第四天说不定还要探一下情况。
听桥抬手，“你伸手过来。”
陆行隽没有犹豫，把手伸到她面前。
听桥虽然不懂把脉，但是她会看内力的运转，若暗伤未好，这体内的内力流转自会有古怪的地方。
这一看，她便清楚他是真的好了。
大概这就是天资吧，每个人生来体质就有所不同。
看来她这便宜徒弟还是个武学奇才。
听桥还真有点羡慕了。
她随意地起身进屋，从书架最上方抽出一本书，这大开的门直接就可以看到情况，可陆行隽却是低着头看也不看。
听桥拿着书走过来，见他这副模样，嘴角扯出一抹笑来。
“拿着。”
她随手就把书丢给他，陆行隽连忙接住。
他低头一看，这本书便是当年引发谢家灭门的《霸道诀》，他之前从父亲那听说过这事，只不过当时那本秘籍到底存在不存在还没得到证明。
后来她以愁煞剑之名登上江湖榜，便有人猜到这本秘籍的确存在，不然一个十几岁大的小姑娘怎么能轻易打败齐豪。
这本秘籍，如此轻易就给他了？
听桥重新坐回垫子上，指了指前边的空地，“就在这开始练吧。”
陆行隽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到她指明的那处，开始一页页翻看。
听桥不知道他的复杂心情，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她同样学了《霸道诀》，就算他开始学《霸道诀》，十年之内，是无法超过她的。
两个同习此秘籍的人，前面十年可通过时间长短判断强弱，而这第十一年开始，才是真正能体现其“霸道”的时候，这江湖中没人能压制锋芒。
十年以后的事，听桥不在意，因为她也活不到那时候。
这么强大的秘籍，自然是有弊端的。
陆行隽这时也翻到了最后那一页，看到了这什么的内容。
听桥轻轻一笑，“瞧见了？那便是你要付出的代价，从你开始学《霸道诀》起，你每三十日便要忍受一次经脉撕裂之痛，寿命也会缩短到十年。”
“如此，你还要学吗？”
陆行隽想也不想，“学。”
他每晚都会梦到在他面前死去的家人，梦见他们流着血泪……如果不让自己变强去为他们复仇，他怕是一生都不会心安的。
意料之中的回答，“那你开始吧。”
“是。”
陆行隽坐下盘腿，照着秘籍上的第一页来运行内力，经脉调转
不过半个时辰，他便已感受到上面注明的经脉裂开之痛，额头开始冒汗。
他极力忍耐疼痛，接着将内力全力输送至下一处……
此时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经脉都仿佛被人硬生生地撕扯开，又一针一线地缝上，而内力急速暴涨，那缝好的线被其硬挣开。
听桥便在一旁看着他咬牙坚持的模样，想起她当年也是如此，到后来疼着疼着也就习惯了。
檐上的碎玉风铃叮叮作响，她安静看着他，默不作声。
等内力再运转几次，便会开始适应这新的走向，之后就不用再自主冲击经脉，每日都会自行运转，而痛苦则集中在三十日之后。
大概是因为曾经自己也是如此，听桥改了主意，今天下山给他带吃的回来吧，过两日再让他在这山中自行解决温饱。
——
她提酒拎菜回来时，他还在那块空地上盘腿而坐，因为内力暴涨，雪一落到他周围便会消融，所以身上并无落雪。
算算时辰，应该差不多结束了。
听桥进屋点亮了几支蜡烛，把菜都放好，坐下就给自己倒了杯酒。
而陆行隽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听桥看向他，“过来吃饭罢。”
他的脸色有些许的苍白，勉强起身，“是，师父。”
听桥撑着下巴，待他落座，才笑问他：“感受如何？”
陆行隽认真回她：“刚开始很痛，之后就麻木了。”
他盯着她，忽然想到她当年也同他现在这般，而且她当时的岁数应该比他还小……这样她都坚持了下来。
少年对她很是佩服。
听桥笑了声，“明天还要接着再来，你可千万要挺住。”
陆行隽点头，“我会的。”
他顿了顿，“多谢师父关心。”
呃，这种感觉对她来说有点奇妙呢。
听桥想到还有一事，“你伸手过来。”
陆行隽听话地朝她伸了手，听桥再度探查了他的经脉。
这一看，她怔住了。
他的经脉已然扩张，内力平缓，并无蛮横冲击之势，而且，他的各处经脉没有衰竭的趋势。
《霸道诀》虽然很“霸道”，但还是有解法的，只对于那个几百年才会出现一个天资卓越的人。
那个人修炼这武功秘籍时不会有寿命短的缺点，甚至中途无需承担痛苦。
他只需在扩容经脉引导内力时承受痛苦，而这仅仅只需一个月，之后便是躺着也能变强。
如此，才是真正的“霸道”诀。
听桥都有点嫉妒自己这个便宜徒弟了。
不过，也仅仅是有点而已，他们两个修炼这秘籍的原因都一致，如今还能说谁比谁好运吗？
他能活久些也好，说不定还能给她收尸，头几年说不定还会给她烧香。
“师父，怎么了？”
大概是她探的时间有点长，他开口问她。
“只是发现了你是这本秘籍真正要等的主人。”听桥收回手，把刚刚探出来的情况都与他说了。
在知道他自己没有那个寿命短的缺点时，少年的眼眸却是一暗。
他更希望报完仇就去见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