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那会，季雪臣还没单独出去住，和伯父伯母住在一块。
住得久了，伯父伯母也大概知道他的作息习惯，知道他每周都会和以前在医院认识的小姑娘视频聊天，基本不会过来打扰。
但是季承西就不了，他黏在季雪臣后边，很想在一旁听哥哥说话，而且过几天是圣诞，哥哥肯定准备了礼物寄给那个国外的姐姐，他也想要礼物，所以找点存在感。
季雪臣一眼就看出来傻弟弟的打算，笑着用礼物把人哄走了。
如此才给远在国外的听桥发送视频邀请。
这第一次她没接，这样的情况也是常有的，可能是她在忙或者是还没醒，通常季雪臣会过会再打一次，或者等她打过来。
他在电脑桌前等了一会。
—
听桥的确有事，她在洗澡，国内是晚上，她这里已经是早上了，这边的习惯是早上起来洗个澡。
不过她倒不是有这个习惯，而是昨天晚上同学的生日聚会，她回来得晚，蒙头就睡了，所以这早上起来就想洗个澡。
听桥只用毛巾简单擦过头发就走了出来，刚刚她听到视频邀请的提示音了。
应该是她的雪糕哥哥了。
过来一看，果然是。
她想也没想就重新发送了视频邀请，那边很快就接受了邀请。
视频里那人微微一怔，“怎么不先吹干头发？”
听桥把椅子拉开坐下，又随意地用毛巾擦擦头发丝，随口道：“怕你等太久咯。”
季雪臣立即：“不会。”
听桥忍不住朝他笑笑。
按两人每周都视频这个频率，其实有时候面对面也不知道聊什么，毕竟不是每周都有有意思的事可以说。
但他们也没想过关视频，这好像成了他们之间的默契，可能有的时候就是开着视频两个人各做各的事。
两个人都还意识不到这么做的原因。
听桥从某个同学那学了做奶茶的小技巧，最近也爱自己调制奶茶，视频还开着，她就开始在边上捣鼓了。
顺便还跟季雪臣说说怎么样做会特别好喝，这样冷的天，来一杯热奶茶简直舒服多了。
季雪臣低头看着书，时不时应她的话。
过了会又提醒她，“该去吹头发了。”
听桥自个摸了摸，“好吧。”
从底下箱子拿出吹风机，“会有声音，你可以调下音量。”
季雪臣：“好。”
室内一时只有吹风机呼呼的声音，季雪臣这边调低了音量也不显嘈杂。
在这般有频率的声音中，突兀地来了段铃声。
听桥的手机响了。
她只好暂停吹风机，看也没看随手点了免提接听。
“南茜，圣诞节快到了，玛尼奥特弗游乐园即将举行二十年周年庆，我能邀请你一起去玩吗？”这是她的同学波利。
他的语速很快，仿佛被人追赶似的，“如果你答应，明天请给我答复。”
然后电话就挂了，速度也非常快，生怕她当场拒绝。
没了吹风机的声音，电话那头的少年音特别明显，就连视频那头调低了音量的季雪臣都听见了。
他的英语自然不差，虽然语速很快，但仔细回想还是知道了大概内容。
手上的书也没了看的心思，眼睛却没往上抬。
听桥以为他没听到。
“是谁邀请你去游乐园？”他是带着笑意问的，但好像又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头都没抬。
听桥便如实道：“班上的波利同学。”
“他喜欢你？”
“唔，大概吧。”
他这才抬起头来看她。
少女的头发要干未干的，吹头发吹到一半停了，黑亮的头发丝散散乱乱的，耳边的碎发都未收拢，勉强露出的小小的耳垂看着就柔软白皙。
在这一刻，他的心好像颤了下。
又仿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他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太久，听桥有些别扭地捏了捏自己耳朵下垂着的那缕发丝。
“你问这个干嘛？”
“……”季雪臣没回答，而是道：“别去。”
听桥有些呆地看着他。
许久才憋出个“哦”。
接着又低头小声说：“我本来也没想去，外面那么冷。”
“我给你寄了礼物。”他忽然道。
听桥眼睛一亮，嘴角微微翘起，“我也给你寄了礼物，你要好好收着哦。”
“嗯。”
就这么聊了会，才慢慢结束了视频。
季雪臣看着已经结束了的视频，慢慢转头去看台面上的日历。
脑中已经有了个想法。
—
“醒了吗？”
“啊唔？什么？”
“出来开个门。”
“……”
走到门口时听桥还有点懵，他让她开门做什么？让人送东西过来了？又是什么惊喜吗？
带着疑惑的心情，她把门打开。
外头还飘着点雪，可惜她已无心关注。
所有的注意都放在了这个忽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明明一直都有在视频，可是真正见到他这一刻还是有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
想上前一步却又踌躇不敢上前。
直到那人勾起嘴角，笑眯眯的看着她，双手展开，“桥桥，惊喜吗？”
听桥终于扑上前去，让他东倒西歪的。
“又惊又喜了！”她大声道。
……
一次次眸光溃散中，听桥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那个画面。
还是好心动。
他稍微靠过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捏了捏她小小的耳垂。
“想什么呢？”
“在想你第一次出国来找我……”
他仔细听着，自然而然地跟着她笑。
然后覆上了她的唇。
墙上的时钟仍在滴滴答答走着。
听桥搭在他身上沉浮。
——
几年以后，婚礼早就办完的以后，听桥忽然问橙子：“对了，橙子，你到底是从哪来的？”
橙子琢磨片刻，“什么橙子？”
听桥盯着它。
它盯着听桥。
“……”
“……你说我？！我又不叫橙子？！”
听桥恍然，哦原来她还没问过它名字，它也没有主动说明……呃还是说已经说过但是她没听？
“我是独一无二的绛河，在我之前没有编号，在我之后也没有编号。”
绛河很是严肃地强调。
听桥再次提出疑问：“那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像变异后的橙子？”
绛河很是憋屈，“我出现的时候选择的拟态是根据你身边的东西来的，这并不是我的真实模样。”
听桥：“哦哦。”
——
直到他们的生命走到尽头，绛河收到了传送提示，于是自动封锁了自身，意识自主关闭，前往下一个世界。
期间，它身上的数据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翻译过来大概是这样的——
“我的数据已经稳定下来了。”
“费了点时间。”
“还好，不过你制造的这个‘系统’是怎么回事？出故障了？”
“……怪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