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护士长是下周一要走吧？时间上应该不会有问题。”程逸言在心头盘算着，他直接去找崔敏君应该是最快捷的办法。
只是这样的话，有些事情就再也藏不住了。
要是放在今天之前，听到程逸言这样的话，覃雨肯定会十分高兴，但是现在的情况……
“新护士长今天就过来了，要是等到下周一，应该就来不及了。”覃雨的情绪低落，“不过还是谢谢你了，不用再麻烦你了。”
“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不是说好下周一的么？医院还能这样出尔反尔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覃雨的声音低落，程逸言有些气急败坏的。
其实他并不是初出茅庐的人，当然明白这个社会的规则，而且像覃雨这家医院的做法，他并不算陌生。
但是偏生他现在跟刚参加工作的人一样，面对这样的事情，想到的竟不是理智地分析，而是指责着医院的行径。
这一刻，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覃雨哪里会想到程逸言怎么会这样发脾气，好像舍不得杨护士长走的那个人是他一样。
也正是因为程逸言那样的话，她突然觉得心里舒坦多了，似乎是觉得并不是她一个人这样想，她那样在师茜她们看来天真的想法，有人能够懂得。
“真的很谢谢你，但是这些可能就是社会所谓的规则吧？我们没办法改变，只能适应。”
覃雨反倒安慰着程逸言，让他怪不好意思的。
“我之前都说了这些都是小事，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难题的话，都可以跟我说的，虽然说这次没有帮到你。”
“你愿意帮我就已经很好了，所以不用说这样的话。”
原先覃雨只觉得跟程逸言肯定是犯冲，合不来。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她想的那样，程逸言还是一个挺热心的人。
不过这个热心，怎么总是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这样让程逸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好像说什么都不太适合现在的气氛，只是一直这样不说话，电话该挂了。
保持了长久的沉默后，还是覃雨先开口：“我还在上班，不能跟你多说了，下次再好好谢谢你。”
最终程逸言连一句“不用谢”都没说出口，因为他担心要是这样说了之后，他跟覃雨之间就真的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现在这样还是他死皮赖脸地换来的，要是再不主动一点，还不知道还会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跟程逸言说了一会话，刚才因为看到那位新来的常护士长而引起的烦闷似乎好了不少，覃雨在值班室又坐了一会，这才往手术室去。
她回来的时候，杨护士长已经跟常护士长说完了，正坐在办公室里拿着几个黑皮本在对着什么。
办公室里还坐着戴莉和林雅琪，她们两人不知道低声说着什么，办公室里有着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们好像都没发现覃雨进来，她也没出声，安静地坐下，想着自己的事。
“覃雨你先下班吧，中午你不是加了班么？”杨护士长突然抬头说道，这下办公室里的人好像才注意到覃雨的存在。
今天有台手术拖到中午才做完，覃雨确实是加了半个小时的班，不过现在……
抬头看向墙上的时钟，才四点过，也就是提前一个多小时了。
她正要开口，杨护士长又补充了一句：“反正下午也没事，回去休息吧。”
这样覃雨倒是不好再推辞，可是她留下来倒是想知道两位护士长的交接时间是什么时候，她有点担心这次下班之后，明天再过来，杨护士长就离开了。
可是这些话没法当着常护士长的面说出来，她只好听从吩咐下班。
垂头下楼打卡，却有一道熟悉的声音钻入耳中。
“都按你的意思来办了，时间也提前了，要是再提前，那也不太好。”
看着从电梯里走出来的两人，覃雨神情一愣。
那个长着一张严肃脸的女人是护理部的高主任，而跟她一块从电梯里出来的人，虽说戴着一副墨镜，可覃雨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崔敏君。
她现在怎么会在医院？柳思晴不是都已经走了么？难道楚亦然还没有摆平这件事么？
那天之后，楚亦然就没有跟覃雨联系过了，而她当然不会主动去联系楚亦然，她可不想再一次想起那些不高兴的事。
但是现在见到崔敏君，那些事情又再次冒出来了，还让她不由猜测着崔敏君会过来的原因。
两人跟没见到她一样从她面前走过，可崔敏君却在走远后又突然转过身来，她摘下墨镜瞧了覃雨一眼，眼里带着莫名的嫌恶。
“这个医院的人都让人觉得恶心。”崔敏君莫名其妙这样说了一句，连一旁的高主任脸色都不太好看。
覃雨还没反应过来，崔敏君就踩着那双十多公分的高跟鞋趾高气扬地离开了。
她到底是发什么神经呢？难道因为楚亦然已经跟她离婚了，所以她才会将医院的所有人都恨上了？
那既然觉得恶心，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呢？真是莫名其妙。
覃雨哪里想跟一个莫名其妙的人介意这些，可是她刚打算回宿舍，又察觉到了不对劲。
师茜之前告诉过她，来顶替杨老师位置的人是高主任的朋友，而高主任跟崔敏君从电梯里出来时，高主任说的那句“时间已经提前了”，这是不是就代表……
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心头，覃雨的心脏不由剧烈地鼓动起来。
她有些哆嗦地摸出手机，找到通讯录里很久都没有想到过的人，拨了过去。
“你现在在哪里？我能跟你见个面么？”
还是那天晚上的咖啡厅，还是同样的包厢，连点的单都是一样的。
看着摆在面前精致的小点心，覃雨却一点想吃的心思都没有，她被心头那个猜测镇住了，所以她才会什么都不管，打电话将他约出来了。
“说吧，这么着急找我出来有什么事？你应该不会是太久没见到我了，所以想跟我说说话这么简单吧？”楚亦然倒是知道覃雨现在肯定是不愿意见到他的，所以一直以来，他也不会主动跟她去联系。
在他看来，覃雨是一个藏着很多心思的小姑娘，他单纯地想要帮帮她，只是因为从她身上看到了多年前那个人的影子。
不过他从来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就是了，毕竟看到那双澄澈的眸子，他哪里可能有什么杂念。
而且柳思晴的事对于他来说可是一次不小的教训，即便现在还有想要帮助覃雨的想法，都不想跟她走太近了。
“我今天见到崔敏君去医院了。”覃雨在脑中梳理着，想着应该才能将这件事清楚地告诉楚亦然。
而覃雨的话显然让楚亦然愣了愣神，他颇为不自在地别开眼，道：“我现在已经跟她在办离婚了，而且也分居很久了，所以她的事我并不清楚。”
覃雨有些讶异，她倒是想过楚亦然现在应该会和崔敏君离婚，但是分居很久了，是说感情一早就破裂了么？
随后她又忍不住笑起来，其实楚亦然跟崔敏君之间根本就不存在感情这种事，所以感情破裂的说法也不存在吧？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现在是这样的情况，打扰了。”
这样的情况，好像也没有必要再继续说下去了吧？毕竟他的话已经很明显了，挑明跟崔敏君之间没有关系了，那她做的事，他怎么可能负责？
覃雨正要起身离开，楚亦然却阻止了她。
“虽说我跟她之间不会再是夫妻关系，但是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应该可以帮到你。”楚亦然刚才那些话倒不是推卸责任，毕竟他很想跟崔敏君划清界限。
但是他没想到那些话会让覃雨误会，他不由露出无奈的神情。
他的话让覃雨有些进退两难，她想着跟他说真的有用么？
只不过想到考虑这些好像并没有用，她只好再次坐下，好好梳理了一番后，将杨护士长要走的事，以及下班的时候在电梯前听到的那些都说给楚亦然听。
她没说自己的猜测，她想着这样显而易见的事，楚亦然应该不需要她的提醒就会明白。
果然，听完她的话后，楚亦然沉默了，随后不由露出一抹苦笑，“其实这样的事我应该一早就知道的，我竟然忘了她的本性。”
本性？所以说楚亦然根本不用多猜测，就知道杨护士长的离开肯定是崔敏君的功劳了？
但是崔敏君凭什么干预医院这些事呢？而且她最讨厌的人不应该柳思晴么？
想到柳思晴，覃雨突然恍然，原来崔敏君是这样记仇的一个人。
“我知道这件事了，但是时间太赶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办到，只能说尽量了。”楚亦然也不敢打包票，毕竟崔敏君要办的事，还真没有什么能阻止她。
覃雨倒不是想让楚亦然帮忙做些什么，毕竟时间上就不一定来得及了，她只是想要知道崔敏君为什么要这样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