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第三天。
在结束报到和正式上课后，年级主任终于答应带着她俩，去医院看望杨芋了。
姜白是请了假。
韩小杏是趁着体育课，上了主任的车。
等她们来到医院时，杨芋的妈妈正在病房内，整理着床铺。
看到年级主任，她一眼认出，立刻上前：“张主任，你好。”
“你好，杨女士，我这次来，是带了两个杨老师的学生过来，看看她的。”
年级主任开口解释道，把手里的水果篮，递上。
杨芋妈妈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谢谢你们。”
接着，她低头看向姜白和韩小杏：“也谢谢你们两个好孩子。”
“阿姨，我叫韩小杏，我是杨芋老师手下，学习成绩……第二的学生！我代表我们班级，来看望她。”
韩小杏鼓起小胸膛，小脸认真严肃的说道。
杨芋妈妈露出一抹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我替杨老师，谢谢你们。”
说着，韩小杏和姜白都走到了杨芋的病房位。
韩小杏只是看了一眼，便是吓得回头，撞进了姜白的怀里。
嘴里发出害怕的叫声：“呜呜，杨老师好可怜啊！”
“别怕。”
姜白抱住韩小杏，她皱着眉头，看着杨芋浑身的绷带。
病情确实十分严重。
难怪学校都换了新的老师上岗。
这一时半会，确实不可能回校了。
“小杏，你跟我出去吧。”
年级主任看韩小杏如此害怕，也担心她留下阴影，于是开口。
韩小杏立刻点头，不敢再呆在这里。
年级主任看了姜白一眼：“你……”
“我不怕，我跟杨老师，待一会。”姜白面容平静的说道。
年级主任也是有些意外，姜白这丫头的心智，确实和同龄人，完全不一样。
他没有阻拦，带着韩小杏去外面，缓一缓了。
姜白留了下来，她坐在旁边，一会儿看杨芋的绷带，一会儿看杨芋的心电图，似乎想从中看出一些蛛丝马迹。
一旁的杨芋妈妈则是有些好奇的看向姜白，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形态的姜白，不过对方进来之后，并没有自我介绍。
“你也是杨芋的学生吗？”杨芋妈妈询问道。
姜白看了杨芋妈妈一眼，杨芋是自己的妈妈。
那，眼前之人，就是自己的奶奶了？
不知道她知不知道，自己被杨芋丢给福利院的事。
她轻轻的嗯了一声：“之前在杨老师的班级，上了一段时间的课，不过后来，我跳级了。”
“跳级了？你就是那个天才？”
杨芋妈妈瞪大眼，她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女儿之前有跟自己透露过，班里有个特别厉害的学生，刚进来，语数外都是远超同龄人，完全可以跳级。
没想到，就是眼前的女生。
姜白看向杨芋妈妈：“你知道我？”
“嗯，听杨芋说过，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杨芋妈妈好奇的问道。
“姜白。”姜白心中无语，难道是自己长大了，连奶奶都认不出自己了？
“姜白？生姜的姜？白色的白？”杨芋妈妈再一次愣住，这个名字，怎么如此耳熟？
哦，想起来了。
杨芋之前的男朋友，不就叫姜白吗？
见鬼了。
怎么这里也有一个姜白？
只不过，是个女生。
一时间，杨芋妈妈也是有些凌乱。
姜白点头：“对，有什么问题吗？”
“没，就是有点耳熟，跟我女儿之前的前任，撞名了。”杨芋妈妈摇摇头，理清头绪。
然而。
杨芋妈妈理清了头绪，姜白又是一头雾水，什么叫，我跟你女儿的前任，撞名了？
你女儿的前任，不就是我爹吗？
我跟我爹，撞名了？
“杨老师，跟她的前任，分了？”姜白试探的问道。
她只记得，自己和杨芋是母女关系，但是父亲，倒是一直没有想起来。
此刻听杨芋妈妈这么一说，看来是离婚了。
杨芋妈妈点头：“对，分了。”
“所以，她就把孩子都给抛弃了？”
姜白感觉，自己隐约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那就是，杨芋和前任分手的时候，为了不养育自己这个累赘，便把她丢给了福利院。
想到这，姜白心中更加郁闷。
抛弃我就算了，还给我起个和你前任，相同的名字？
这是什么奇葩操作。
要不是看到杨芋现在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姜白肯定又转身走开了。
“什么孩子？我记得，她没有怀孕啊。”杨芋妈妈愣了一下，感觉这个女娃娃，说话怪怪的。
“她没孩子吗？会不会是她隐瞒了你，所以你不知道？说不定，她的孩子，已经和我一个年龄大了。”
姜白面无表情的说道，我都已经长到这个年纪了，你当奶奶的，竟然还不知道。
可想而知，杨芋在家，撒了多少谎。
杨芋妈妈怔怔的看着姜白：“不可能吧，她今年才二十五岁，你应该十岁了吧，如果长到你这个年龄，她岂不是十五岁就要开始生你？那时候，她还在高中呢。”
经过杨芋妈妈的一番计算，姜白也是愣了一下。
自己数学这么好，竟然犯了这么低级的一个错误。
自己在福利院上的身份证，年龄就是十岁，按照这个算法的话，杨芋得十五岁生自己。
这明显不可能。
‘见鬼了，到底是我的年龄出了问题，还是哪里出了问题……’
姜白皱起眉头。
她对自己的记忆，深信不疑。
以至于，一个简单的年龄问题出了异常，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杨芋很听话的，她不会未婚生子的。”
杨芋妈妈温柔的看向女儿，虽然女儿交代，她和姜白有过同居的历史，但也止步于此，并没有生孩子。
“阿姨，你说，她的前任，也叫姜白，和我同名？”姜白突然问道。
杨芋妈妈点头：“对，刚听到你的名字，我还有点纳闷，怎么名字一样。”
“什么时候分的？”
“有大半年了吧。”
姜白听完之后，也是陷入了沉思。
从年龄来看，自己似乎并不是杨芋生的。
可自己，怎么有叫杨芋妈妈的记忆。
从记忆中的视角来看，那全是女儿躺在母亲怀里的视角。
而且，杨芋也没有否认。
一时间，姜白有些凌乱。
自己还是不是杨芋的女儿了？
还有……
杨芋的前任，怎么也叫姜白。
这个二臂，又是谁。
是自己父亲？
可是，哪个母亲，会给自己女儿起一个，和前任一样的名字？
姜白没有想明白，年级主任在门口催了她一声：“天有些黑了，差不多该回去了。”
“知道了，马上。”姜白回过身，最后看了杨芋一眼，摸了一下她的小拇指，便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医院。
姜白回校后，依旧在想着，再次来看杨芋。
不过年级主任也忙。
并不是每天都有时间，带着她们来医院的。
又一周过去。
韩小杏在寝室里，对姜白道：“姜白姐，我又想去看看杨老师了。”
最近不是杨芋给她上课，她又开始走神了。
姜白看了她一眼：“你不害怕吗，上次就在里面呆了一分钟不到，就出去了。”
“我……我这次不害怕了。”韩小杏鼓足勇气。
“行吧，不过那个医院有点远，如果不靠年级主任的话，我们需要走过去，起码走两个小时。”姜白就算道，上次坐年级主任的车，都花了半个小时。
走路的话，两个小时可能都不够。
还得考虑路线问题。
她即使记忆再好，也不可能记住沿途那么多的招牌。
“那怎么办，主任最近也忙呢。”韩小杏咬唇。
姜白思索了一会儿：“你等我几天吧，我去弄点钱。”
“弄钱？”
韩小杏不明所以，她们现在去不了医院，很大的一个阻碍，就是没钱坐车。
要是有钱的话，就方便多了。
姜白回了自己的初中部，她现在名义上，还是初一的，但名气已经杀穿整个初中部了。
就连毕业班的学霸，都经常来请教她。
以往，他们来请教自己的时候，姜白都是免费教她们。
反正都是同学。
但这一次。
姜白开始明码标价了。
“一道奥数题思路详解，一百元。”
姜白在自己书桌的位置，弄了一个表格。
里面有各种教学价目表。
路过的同学，纷纷把脑袋凑了过来：
“课后最后一道练习题，二十元一题。”
“试卷最后一题，五十元一题。”
“课外辅导书难题，七十元一题。”
“奥数，一百元打底。”
有了价目表后，贫穷的同学也就缩回了脑袋。
只剩下富裕的学霸，纷纷拿着奥数题，来请教姜白。
不出一天，姜白就收到了五百多元。
就在姜白准备拿着钱，去坐车的时候。
毕业班有个数学老师，路过此地，看到姜白的价目表，她乐了，询问道：“这位同学，我请教你一个超纲的数列问题。”
数列问题，是高中才学的，对于初中部来说，当然是超纲了。
但姜白的知识记忆，早就恢复到高中级别了，她接过那位数学老师所谓的超纲题，看了一眼，说道：“这么简单，收你五毛钱吧。”
说完，她拿出笔，三下五除二，直接把这个数列问题的通项公式，给写了出来。
对于初中部的来说，这个数列问题，确实比奥数还难。
但对于高中部的来说，这其实很简单。
只是缺了一部分知识点而已。
所以，姜白觉得这太简单了，只收五毛钱。
“……”那位数学老师傻眼，看了一下后面的答案，果然，和姜白的一模一样。
本来只是打算测试一下她的，没想到，竟然如此离谱。
“你应该去高中部的。”数学老师感慨。
姜白淡淡一笑，拿着钱，去找韩小杏了。
韩小杏这边，看到姜白从兜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和一些零钱，也是一脸吃惊：“你哪来这么多钱？”
“靠脑子赚的。”
姜白也没有多说，带着她，先蹭出了校门，然后在附近买了一些水果和鲜花。
“为什么要买水果和鲜花？”韩小杏疑惑的看着姜白。
她完全不理解，为什么看病人，需要买这个。
姜白道：“我也不知道，但好像就是知道。”
“……”韩小杏狐疑的看着姜白，总感觉，姜白是不是被夺舍了。
因为她从小就感觉，姜白比自己更懂各种东西。
正走神。
姜白已经拦住了一辆车，跟司机说：“去xx人民医院。”
“这个医院很远啊，得三百多元呢。”司机看了两人一眼，发现她们很小，于是动了小心思，准备宰一笔。
韩小杏完全不知道市场价格问题，她只是觉得，这三百，好多啊。
姜白面色平静：“没问题，到了，我就给你。”
“好勒。”
司机大喜，看来，是遇到人傻钱多的小猪仔了啊。
这一趟，黑到的钱，足够他少跑三四趟了。
等到了医院附近。
姜白先让韩小杏出去，然后自己走到司机的窗口，递给他六十元。
司机愣了一下，说道：“是三百元！”
“你当我傻吗，我叔叔当了十几年的司机，我还不知道价钱？”
姜白冷笑道。
司机不甘心：“不可能，你叔叔肯定是骗你的，有本事，你告诉我，你叔叔叫什么名字，他要是本市的，我估计认识他。”
“我叔叔叫张xx，电话是……”
姜白把年级主任的名字，报了过去，然后把校方的电话，给了他。
“你等着，我这就找你叔叔。”
司机正拨打电话，却发现，姜白和韩小杏已经撒腿跑了。
“哎哎！”
司机要下车追人，电话已经接通了，他当即冲着电话嚣张道，“张xx是吧，你想破坏我们司机行业的收入是吗？信不信我举报你啊？”
对面的张主任沉默了一下，接着回应道：“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但你想举报的话，可以直接去教育局，我在里面，也有一个职务，可以接待你。”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张主任问她。
什么，教育局的？
司机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被坑了，吓得他赶紧挂断了电话。
这边。
姜白拉着韩小杏，一路跑进了医院。
看到那个司机没有追上来，这才放慢了脚步。
韩小杏气喘吁吁：“太刺激了。姜白姐姐，你怎么知道，那是个黑车司机。”
“反正就是知道。”姜白深吸几口气，然后按照记忆，再次找到了杨芋的病房。
这一次，杨芋妈妈不知道是去上厕所了，还是外出有事，反正不在。
姜白和韩小杏进去的时候，两个护士正在给杨芋，换药。
过程，略有些惊悚。
需要一点心理素质。
韩小杏毕竟是第一次做人，心理素质还是有些不行，她只是进去看了一眼，立刻又捂着肚子，跑了出去：“不行，姜白姐，我去一趟厕所。”
姜白摇摇头，走了进去，闻着里面各种消毒水、药水的味道，她站在旁边。
“看望病人的？稍等一下。”护士提示姜白不要靠太近。
姜白点头，远远的站着。
注视着护士们，给杨芋换药。
拆绷带。
用棉签。
消毒水。
擦拭药水。
整个过程，十分流畅。
姜白看着看着，一些相同的画面，开始在脑海之中，不停闪烁。
那是姜白刚变成女生那会，咬了杨芋、和解后，她给杨芋上药的场景……
‘还疼吗’
‘对不起’
‘我先给你消个毒’
‘然后再上药。’
一些模糊的对话，也在而旁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