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璟之的眼神特别的温柔、专注。
四目相对的瞬间，方菲尴尬，周璟之也好不到哪里去。
好在周璟之脑子转得快，很快地找了一个理由：“你一直没醒，我担心你发烧了，刚想测试一下你额头的温度。”
方菲装作信了的样子，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是这车子太舒适了，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方菲说着解开安全带坐起来，低头看到周璟之的外套。
她故作镇定：“谢谢师兄的外套，担心冷到。”
把外套还给周璟之的时候，她摸到手机，自言自语地说现在几点了，打开手机就看到好几十个未接电话。
周璟之看着方菲：“刚才你睡着了，手机一直在响，我就把手机静音了，但没有接过电话。”
“谢谢师兄。”方菲盯着手机打开通话记录，有娟姨的，有保姆的，甚至还有司机的。
但独独没有傅荆川的。
果然是分手了，连电话都要指使别人打。
刚想给娟姨发信息，娟姨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方菲迟疑了下接起来：“娟姨。”
“菲菲，你在哪儿？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我们打了很多电话给你，甚至都准备报警了。”
方菲笑了笑：“娟姨，我刚才睡着了。”
“在酒店，还是在薇薇那儿？我让荆川去接你。”
“不用的娟姨，我和……和朋友在一起，有时间我会去拿我的东西。”
“拿什么东西？荆川可能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才会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我已经狠狠地教育过他了。再说了，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就像舌头和牙齿，总有不对付咬到的时候，互相包容一下就过去了。”
方菲安静地听着，等娟姨说完，她立马说：“娟姨，我还有事，就先挂了。”
刚挂断，娟姨又打了进来，方菲这次索性关机。
然后转过头，冲周璟之若无其事地笑笑：“走吧，我们去猪蹄吧，再不吃可能店都要关门了。”
周璟之笑着打开车门：“没事，我知道几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
说着，周璟之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方菲道着谢刚要下车，就被周璟之制止。
随即，把他的外套披在方菲的脊背上：“穿上吧，榕城的气温比京市低好几度。”
“我的羽绒服很厚的。”
“那也穿上，你身子弱，万一病了我可就罪孽深重了。”
“可你会冷到的。”
“没事，我的衣服向来穿得很少。”
“可是……”
“穿上吧，过一会儿若是冷，找家商场买一件就行。”
车子停在挡风口，周璟之站在车门边，一直吹着冷风。
风把周璟之的头发吹得飘动起来，再僵持下去，方菲也说服不了周璟之。
她只好下车，跟着周璟之走了十多米，来到一家宵夜摊。
摊子的室内店面不大，但外面用防风布搭起来，成了一个就餐区。
每张桌子前，都放着一个煤炭火，煤炭烧得正旺，红红的火焰窜得高高的。
虽然已经晚上十点多，又是零下十多度，但几乎满员，还有很多美食主播在录制视频。
有店员来招呼他们坐，周璟之让店员给他们安排一个温暖避风的位子。
店员说店里恰好有一个包间，方菲跟在周璟之身后走进去，有意识的用手遮住脸。
虽然概率极小，但方菲还是担心会闯入这些主播的录制内容里。
她光明正大不怕谁，但不想被人误会她白天和傅荆川分了手，晚上就和周璟之“约会”的误会。
但方菲没注意到，有录制美食视频的主播见他们俊男美女太靓眼，为了流量偷偷的把他们进入包间以前的内容都拍了下来。
店里的猪蹄是该店的特色，有清炖的、红烧的，还有卤制的，以及先卤后烤的。
周璟之每样要了一只，又点了牛羊肉的大串烤串，和店员推荐的一些菜品。
店内飘香四溢，方菲看着周璟之一身矜贵的模样，突然地笑了。
“笑什么？”周璟之低头看了看自己，“我哪里不对劲吗？”
方菲摇头：“我没想到有一天，会和师兄坐在这种地方吃东西。”
周璟之也笑：“我也没想过。”
顿了顿，又说：“所以在人生这个动态的过程中，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今天认为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明天也许就会成真。”
方菲听着，不得不赞同。
就像她和傅荆川一样。
她一直觉得自己和傅荆川是天生一对。
两人从躯体到灵魂，都极为相配。
这样的两个人，肯定是要结婚收场、只有死亡能把他们分开的。
可事实却是，自己只是活在傅荆川营造的幸福泡沫里。
他是吹泡沫的人，只要他想，泡沫随时会被他戳破。
方菲想着想着，又有种莫名的难过。
好在店员上菜了，她捧起麻辣猪蹄啃了几口。
总算可以借着猪蹄太辣的借口，肆无忌惮地流泪。
周璟之看清了一切，但他没有揭穿，给方菲递了纸巾，又要了温开水。
“你吃卤的和清汤的，辣的给我。”
周璟之要拿走她面前的碗，被她一把按住：“没事，我挺能吃辣的，是因为生病太久没吃才会这样的，多吃几口就适应了，你想吃的话再点一只。”
方菲用纸巾擦了把眼泪，就又继续吃起来。
周璟之看着面前的猪蹄，做了番心理建设，也开始尝试。
他吃得很慢，一度抵触得不想继续，但知道一旦被方菲识破，可能就会在方菲那里拿到负分，到底硬着头皮解决了两只。
而兴许的麻辣的食物开胃，方菲吃了一只猪蹄后，不仅没有肠胃不适的症状，甚至食欲大开。
等吃完离开，已经是凌晨了，方菲戴好羽绒服的帽子，又用围巾挡住脸，和周璟之迎着寒风上了车。
“回京市？”周璟之问。
方菲嗯了声。
“其实我是想说，这旅程不远不近，想不想多待一阵。”
方菲想说不用，但考虑到周璟之连夜开车应该很疲惫，便说：“如果你困的话，可以找间酒店住一晚，明天吃了早餐再走。不过我没带身份证，会在车里对付一宿。”
“你认为我会让你一个女孩子，待在车里吗？”
“那回去由我开车，我刚才睡了很久，这会儿不困。”
“不用，我也不困，我来开。”
方菲点头：“好吧，那你困的时候随时和我交换。”
回京市的路上，大雪纷飞，周璟之开得很慢。
方菲好几次说他来开，都被周璟之拒绝。
回到京市的时候，是凌晨五点多，周璟之问方菲要不要去他那儿休息，说完又补充：“我那里有空房间。”
方菲想了想，说：“谢谢师兄，不过我不去了，你送我去舒雅路，我去找我朋友。”
“你朋友独居？”
“已婚。”
“那这个点，还是别打扰他们小夫妻了。这样吧，我用我的身份证，去酒店开间房给你住。”
这个办法似乎是最妥当的了。
“那就麻烦师兄了。”
周璟之特意避开了傅氏财团控股的酒店，开了间大床房后把房卡递给方菲：“我送你上去。”
夜里的酒店很安静，方菲和周璟之进了电梯，到达楼层后周璟之很快找到了房间，把门打开后让方菲在外面等等。
他走进去，确认了门锁、窗户和镜子之类的东西，才让方菲进去：“我走后记得把门反锁，有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谢谢师兄。”
“睡醒联系我。”
“好，师兄慢走。”
周璟之目光温和，走到门外：“你关门吧，确认你反锁后我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