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荆川的话，就像一台搅拌机，把她本就烂成烂泥的心，搅成了粉末。
又像是在搓揉，把她的心蒸、煮、煎、炸了一番。
她的嘴巴哆嗦着，想说点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傅荆川看到她哭了，用手指擦去她的眼泪：“你别哭，我知道你一定是恨我的，以前才不愿意到我梦里来。现在来了，肯定是怨我前几天没吃你为我点的面和清汤火锅。
“你的心意我知道，可我不敢接受，我这样一个随时都会死的人，不敢给我、更不敢给你任何希望。
“还有，许之周不是我的女朋友，她只是意可的代言人，是乔山的老同学，我害怕自己对你又动情，才请她帮忙装成我的女朋友。可是没用的，即便我面前美女千万，我也只能看到你一人。
“菲菲，宝宝，你真的不要哭了，原谅我只敢在梦里对你坦诚，也抱歉我今晚说的这些话令你难过了。以后你不要再来我的梦里了，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哭了。”
傅荆川说着闭上了眼睛，眼角也有湿润滚落，他没有再睁开眼睛。
方菲一直等到他的呼吸变得平稳，等他进入了深度睡眠，才敢吸吸鼻子。
适量服用安眠药，能让人睡眠充足，但使用过量，或者长期大量食用，则会产生一些副作用，严重的甚至会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就像傅荆川刚才那样。
方菲心疼他变成了这副样子，却也庆幸他把自己当成了个梦。
否则，她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傅荆川。
看着傅荆川再次入睡的脸，她不敢再碰触，只是目光一寸一寸，小心翼翼又认真努力地记下他皮肤的每一条纹路。
随后，又看了下床头柜的抽屉，看到了满满的药。
她一一摸过药瓶，不敢想象他这三年过得有多辛苦，只是关了台灯，靠在床边陪着傅荆川。
在同一个密闭的空间，与他同呼吸。
直到凌晨四点多，担心傅荆川快醒了，她才悄悄离开。
但她并没有立刻回酒店。
而是在公寓楼下的椅子上坐了很久，天快亮时，才慢慢走回酒店。
躺到酒店的床上，她试过入睡，但怎么也睡不着，后来电话响了，是Karry打来的。
Karry说她上个月的设计作品又获了奖，且被F国的知名品牌以八位数的价格买走了，钱最迟五个工作日打进她的卡里。
“谢谢。”
Karry注意到她的异常：“你的声音怎么怪怪的？”
“没，有点感冒，鼻塞。”
Karry哦了声：“那就好，对了，有好几家公司找你约稿，你什么时候回来？”
方菲突然有了个念头：“意可最近有联系我吗？”
“没有，自上次和你说过，我再三拒绝后，就再也没有找过我，估计是放弃了吧。”
“那你帮我回复他们，就说我刚结束度假，对与他们的合作非常感兴趣。”
“my god！”Karry十分吃惊地感叹着，“你怎么突然改变了决定，是发生了什么吗？”
“没有，只是我想在国内多留一阵子，觉得意可不仅有诚意，还是个不错的品牌，所以请你这个经理人帮我好好谈谈合约细节，对了，价格不是问题，但我需要独立的创作空间和话语权，也不想打卡上班。”
Karry没接她的话，一直说她疯了，甚至猜测意可是不是有她的老情人，才会令她突然转变。
但在方菲又一次提出她真的想进意可时，Karry还是同意了：“知道了，我等他们上班，就联系他们，你也不用那么着急的求我，毕竟我从来没有拒绝过你的要求。”
方菲点头：“谢谢Karry，你最好了！”
“真的觉得我好，你上个月就不该拒绝我的求婚。”
方菲一时无话，Karry又笑起来：“开玩笑的，和你求婚是和朋友们打赌输了，玩的大冒险，你别有负担。”
方菲这也才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们是拿我逗乐呢。”
方菲知道Karry是个谈判能力很强的经理人，他肯定能谈下意可的合作，于是开始看房子。
进了意可，至少短期内得留在国内，还是租套不错的房子，能住得舒服安心一些。
方菲如今有了钱，租房都是往价格高的看，因为不确定傅荆川会住哪儿，便选择了离意可很近的小区。
当天就预约了中介看房，总体上还算满意，就直接租下来，又在网购平台买了些居家用品，当晚就住进去了。
她想，明天应该就能收到意可的回复了。
她总算睡了回国后，最安稳的一个觉。
她必须有充足的睡眠，才能弥补对傅荆川的亏欠，并揪出丁文琪，让她为妈妈的死陪葬。
她进入梦乡的时候，却是傅荆川失眠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