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池煜眼疾手快拦住她，“你要干什么？”
“带小宝认亲爹。”商陆回得很直接。
他的眼充斥着血气，声调立即就变得压抑，“商陆，你不要这么绝情。”
“我们一家团聚是绝情？霍池煜你这顶帽子扣得真，莫名其妙。”商陆甩开他的手，眼神冷到极致。
霍池煜忍着沉重问：“你们团聚了，我呢？”
“你怎样不是我考虑的范畴。”商陆用冷漠回应着他看起来不那么明显的脆弱。
然后，她利落转身，不再看他。
她推开小宝卧室的门，小宝正好洗完澡出来。
看到妈咪，小宝迈着欢快的小步伐，呼哧呼哧跑过来，一把抱住商陆的腿，仰着头，眼睛笑成了月牙湾。
商陆微蹲下身把人抱起来，朝着床走，“妈咪跟小宝商量一件事，等小宝睡着后，妈咪想出去一趟处理点事，但是妈咪保证，明天小宝醒来一定能看到妈咪，小宝可以接受吗？”
小宝歪着小脑袋，认真思考了后，轻轻点头。
“小宝真乖。”商陆亲昵地在小宝头顶蹭了蹭，然后把人放在床上，盖上被子。
她随手拿起床头的书，一看书名她愣住。
三国演义？
小宝平时就看这些？
也太高深了。
商陆翻开那本三国演义，竟然还有书签，她无奈一笑，小家伙这品味，果然不同凡响。
她说：“妈咪从书签这里开始给小宝读，人家三岁的小朋友都是看故事书，我们小宝已经开始看文学名着了，真棒。”
说着，商陆关掉灯，只留下床头一盏，然后开始给小宝读。
小宝乖乖捏着被子，听着妈咪温柔又好听的声音，心都要酥了，他余光瞥到了那晃动的门，还有晃动的身影，明亮的眼睛不由得暗了暗。
他知道那是爹地。
半小时后，小宝睡着了。
商陆合上手里的书，看着小宝的睡脸。
这次回来根本没想过会留下，更没想过会有小宝。
三年前发生的一幕幕，就像烙铁般印在心上，她没办法忘记，更不想释怀。
误会她会解开，但是小宝，霍池煜必须还给她。
她附身，在小宝额前亲了亲，接着充满坚定地朝外走。
客厅里闪烁着微弱的烛光，男人高大的身影伫立落地窗前，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竟衍生出一股落寞感。
他位高权重，什么都不缺，还落寞？
商陆甩走刚泛起的那点怜惜，径直走过去，正要说话，她的电话响了。
陌生的来电。
霍池煜缓缓侧过头，眉头轻轻皱在一堆，问：“谁？”
商陆斜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动动手指接了起来。
听筒里传来低沉的男音，“是我。”
商陆倏然收紧手指，攥着手机，眼眶顷刻间便温热起来。
是他。
是顾衍。
商陆还是不敢相信，她怕对方是霍池煜找来冒充的人，毕竟按照他的身份地位，想弄出个和顾衍声线一样的人，根本不是问题。
她平静了一下呼吸，说：“你说你是顾衍，你就是顾衍了？”
“那年你炸毁实验室，师兄就不该帮你背黑锅，现在连师兄都开始不认了。”
商陆呼吸一沉，这件事只有她跟顾衍知道，她的声音带着点小心翼翼，开口：“师兄……”
“虽然我不喜欢霍池煜的做事风格，但给小宝当父亲，他勉强及格。”
商陆小声回：“我知道。”
“小宝的事，我给你留了余地，要怎么选，在你，我希望你好好爱自己。”顾衍说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商陆颓然般垂下手，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心思飘荡得很远。
霍池煜看着突然沉默的商陆，眉心动了动，开口：“顾衍说什么？”
“霍池煜，小宝的情况适合长途飞行吗？”商陆不答反问。
“商陆。”霍池煜捧起她的双颊，漆黑的眸直视着她白净的脸，语气很是沮丧，“我们到底怎么了？”
有股无力感将他紧紧包裹，他不明白为什么就不能得偿所愿？
“在三年前，就没有我们了，我感激你照顾小宝，感激你治疗好了顾衍，但也仅仅是感激。”商陆笑着，笑意却并不达眼底。
“我想要的不止是你的感激。”霍池煜稍微朝前一靠，两人的身子贴在一起，商陆想要退开，奈何他的双手将她的脸桎梏得太紧，她动一下都疼。
“霍池煜你……”
“不要再说些让我失控的话了。”霍池煜倏然凑近，两人的鼻尖相抵。
商陆动了动唇，到底还是没有继续，她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强势绝对没有好处。
这些年她学会了识趣。
“我知道，你埋怨我，但是……”霍池煜推着她退了两步，将她抵在落地窗前，身子更加紧密地贴上来。
“但是能不能听我说一下我的内心话。”
被他这样压着，商陆浑身难受，她抬手掰开他放在脸上的手指，不悦道：“你说就说，别把我捏着。”
“我承认，我们那段婚姻的开始，我并不在意你，对你也就是普通病患对医生的感情，但是我没料到，接触了不过一两次，我就被你的温柔所吸引，我开始关注你的一举一动，开始想要插手你的生活，但是我，不敢向你坦白自己的心思，因为我自卑。”
商陆很是诧异。
他自卑？
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万人艳羡的霍池煜会自卑？
霍池煜自嘲一笑，“你别不信，在你面前我真的很自卑，因为你看过我太多的难堪，在你面前我总是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你那么美好纯洁，而我，那时的我不仅有病还无法生育，我是个不完整的男人，这让我怎么能不自卑？”
商陆避开他炽热的目光，轻声道：“嗯。”
“因为自卑，我不敢表露心声，再加上你心有所属，我更加不敢表现出对你的爱意，我害怕你会远离我，这听起来匪夷所思，我竟然会害怕，但是商陆，我真的怕，我怕你不要我。”
商量从来没有听过他说这些，如果她没有认为错，这应该是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