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瑜顿住脚步，转过身来，苦涩地扯了扯唇，“因为夏夏没爸爸，所以其它孩子都叫她野种。”
木宁默了默，“那你好好保重。”
程时瑜朝木宁低了低头，转身拉着夏夏快步走了。
发生了这件事之后，欢欢再也不要顾知胤抱了，一看见他就哭。
也不知道欢欢宝贝怎么了，好像是受了惊吓，又好像是看见了顾知胤抱夏夏，以为顾知胤不是她爸爸了，是别的小孩的爸爸，那个小孩还冲过来打她。
那是个坏小孩，爸爸跟那个小孩一样坏。
反正欢欢现在拒绝顾知胤靠近。
顾知胤都不能在家待了，晚上回来，坐在车里抽烟，宋恒和司机都不敢下车，就看着他抽。
宋恒心里叹道，顾爷真惨，有家不能回。
看他那忧伤的样子，估计心都在滴血吧？
谁不知道顾爷是个女儿奴啊，欢欢亲他一下，他都能高兴好久。
可伤了欢欢小公主的心，小公主都不认他了。
不过这事儿……其实也不赖顾爷吧？
直到深更半夜，欢欢宝贝睡着了，顾知胤才下车进别墅。
木宁从欢欢的房间里出来，正好碰到他上楼。
“宁宁……”
木宁觑了他一眼，转身进了卧室。
顾知胤僵立在楼梯口，张了张嘴。
他大步走过去，刚到门口，门“嘭”得一声砸上了。
顾知胤静了静，拧动门把手，发现上锁了。
他眼底黯淡下去，垂眸叹了口气，转身下楼。
木宁听见脚步声离去，扯起被子蒙住自己。
半夜她突然惊醒了，坐起来，看了看身旁冰冷的床面，余光扫到床头柜上的时钟。
三点半。
她掀开被子下床，打开门出去了。
木宁下楼，感应灯散发着微弱的灯光，她看见沙发上坐着一道人影，外套丢在一边，似乎靠着沙发睡着了。
木宁放轻脚步走过去。
顾知胤睡眠很浅，感受到有人在他身边坐下，他拿开搭在眼皮上的手臂，缓缓睁开眼。
目光在木宁脸上停留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宁宁？”
他眼里倦意很浓，布满红血丝，行动和说话也变迟缓了。
“你怎么下来了，睡不着吗？”
木宁抿紧唇，看见他还是回家时那身衣服，领带被扔在了地上，衬衫领口散开，坐在阴影里，有些凌乱颓废之感。
“顾知胤，你今天上午，为什么抱夏夏？”
顾知胤神情略微一顿，沙哑道，“她把茶杯打翻了，烫到了手。”
“所以你就要抱她？”
“宁宁，我是不能抱她，还是除了欢欢和宴宴，别人家的小孩我都不能抱？”
木宁看着他，脸上表情更为寡淡，“顾知胤，你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吗？很小心眼，只准你抱自己家的孩子，连这种醋都吃？还是故意针对夏夏，跟你计较这些？”
顾知胤哑然得跟她对视几秒，垂下了眸，“不是。”
“那是什么？”木宁语气有点质问的意思。
“想知道你在乎的点，我下次注意，不去触碰你的雷池。”顾知胤捞起她的手，“我不想惹你生气，宁宁。”
木宁把手抽出来，“你先解释清楚，今天上午到底怎么回事。”
“我已经解释清楚了。”
“在我看来并没有。”
顾知胤很无奈，“你还想让我解释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副样子，木宁心里像塞了一块硌人的石头，梗得慌！
她语气有些生硬，“程时瑜为什么来找你，她找你做什么？她不是跟夏夏说清楚了吗？为什么夏夏还叫你爸爸？你为什么会跟程时瑜坐在一起？又上演一家三口的剧情？”
顾知胤浓黑的眸子看着她越说越激动，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
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跟她说明了。
程时瑜原本是带着夏夏在美国定居了，但昨天是夏夏爸爸的忌日，程时瑜就带夏夏回来了，不过军区针对夏夏爸爸因公殉职一事，在补贴上出了点问题，程时瑜想找顾知胤帮忙，顺便过来看看他。
原本俩人是面对面坐在沙发上的，夏夏调皮，把茶杯打翻了，烫到了手。
夏夏哭着扑到顾知胤腿上，程时瑜太担心女儿，急忙过来查看。
哪知道夏夏不要她，非要顾知胤给她看伤，一边哭一边嚷着让顾知胤抱。
小孩子哭成这副模样，最初也是他认得干女儿，总不能把她扔在一边置之不理。
顾知胤便把她抱起来，给她检查手，看有没有烫伤。
恰好这时，木宁就带着欢欢来了。
木宁皱起眉，“夏夏到底怎么回事，她后来为什么要打欢欢？如果当时你没拦住，那一拳就砸到欢欢背上了。”
快四岁的小孩，这一拳抡下来，打在八个月大的欢欢背上，可想而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就算不出大事，木宁也很心疼，她甚至不敢保证，当时那种情况，她会不会动手打夏夏。
“怪我。”顾知胤声音低沉，“如果当时不是我动了恻隐之心，出了那样的主意收养夏夏，把她纵容坏了，不至于发展成今天这样。”
“但是宁宁，我对夏夏，跟对自己的孩子，始终是有区别的。”
木宁心里当然清楚，不然她早就跟他闹翻了。
但今天这件事让木宁心里很不舒服，“如果夏夏那一拳真打在欢欢身上，顾知胤，我跟你没完。”
顾知胤抿紧薄唇，“对不起。”
“我保证程时瑜和夏夏，以后都不会再出现了。”
木宁看见他眉眼里的自责，情绪稍稍缓和。
这件事已经说清楚了，顾知胤也表了态，她再计较下去也没意义。
“上楼去睡。”
顾知胤眼睛骤然亮起微光，“宁宁，我可以进房间了吗？“
木宁没理会，起身往楼上走。
顾知胤在沙发上顿了几秒，站起来，跟着木宁上楼去了。
一进房间，他就想抱木宁，木宁伸手推他，“去洗澡。”
“让我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