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妤挑眉：“看我干啥，我没跟你开玩笑。霍老太得了脑瘤，这个病不好说，指不定今儿还好好的，明儿人就不行了。霍老太也八十多岁了，我说个难听的大实话，这个年纪的老人家，身子都埋进土里了，也就只剩下脑袋还没进去。最后的心愿就是抱重孙，搁我，我肯定帮她完成。”
季晚浓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干巴巴的笑了一下：“真的假的？你这都是跟哪儿听说的消息啊。”
俞妤笑的意味深长：“这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霍老太和霍家的地位摆在那儿，人人都盯着。他们家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外边知道了，这很奇怪吗？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霍尧没听说有什么动静，但霍舜的动静可不小，主动相亲了好些千金，好像特别着急要结婚似得。正巧那时候霍老太被查出脑瘤，时间对得上，你说这两件事怎么可能不联系在一起？”
季晚浓暗暗点头。
原来霍舜说他想找个姑娘结婚，结果慢了霍尧一步，这话是认真的啊，她还以为霍舜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呢。
也难怪霍舜会几次三番的感谢她，想来如果不是霍尧抢先一步和她结婚，那霍舜大概率就会在相亲的千金里挑一个结婚了。
季晚浓忍不住脱口而出：“和不喜欢的人结婚，怎么感觉对你们来说，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呢？”
俞妤笑了：“如果没有喜欢的人，其实跟谁结婚差别都不大。对霍舜而言是，对我而言，也是。反正家里也需要一个继承人，这孩子我早晚都得生。要不然我死之后，俞氏我都不知道能留给谁。我会在圈子里挑个家室比我差，但不能差太多的男人，这样既能联姻，又能让我掌握主动权。”
说着，俞妤又耸耸肩，满脸的见怪不怪：“只要生下了继承人，那夫妻俩就各玩各的，谁也不干涉谁，毕竟离婚的成本太高，只要不离婚，不切割财产，别的都无所谓。圈子里这样的夫妻，简直不要太多。我就打算这么干，再玩上两年，赶在我三十五岁之前把孩子生了。再拖的话，我年纪太大生孩子恢复的慢，对身体损伤也大。”
季晚浓苦笑连连，觉得他们的思维简直荒唐到了极点。
可转念一想，她又何尝不荒唐呢？
她实在是不能指责他们什么。
俞妤：“霍舜想结婚的消息，不知道惊动了多少人。各家的千金都蠢蠢欲动，结果两个月前，差不多就是快放暑假的时候，特别心急要结婚的霍舜，忽然就没了动静，再也不提相亲的事儿了。之前相亲过的姑娘，他也没了下文。”
俞妤微微一顿，笑容十分的诡异，看的季晚浓汗毛都竖起来了。
俞妤似笑非笑的问：“季老师，你说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出现医学奇迹，霍老太痊愈了？还是因为霍舜已经找到合适的对象结婚了，但是不愿意对外宣布，所以隐婚？又或者是……霍尧隐婚了？”
季晚浓的心尖儿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今天的俞妤，太不正常了！
从眼神到语气，从神态到笑容，从看她的眼神到说的话，都透着一股子的诡异！
太富有深意了，让人不多想都不行。
俞妤又说：“他们兄弟俩只要有一个人解决了人生大事，另外一个也就不着急了。想来想去，也就这三种情况。霍尧结婚，霍舜结婚，霍老太痊愈。季老师，你觉得是哪一种呢？”
不敢深究的季晚浓，只能硬着头皮装傻充愣到底：“你忽然这么问我，我也不知道。”
俞妤拖长了尾音的‘哦’了一声：“不知道啊，不知道就算了。”
季晚浓几乎已经确定，俞妤八九不离十，应该从她朋友圈官宣未婚夫的照片里，认出了霍尧的身份。
她笑的很勉强：“俞总，你跟我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
俞妤不搭理她，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十月份去纽约见了你妹，把我今天跟你说的话，原原本本的告诉给季娅晴。让她自己做选择，是她的首席梦重要，还是她的阿尧哥哥更重要。”
“如果她的阿尧哥哥重要，那她就麻溜儿的滚回来，跟她的阿尧哥哥结婚。如果她的首席梦比她阿尧哥哥重要，那就说明她也没有多在乎霍尧。”
季晚浓心尖儿一颤：“你猜到了。”
俞妤似笑非笑的反问：“我猜到什么了？”
季晚浓抿了抿嘴唇，陷入了沉默。
很明显，从种种迹象已经表明，俞妤已经猜到了她和霍尧假结婚的事情。
那么俞妤今天的反常就解释得通了，她是在试探她。
而她的反应，包括她不敢去见晴晴，都给了俞妤答案。
俞妤那句‘想明白了一些事，也确定了一些事’显然指的就是这个。
季晚浓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不是俞妤误打误撞，用‘租模特拍照’误导了爸妈和晴晴。
这分明就是俞妤早就猜到了，在刻意帮她混淆视线！
俞妤猜到了，却什么都没有问她，默默的帮了她，也没有提过半个字。
季晚浓不再犹豫，打算对好友全盘托出：“我——”
俞妤打断她：“你想跟我说了，我就听着。你不方便说，那就不用勉强。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吧，季家对你恩重如山，你想报答季家，这没错。季娅晴从小就最依赖你，她爱你甚至超过她爸妈，所以你宠她，这心情我也理解。但你是个独立的人，不该也不能为了你妹把自己搭进去。”
季晚浓心中一阵感动。
暖流顺着心脏，流到四肢百骸。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她鼻尖儿感觉酸酸的：“你害我都想哭了。”
俞妤笑了，狠狠的揉了揉她的脑袋，把她的头发全部揉乱才收手：“别爱我，没结果。我是好色，但我性取向特别正常。”
季晚浓又哭又笑，哭笑不得。
俞妤坏笑着伸出手：“虽然我不搞姬，但有美人儿想在我怀里哭，我也是不会拒绝的。来吧！”
季晚浓好笑的推开她：“去，没个正型。”
俞妤：“行了，别感动了。相比于你为我做的，我帮你做的这点事根本就不算什么。”
每一次在她最难受的时候，季老师都会陪在她身边。
那时候，她为了牧彦，简直把自己活的跟个鬼一样。
每天浑浑噩噩的，清醒的时候少，大部分的时候都是烂醉如泥。
所有人都在劝她，为了一个渣男不值得。季老师什么都没说，她只是默默的陪着她，守着她，照顾她。
然后，季老师做了一件令她至今想起来都觉得不敢置信的事儿。
牧彦结婚的当天，季老师一个人冲进了婚礼现场，甩了牧彦两巴掌，冷冷的丢下一句：“便宜你了，你欠她的，远远不是这两巴掌能还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