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您也早点休息吧刘老师，因为我的事情让您费心了。”
顾惜瑶由衷地感谢道，“晚安，刘老师。”
“诶好嘞，晚安惜瑶。”
挂断电话以后，顾惜瑶却仍然攥着手机，看着还未灭掉的手机屏幕有些发呆。
傅义正拿着勺子，往小碗儿里给她盛粥呢。
刚才的那些话他也听到了，自然也不难猜出她为什么烦恼。
“担心你妈那边儿？”
他举着小勺，舀了一勺粥，放到嘴边吹了吹，然后递给她，“不烫，尝尝咸淡？”
顾惜瑶木木地张嘴，抿进去一口粥，“正好儿。”
“那就行。”
傅义笑得一脸宠溺，看着她吃完了一勺，便认认真真地开始投喂。
顾惜瑶像个布娃娃似的，脑子里还在走神儿，也就任由傅义像喂小孩儿一样，乖乖地张嘴，乖乖地吞咽。
连着喝了大半碗以后，终于抬手拦下他的动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看着他问：“傅义，你觉得我这样会不会... ...有些自私了？”
“屁话！”
傅义回答地毫不犹豫。
脸一板，就把粥碗暂时放下了。
他也带了些感慨，叹了口气，先是没说话，后来绷着下颌思索了半晌，问她：“你是不是担心你走了以后徐瑶在顾家过的不好？”
“... ...嗯。”
“瑶瑶。”
傅义正正经经地跟她说自己的想法。
“说实话，我一点儿都不觉得你自私。你看傅中山了么？”
他指了指屋里，说：“他身边但凡能有个人愿意伺候着他，我绝对撒丫子就跑。”
“横竖他是有人管，我何必要把自己拴在这儿？从小到大，他根本就没管过我几天，你说要让我多感恩他、多爱他，我是真的做不到，就算我们家上面所有的祖宗全从坟里跳出来问我，我也绝对不带心虚的。”
顾惜瑶很难不认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
傅义从小就生的艰难，她全都知道。
这个爸爸对他来说大多数的时候就跟没有一样，不管他也就算了甚至还经常给他找麻烦。
“可他现在身边儿没人管，”
傅义苦笑道，“我妈当初走的时候跟他大吵了一架，我记得她说... ...说她不想过这种看不到未来和希望的日子。”
“所以我理解她。”
“她走了，就剩我了，那怎么办？你说我给他扔下，就任他死活？”
傅义挑挑眉，说着说着自己也有点饿了。
刚想下意识地去端粥碗，顾惜瑶便赶紧眼疾手快地拦下了，“诶！你现在还在禁食禁水呢！”
“... ...我差点给忘了。”
傅义一拍脑门儿，只得十分不情愿地把手收回来，末了儿却还是看着那锅里的粥舔了舔嘴。
生怕自己看的时间太长了再真的忍不住，他赶紧收回视线接着刚才的话说，“反正我的意思就是什么呢，你们家当初出事儿的时候，徐瑶也没问你想法就把你扔出来了。”
“当然我知道你现在也不怪她了，加上她也确实... ...”
“但是我就是觉得至少，你绝对不能再因为她牺牲自己的梦想，真的，瑶瑶。”
傅义生怕顾惜瑶心软，刻意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真的不能。”
“嗯。”
顾惜瑶明白傅义全是为了自己着想，她也并不觉得傅义这么说是冷血无情。
但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没听到徐瑶亲口答应，便觉得心里面好像还是藏着个疙瘩似的。
“我给顾宅打个电话。”
她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应该趁早说。
不过... ...徐瑶现在都会主动让她去上学，甚至出去住，应该也未必就会强烈反对吧？
电话铃声响了几下就被接通了。
按照常理，顾惜瑶以为这次也是顾方诚。
谁料还没说话，那边的人就试探着问了句：“妈，是您吗？”
“妈妈，是我。”
顾惜瑶掐了掐指尖，小声回了句。
“瑶瑶？”
徐瑶的语气登时便显得轻松多了，她笑着问，“你不是去方静家玩儿了吗？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呀？”
“... ...我没去方静家。”
顾惜瑶抿了抿嘴。
“啊？没去？”
徐瑶一阵纳闷，“那你在哪儿啊？”
“我跟傅义在一起。”
顾惜瑶面色未改，如实说道。
“哦~~~”
徐瑶尾音拖长了，有些调侃地说：“诶呦，放心吧，妈妈现在不反对你们两个交往啦，你们好好玩儿嘛~”
“... ...”
没有料到徐瑶态度会如此爽快，顾惜瑶一下子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更加用力地掐着指尖，用力到指腹都有些微微泛白。
傅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夺过她的手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然后攥在手里就不还给她了。
怎么办？
顾惜瑶忽然用无助的眼神望着傅义，里面却夹杂了太多的东西。
这让傅义实在没办法一下子全部看明白，便朝着电话挑了挑眉，示意她打开免提。
顾惜瑶点点头照做了。
“瑶瑶？”
徐瑶听着这边半天没动静，问，“怎么不说话了？”
“没... ...没。”
顾惜瑶喉咙有些哽住了，后面的话还是说不出来。
她现在甚至希望，徐瑶能像从前一样不讲道理。
更暴躁一点、更任性一点、更... ...
反正不是像现在这样，那么像一个完美又慈爱的母亲。
句句话都说的这么温柔，什么都顺着她。
顾惜瑶盯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中”三个字，看着看着视线便逐渐模糊起来。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眼眶“啪嗒啪嗒”地跌落在茶几上。
傅义一看，当即就受不住了。
顺着沙发边上单膝一跪，用带着薄茧的指腹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眼泪。
“宝儿，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跟你妈聊会儿，行么？”
傅义两只手捧着顾惜瑶小小的脸，捧在掌心里，抬头问她。
“嗯... ...”
顾惜瑶撇了撇嘴，眼泪还是停不下来。
原来她真的高看了自己... ...
她为什么这么懦弱，这么胆小。
不是已经想好了吗，这件事情无论徐瑶答不答应，自己做下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喂，阿姨，是我。”
傅义想着让顾惜瑶自己先缓缓，干脆拿起手机，顺手从茶几底下把烟盒子一摸，揣到口袋儿里就走进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