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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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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长春泅水越溪,逃脱怪老人的追踪。他知道对方既然将接引神功练至化境,当然不会是等闲人物,只宜智取,不可力敌。果然,他成功了。

离开溪流,他向龙角山急奔,心中不住盘算,该如何应付目前的困境。

珍珠洞此行,不论是胜是负,危险是相等的,前途未可乐观。

即使胜得了天威四圣,仍需与怪老人生死一决。

远出两里地,突然若有所悟地脱口惊呼:“晤!口音有点相似,怪老人就是昨晚山神庙中现身的人。老天!但愿不是他。”

他愈想愈感到头皮发麻,悚然而惊。

再细想,心中却又涌起无穷希望。

信心可以决定成败,勇气源于自信。怪老人山神庙临去一击,他锐气全消,信心尽失。但这次他能在对方的接引神功一击下借力全身而退,仗年轻力壮且轻功超绝,运用机智脱身,对方无奈他何。这一来,他反而从恐惧中恢复信心,对方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可怕,大有可为。

他一挺胸膛,大踏步向龙角山赶。

细雨霏霏,天将放晴,已是近午时光了。

接近山麓,前面灰影又现。

他敞声大笑,,问:“老前辈还不死心?”

怪老人嘿嘿笑,说:“哀莫大于死心,人怎能死心?”

“对,这是至理名言。哦!.你是绕道赶来的?”

“上游不远有座独木桥。”

“呵呵!你准备食言?”

“你认为如何?”

他伸手作乌龟状,笑问:“你不怕?”

怪老人大怒,说:“你再作怪,老夫木撕了你才怪。”

“呵呵!你不敢。”

“老夫为何不敢?”

“因为你要珍惜羽毛,不至于为了一件无足轻重的事而自毁声誉。”他泰然地说。

“哼!”

他从容走近,说:“其实,你老人家未免多此一举。”

“有说乎?”

“你不是希望咱们这些人都死吗?”

“当然。”

“那么,等咱们与天咸四圣拼个他死我活,还不是一样?你想想看,栾三他们如果与天威四圣两败俱伤,而我们乘机对付天威四圣,你就得在咱们精力仍旺时出面对付我们;我相信我们将是你最具威胁的劲敌,而非天威四圣。因此,为何不让我们三方大火拼三败俱伤之后,再轻而易举地收拾我们?这样是不是对你有利些?”

怪老人冷笑道:“你小子诡计多端,替老夫周详打算,定然另有阴谋诡计。”

他从容超越,摆手道:“那是当然,你知道就好,再见。”

怪老人竞末跟来,站在原处低头沉思。

看天色,半个时辰内不会雨止。他脚下一慢,心中一动,付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岂能不替自己打算?此心腹大患不除,那有我的机会?等决斗天威四圣之后,即使可胜,但也将精疲力尽,这老妖怪岂不得其所成,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将我置于死地?”

他向侧方的茂草中一窜,形影俱消。

不久,怪老人循踪寻觅,找到此地讶然自语:“咦!这小贼到何处去了?哼!你决难在这附近潜踪,即使你躲在老鼠洞里,老夫也要把你掏出来。”

在附近找了一圈,重新回到原处,身后突然人影急射,崔长春在四丈外暴起,斜掠而出。

听到声息,怪老人扭身急迫,笑道:“哈哈!你飞不掉的,老夫跟定你了,等你们三败俱伤之后,再收拾你。”

“打打打!”崔长春叫,双手急速后扬,打出了三段树枝,人仍向前飞奔。

怪老人左掌一拂;三段树枝碎成粉屑,怪叫道:“你已经动手了,先毁约的是你,那儿走?”

崔长春一面逃,一面破口大骂:“老狗,你神气什么?”

怪老人一阵狂追,眼看要拉近至丈内,却听到如雷水声,不由心中大急,,叫道:“你还想跳水逃命?休想。”

声落,全力飞跃而进。

崔长春却突然折回,侧射两丈,如飞而遁。

“好狡猾的小贼!”怪老人叫,衔尾急迫。

独木桥在望,崔长春飞跃而上。

桥共有三段,每段长有丈六。桥由两根大木并成,距水面高仅三尺。溪水暴涨’,再上涨便会将桥冲垮。

崔长春第一跃便上了第二段,第二跃便到第三段的末端,一步跨上岸,扭头俯身拆桥。

怪老人一跃而上,向第二段纵落,一面怪叫:“你来木及过河拆桥……哎……”

脚刚沾桥面,第三段桥面已被崔长春挪动,中间的第二段急向下坠,

任何人在凑不及防之下,也无法应变,水声如雷,怪老头坠水下沉。

崔长春一声长笑,向水里跳。

怪老人的头冒出水面,脸色苍白抓住了随水漂流的一段桥板,正待爬上。

不会水的人,水一淹及胸口,便心中发慌,怪老人也不例外,想爬上桥板再说。

水下伸出一只手,拉住怪老人一条腿向下拖,桥板一翻,抓不牢,怪老人惊叫一声,向下沉。

不久,崔长春从下游半里地登岸,拖着已失去知觉的怪老人,首先拉脱怪老人的双肩关节,再替对方将水从腹内压出。

怪老人不久便苏醒,吃尽了苦头,看清了崔长春,叹口气说:“好小子,老夫栽在你手中了。”

崔长春将老人困在树干上,笑道:“老头子,有你好受的了。”

“你最好杀了老夫,永绝后患。”

“咱们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你?”

“你将后悔。”

“在下不怕。”

“下次碰上,决不饶你。”

“在下在水里等你,哈哈!”他大笑着说。

“你不会再有机会……”

“解决了天威四圣,在下来放你,哈哈!希望这里没有猛兽,你快早些祷告吧,再见。”

“噗噗!”他两掌劈在怪老人的耳门上,奇快绝伦。

怪老人出其不意挨了两掌,终于支持不住,头向下一搭,人事不省。

崔长春拍拍手,向昏迷不醒的怪老人说:“抱歉,在下必须这样对待你。你想要我死,我这样对待你已经够仁慈了。卸肩关节以你的修为来说,可以用技巧自行接上。腰带捆你也毫无用处,你毫不费力便可自行解脱。但打昏你再制昏穴,一个时辰内你不会自行醒来,你不可能碍在下的事了。”

制了怪老人的昏穴,他重行上道。

距珍珠洞尚有两里地,路旁窜出天猴、蝎娘子、扑天雕及其女伴四个人。天猴脸色不正常,叫道:“你可来了,咱们好担心。”

蝎娘子苦笑道:“谢天谢地,你逃过老妖怪的魔手,万幸。”

扑天雕余悸犹在地说:“老狗那一摔,几乎把在下的全身骨头都摔散了,可怕。你把他摆脱了?”

“在下困住他了。”他泰然地说。

“怎样困住的?”天猴骇然问。

“不要管那老妖怪的事,前面情势如何?”他急问。

天猴摇头道:“咱们恐怕无能为力,天威四圣正派人采集枯枝腐草,只等雨止放火。”

“看见他们了?”

天猴倒抽一口凉气,说:“天威四圣不但全在,还有十余名艺业奇高的爪牙,咱们一比一已经够危险了。”

“走,去看看,刀山剑海,咱们也得闯一闯,走!”他毅然下令。

五人躲在洞坑对面的山坡草丛内向洞口瞧。洞口已堆满了枯枝腐叶。一座铁栅粗如儿臂,封死了洞口,里面的人休想破栅而出。

天威四圣坐在二十步外的山石上,冷然注视着洞口。十六名中年以上,相貌凶猛的人.仍在不断将柴草向洞口堆积。

看清形势,崔长春暗中不住盘算,思量对策。

扑天雕心中焦灼,说:“崔兄,咱们该如何下手?”

崔长春吁出一口长气,说:“咱们得设法,先不必焦急。”

“他们快要举火了。”

“好象是的,风雨将歇了。”

“事不宜迟.咱们……”

“咱们日下什么都不要做。”崔长春冷静地说。

“老弟之意……”

“咱们不进洞救人。”

“你……”

“咱们等。”

扑天雕长叹一声,说:“你要等在内的三爷死了……”

“还不至于这么严重。”

“唉!老弟曾经说过……”

“在下曾经说过三七分帐。”

“是啊!三七分帐,你们便相助……”

崔长春脸一沉,沉声问:“在下说了相助二字吗?如果在下未说,那就是阁下听错了。”

“天!老弟你……”

“我要等他们放火。”崔长春冷冷地说。

扑天雕一咬牙,恨声道:“好吧,在下……”

崔长春不加理睬,向天猴说:“火一起,浓烟必将弥漫整个地区。除非洞另有出口透风,不然短时间浓烟进洞的份量不会多。浓烟四散时,咱们便浑烟摸鱼。”

天猴雀跃道:“对,咱们人少,烟对咱们有利。”

崔长春点头道:“动手时,咱们结阵而进,见一个杀一,个。扑天雕,你负责放栅救人,当然咱们会掩护你。”

扑天雕大喜欲狂,不住行礼道:“谢谢老弟鼎力成全,在下感激不尽。”

崔长春淡淡一笑道:“你有感恩之心,那已算是很难得了。你们的人一出来,必须立即协同歼除天威四圣。”

“当然,当然。”

“只怕你作不了主。”

“在下可以……”

“不必说了,听他们说些什么?”风神拂着那柄奇形怪状的天帚,走近柴草堆前,向洞内大叫道:“栾三,快丢掉兵刃出来投降。”

里面传来了高亢的叫声:“有种你们就入洞来捉,来某决不投降。”

“给你十声数准备,数完不投降,咱们就举火熏你出来了。”

“烟进不来的。”

“咱们立可分晓。举火!”

几名爪牙不知从何处弄来数十束干草,点燃放入枯枝湿草堆,只片刻间,浓烟大起。

洞内的人利用洞外无人的机会,用撑坑的木桩猛幢巨大的铁栅,其声隆然。

“哈哈哈哈……,’外面的人狂矣。

“投降吧,死囚们。”风神怪叫。

只片刻间,浓烟渐令撞栅的人支持不住,只好放下木桩内退。

风止雨熄,浓烟渐向下降,四面八方弥漫。

崔长春挥手示意,众人蛇行鹰伏向前接近。

同一期间,溪旁的大树下,怪老人竟然徐徐苏醒。崔长春将老人打昏,并制了昏穴,以为怪老人在一个时辰之内,决难自行醒来,估计错误,怪老人不到半个时辰便已苏醒。

看清了处境,老人定下心神,由于双肩关节已被拉脱,双手已形同废物,用不上劲。手被反绑,更难解开。如换之旁人,可说毫无办法。

老人利用晃肩助势术,不住上下左右连续急速移动,失败了十余次,最后终于接上了右肩关节。

不久,老人活动手脚,自言自语道:“好小于,想不到老夫竟在阴沟里翻船,这次可有你受的了。”

崔长春领先向前爬行,终于接近了,距在外围的天威四圣约有四丈左右,他向身后跟来的天猴说:“准备暗器,出其不意下手袭击。四个凶魔的兵刃利害,但在贴身时便不足虑了。”

三丈……风神突然警觉地扭头回顾。

崔长春大喝一声,暴起发难,三把飞刀首先破空飞出,人扑进长剑化虹急射。

天威四圣虽然是久经大敌的老江湖,但变生仓卒毫无防备,强敌从后面进击,委实措手不及。

风神一声怪叫,天帚急挥,人向侧伏。

“啪啪!”击落了两把飞刀。

崔长春志歹在风神,两把飞刀吸引风神的注意,第三把飞刀却袭向雨师,风神果然上当了。

雨师闻声知警,刚来得及转身,来不及运功自卫,看到人影飞刀已经入骨,贯入小腹要害。

“啊……”雨师狂叫,扑倒时圣水棒向前一伸。

“嗤!”腥臭的灰绿色毒汁剧喷而出,宠罩三丈方圆地面。

崔长春人向前挺剑飞扑,其实他并非扑向风神,而是向前扑倒,沾地即向右前方急射两丈外,事先已订定自保的主意。

天猴却发出三枚枣核镖,击中刚伏倒的风神,人急掠而进,想退已力不从心,被毒汁喷中,衣沾汁即溶,皮肉可怕地腐烂,一声厉号,砰然冲倒,恰好倒在风神身旁,已不成人形。

风神挨了三枚枣核傈,天帚已失手掉落,左手将取出的铜铙扭身疾挥,临死反噬,“擦”一声切入天猴的胸口,人亦软倒发僵。

两人同归于尽,一命换一命。

蝎娘子很幸运,她发了一把梅花针,扑向最外侧的电母,恰好在毒汁笼罩的范围外。

电母左手的电镜一挥,是风乍起,梅花针全被盾牌般的电镜所震落,右手的曲折银刀急架,“铮”一声震开蝎娘子的狂野一剑,两人立即展开可怕的恶斗。

崔长春以为扑天雕与女伴必定对付雷公,岂知扭头一看,不见有人,原来两人已抢入浓烟溜走了。

远离洞口浓烟的众爪牙,怒吼着潮水般冲到,两翼分张,迅速包妙合围。

他切齿大恨,心中咒骂:“这两个狗男女可恶!不等咱们掩护,先去救人,咱们将全盘皆输。

他扑向雷公,剑出“长虹贵日”。

雷公昨晚右小臂挨了一飞刀,伤及骨头包扎得成了一根布棒槌,无法活动。

人已近身,雷火弹不敢使用,右手的雷锤“铮”一声架开来剑,大吼一声,一锤横挥回敬。

崔长春左手疾挥,喝声“打!”打出一把飞刀;

雷公心虚,向侧急闪。‘崔长春却扑向电母,大叫道:“仇姑娘,跟我来!”

蝎娘子招架不住曲折银刀,这玩意不易摸清来势,而且极难封架,剑攻不进去,正感危急,崔长春来得正是时候。她向侧闪开,三名青衣中年人已一拥而上。

电母知道飞刀利害,舍了蝎娘子斜飘丈外。

崔长春疾冲而过,一声怒啸,一剑放翻一名中年人,左手再发两把飞刀,疾冲而入叫道:“快跟我来!”

蝎娘子飞掠而出,随在崔长春身后突围而走。

“啊……”中飞刀的两个人,狂号着摔倒在地。

崔长春回身叫道:“我断后,进烟里去。”

电虹飞到,电母发出第一把曲折银刀。’

崔长春如不回身招呼蝎娘子,蝎娘子那有命在?银刀幻化一道光弧,一闪即至。

他将蝎娘子推倒,长剑轻搭飞来的电虹,向侧一带,曲折银刀斜飞而逝。

“你也接我一刀。”他叫,左手一扬。

他并末打出飞刀,但电母却吓得急向侧飘。

十余名青衣人急拥而至;两个飞掠而走,钻入浓烟之中,青衣爪牙也毫无顾忌地追入。

只剩下他们两人,大事去矣!

崔长春左手牵了蝎娘子,一阵急走。后面;急速的脚步声与呛咳声渐被抛远。

烟并不浓,象是一层薄雾,视线可及三四丈外。正走间,前面脚步声入耳。

他拉了蝎娘子向下一伏,以袖掩住鼻低声说:“咱们的.衣裤湿,可掩口鼻避烟。小心了,切记不要呛咳,前面有人奔来,我来应付。”

两个青衣人也掩住口鼻,仗剑奔来,还不知有人潜伏草中,恰好奔过崔长春身侧丈余左右。

一声怒此,他冲出剑化“分花拂柳”,手下绝情。

“恩……哎……”两个青衣爪牙淬不及防,双双中剑倒地。

崔长春向右一指,低叫:“向火堆旁走,希望栾三出来能助咱们一臂之力。”

劈啪声就在右面不远,火光闪动,浓烟更盛。

洞口的巨型铁栅已经搬开,里面没有人。

崔长春咒骂道:“扑天雕已将人救走,把咱们扔下了。这狗东西可恶!我要宰了他。”

青影破烟冲到,怒啸震耳。

“在这里了!”另一名青衣爪牙出现怪叫。

“铮!”崔长春扑到,震偏第一个冲上的单刀,乘势切入,一剑刺穿青衣人的心坎。

蝎娘子用梅花针取敌,两枚针射入一名爪牙的双目,却被另一名爪牙一刀划过右胁背,幸而伤势甚轻,划破了皮肉并无大碍。

崔长春击倒了那名爪牙,低喝道:“找地方藏身,快!”

两人在山崖旁的草丛钻,寂然不动,以草隐身,藏得稳稳的。

附近不时有人急窜示过,两人沉着地匿伏不动。

蝎娘子一阵惨然,低声问:“兄弟,咱们只剩下你我两人了,该怎办?”

他吁出一口长气,凛然地说:“咱们已除去风神和雨师,除去了最强的两圣了。

“还有……”

“雷公电母不足虑,只是他们人多势众。”

“那……我们……”

“扑天雕那些人,地面泥泞,足迹明显,走不了的。”他恨恨地说。

“你……你想找栾三?”

“不是你我去找栾三;而是雷公电母要去找他们,咱们随后跟踪前往。不杀雷公电母,咱们交不了差。”

果然所料不差,不久,人已撤走。

十里外,扑天雕领先开路。身材高大的巨灵栾百霸,手秒开山大斧后跟,浑身泥水,脸部漆黑,显得颇为狼狈,有点垂头丧气。

巨灵栾三身后,是个身材喷火的胡绮兰。

再后面,是八名男女,其中有扑天雕的女伴……

十一名男女仓皇急奔,共带了八个大背囊,背的人甚感吃力,可知背囊极为沉重,留下的履痕甚深,清晰可见。

到了旷野地带,小径伸向西面三十里外的县城。扑天雕一面急走,一面说:“三爷,咱们大概脱险了。”

巨灵摇头道:“天猴那三个男女不足恃,天威四圣艺业之高,大出咱们意料之外,天猴挡不住他们的。咱们如不能及早逃抵县城,决无安全可言。”

“三爷,据兄弟所知,那位年青的崔……”

话末完,前面突然升上一个人影,相距在五六丈外,吼声如雷:“你们,都得死!”

银虹飞射,从右侧方划空而至,共有两道破空飞到。

四面八方人影暴起,刀剑映日出光。

“雷公电母!”扑天雕惊叫,向下一伏。

电虹来势太快,从人丛中疾闪而过。

“啊……”两个背背囊的人,惨号着摔倒在地,腹裂头断,惨不忍睹。

雷公的雷火弹象暴雨,共投出五颗之多。

胡缔绿机警,在电母的电虹入目时,便已向侧方撤腿狂奔。可是,她无法脱出雷火弹的轰击。

雷公所发的五颗雷火弹,以扇形投出,前后左右十余丈方圆内的人,休想脱出火弹的威力笼罩。

绮兰虽见机逃得快,却无法在刹那间逃出十丈外,全力奔逃,却不知雷火弹正向身后急速下落。

远处突传来让她刻骨铭心的厉叫:“绮兰,伏下侧滚!雷火弹。”

她不假思索地扑倒,奋身急滚。

连滚三匝,滚势刚止,“轰隆隆”连声暴震,天动地摇烟屑四起,碎草泥浆象暴雨般洒落在她的身上,猛烈的震撼力令地晕头转向,但她仍能飞跃而起,厉叫道:“你这该死的负心人……”

人影来势如潮,雷公电母以八名爪牙飞射而来。

她这一面,十一个人只剩下五个。巨灵栾百霸三爷、扑天雕,一缕轻烟冯祥,恨地无环沈兆庆和她。地下血肉横飞,被雷火弹和曲折银刀击毙了六个人。

她用目光搜寻刚才发声警告她的负心人,但她失望了,除了敌我双方,不见她所要找的人。

已没有她搜寻的机会了,一名爪牙已找上了她,九节钢鞭来势似崩山,迎头劈落风雷及体。

她向侧急闪。正想挥剑反击,对方第二鞭已破空而至,拦腰抽到,鞭风澈骨,奇快绝伦。

她大骇,百忙中一剑急封。

糟!“铮”一声暴响,鞭不但震飞了剑,鞭梢反荡,擦过她的右胁,衣裂皮伤,危极险极。

她惊得魂飞魄散,撤腿狂奔落荒而逃,虎口进裂鲜血直流,胁下麻辣辣地也不好受。在金顶山,她横行霸道自以为了不起,但在这些江湖高手面前,她那两手剑术只能算是玩艺,不登大雅之堂,派不上用场。

巨灵就在她身旁不远,正与雷公杀了个难解难分,无暇照料她了。

她逃,对方怎肯轻易放过?狂笑着追出叫:“小女人,你逃不掉的,大爷正缺少一个女人暖脚,你正好……啊……”

最后那一声,凄厉刺耳动魄惊心。但她不知发自何人之口,以为是巨灵的人又遭了殃呢,因此不敢回头看,直奔出四五十步外,听不到人声,方敢扭头回顾。

她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倒拖着一个人走向斗场。

“是他!”她脱口叫,咬牙切齿停步。

接着,她心中一惊,一个美丽的女人,正悄然从侧方掠来,凤目带煞,剑虹耀目,显然来意不善。

她倒抽一口凉气,重新狂奔而遁。

巨灵与扑天雕四个人,身陷重围生死须臾。

真正动手的只有两个人,是雷公与巨灵,其他七人在电母的指挥下,八方合围并不急于动手。

不远处的土丘下,崔长春正拖了一个爪牙的尸体向坡顶上走。”

扑天雕心中大喜,绝望中兴起无穷的希望,大叫道:“崔兄,快来救命!”

崔长春在坡顶背手而立,冷笑道:“你们从坑洞中逃出,逃得真快,那时,你们并末替在下着想,是吗?”

扑天雕脸一红,讪讪地说:“那时……情势迫人……”

“这时,也是情势迫人。”

“崔兄,唇亡齿寒……”

“在下毫无损失。”

“崔兄……”

“你叫天也没用。”

一名爪牙转身向土坡走去,电母低喝:“站住!先不要去惹他。”

爪牙止步,说:“在下保证可以收拾他。”

“你想找死?反正他跑不掉,等会儿再剥他的皮并末为晚。”电母阴森森地说。

爪牙反而怒火上冲,说:“在下找死?大嫂未免把在下看扁了,哼!在下不信邪。”

说完,扭头向崔长春掠去。

电母一惊,火速跟上叫:“不可鲁莽!退回来……”

爪牙不加理睬,奇快地到了丘下,拔剑愤怒地向上冲,形如疯狂。

崔长春仍然背手而立,屹立如山,冷冷地注视,对冲上来的人不理不睬:视若无睹。

爪牙更是狂怒,b疾冲而上。

五丈、三丈、两丈……

崔长春左手一场,叫:“给你一刀!”

人刀对进,其快可知,刀光一闪,飞刀便没入爪牙的小腹。

爪牙身形一顿,接着仍向上冲,脚下不稳,双目瞪得大大的,举剑疯狂冲上。

剑尖距崔长春的小腹不足一寸,崔长春连眼皮都未眨动半下,冷然注视,屹立如山浑如未觉。

爪牙猛地向前一栽,一声惨叫,丢掉剑骨碌碌向下滚,直滚下土坡寂然不动。

五丈外的坡下,电母发出了两把曲折银刀,电虹连续飞出,眨眼间便已近身。

崔长春直等第一把银刀接近左胁,方泰然跨前一步,银刀间不容发地掠背而过,划出一道美妙的光弧,向电母返飞。

第二把接踵而至的银刀,被崔长春一脚踢飞,飘坠出两丈外,失去效用。

电母大骇,站在坡下一阵迟疑。

崔长春冷哼一声,点手叫:“你上来,你的回风银刀雕虫小技,只能对付二流江湖小辈,用来偷袭还可派上用场。现在,你可以掏出真才实学与在下生死一决了。”

电母一咬牙,左手举电镜护身,右手挺银刀向上走。

崔长春拔刺出鞘,徐徐拂剑说:“你的电镜比盾牌小得多,在高手剑下护不了身。目下没有阳光,你的电镜照目绝招无用武之地。上啦!”

电母脚下一慢,进退两难。崔长春放出一把飞刀,冷笑道;“这次在下前来,共带了二十四把飞刀,目下尚剩四把,好象所发的二十把飞刀落空的并不多。当然,在下要给你两把,来而不往非礼也,对不对?”

电母心虚,说:“咱们不用暗器,公平一决。”

崔长春收了飞刀,扬剑说:“好,在下答应你,姑且信任你一次。”

电母抓住机会,疾冲而上,电镜一推,曲折银刀疾挥而出,攻取下盘,向他的小腿钩到。

他剑出“月落星沉”,“铮”一声便架住了银刀。

电镜疾推,镜下缘锋利,划向他的胸口。

他向下一挫,上体略仰,镜闪电似的一拂而过,间不容发危极险极,冷气澈骨生寒。

他的剑一挑一振,架出偏门的银刀回头急荡,剑尖乘势疾进,吐出一朵剑花,手下绝情。

“嗤!”剑尖贯入电母的胸口。

人影斜飞,他斜掠八尺。

电母的身躯急转,大叫一声,旋翻在地,胸口血如泉涌,挣扎着狂叫:“快来……救……救我……”

十余丈外坡下的斗场,巨灵栾百霸三爷已到了油尽灯枯境界,巨斧已不灵光,真力已竭。就在电母倒地的同时,雷公雷锤一挥,“噗”一声砸在巨灵的右肩上。

“哎……”巨灵叫,侧跃八尺,右肩已碎。巨斧失手坠地!

雷公一声怒吼,挥锤跟进。

扑天雕大惊,急抢而出,剑攻雷公的左肋,攻其所必救,阻止雷公追击。

雷公大怒,一声怪叫,雷锤疾旋,“当”一声击中长剑,剑断成三段。

扑天雕心胆俱裂,向后飞跃而退。

一名爪牙一声狂笑,左手疾伸,机簧一响,射出一枝袖箭,直射扑天雕的背心。

扑天雕怎知身后有人偷袭?大叫一声,砰然堕地,不住挣扎,想竭立爬起。

同一瞬间,雷公已追上巨灵,雷锤一挥,“噗”一声击中巨灵用左手急架的左小臂,臂骨立折。

“哎……”巨灵惨叫。

雷公凶性大发,一声怪叫,连挥四锤。

巨灵头破脊断,死状惨极。

发袖箭的爪牙,已一脚踏住扑天雕的咽喉狂笑不已。扑天雕双目外突,舌伸半尺,但仍在挣扎。

一缕轻烟向迫近的一名爪牙丢剑叫:“在下认栽!”

“跪下投降!”爪牙厉叫。

一缕轻烟跪下了,脸色死灰。

恨地无环大吼一声,挥动九环刀突围,只冲出丈余,便被三名爪牙乱剑穿心,但他也砍倒一名爪牙,捞回老本死得不冤。

投降了的一缕轻烟并末保住老命,后面上来一名爪牙,一刀砍下他的脑袋。

只逃走了一个胡绮兰,几乎全军尽墨。

崔长春站在坡上,苦笑道:“求生不生,必死不死。如果栾三不贪生怕死,出洞便与咱们联手一拼,怎会落得如此悲惨下场?”

六比一,目下他仍感势孤力单。

雷公的右手仍不能活动自如,对崔长春心存惧念,解决了巨灵一群人,目光转向远处的崔长春。

崔长春点手叫:“雷公,快来替电母收尸。”

雷公心胆俱寒,向一名爪牙叫:“李兄弟,你去收拾他。”

李兄弟脸色大变,悚然地说:“六比一,咱们一齐上方有希望”

一名爪牙从尸堆中拾起一只背囊,匆匆地说:“内矿坑已经断了矿脉,咱们早该走的,要不是你们四圣不死心,仍坚持再向下挖掘重找矿脉,何至于有今天的惨败?我可要走了。”

声落,发腿狂奔。

另一名爪牙也不甘人后,也拾起一只背囊,扭头飞奔而去。

“站住!你不能走。”李兄弟大叫,借机追赶,在经过,尸堆时,顺手牵羊也拾起一只背囊,溜之大吉;

雷公咒骂一声,也拾起一只背囊飞遁。

只眨眼间,六个人分向六方逃遁,走了个无影无踪。

崔长春也拾起一只背囊,向雷公逃走的方向飞赶。

胡绮兰向县城方向飞逃,要摆脱追来的美妇。起初双方相距在半里外,逃了三四里,双方已接近至三四丈以内了。

她赤手空拳,真力渐竭,雨后地面泥泞,一不小心便会滑倒。她已经跌了多次,再滑倒便被赶上啦!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刚跳过一条小沟,脚下失闪。

“砰”一声跌了个手脚朝天。

蝎子急速奔到,嘿嘿阴笑。

她爬起向侧急窜,逃命要紧。

眼前人影一闪,娇此声震耳:“站住!丫头。”

她心中不住念佛,吃惊地听命站住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息着问:“你……你是……”

“我,蝎娘子仇萱。”

她心中一宽,说:“哦!原来是仇姑娘,咱们道上同源。老天!我以为你是天威四圣的人呢:“

“你认识我?”

“小妹久仰大名,只恨无缘识荆。”

蝎娘子一阵阴笑,只笑得她心中发虚,毛骨悚然。

胡绮兰不是糊涂虫,已从蝎娘子的阴笑声中,听出了凶兆,不祥的预感令她心惊胆跳,依然徐退,说:“仇姑娘,请……请问有……有何指教?”

蝎娘子按剑冷笑,问:“你是镇八方的女儿?”

“是的,小妹叫……叫胡绮兰。”

“巨灵栾三是你的男人?”

“这……”

“你们经过明媒正娶?”

绮兰脸一红,期期艾艾地说:“我……我只是跟……跟着他而已。”

“哦!原来如此,你爱他?”

“这……我……”

“说!”

“他……他答应替……我替我办事……”

“所以,你甘愿做他的情妇?”

“这……”

“你知道栾三是有妻有妄的人吗?”

“知道,那……那并不妨碍他喜欢我。”

“下贱!”

“咦!你怎么骂人?你是……你是栾三爷的……”

“放屁!”

“仇姐姐……”

“呸!你配叫我姐姐?我问你,栾三答应替你办什么事,值得你以身相报肉身布施?”

“这……”

“你不说,我剜出你的眼珠来。”蝎娘子凶狠地说,迫进两步。

她打一冷战,惶然道:“我说,我……人我说。他……他要替我杀……杀一个仇人……”

“仇人?不是负心人?”

“你……你怎……”

“我亲耳听见你叫骂的。”

她一咬牙,说:“对,是负心人。”

“他是谁?”

“崔长春。”

“崔长春又是谁?”

“就是先前大叫的那个人。”

“哦!他向你示警,对不?”

“哼!我不领他的情。”

“你说他负心,他却救了你,为何?”

“我怎知道?”

蝎娘子冷冷一笑,冷冷地说:“好吧,你说说看,他是怎样负心的?”

“这……”

“你得说个一清二楚;我要带你去与他对证。”

她脸色大变,惊然问:“你……你认识他?你……”

“他是我的妹夫。”

绮兰大惊失色,连退三步。

蝎娘子冷笑一声,迫进厉声道:“我蝎娘子天生冷血,心狠手辣尽人皆知,我倒要听你如何血口喷人,看是你勾引他还是他挑逗你,说!”

绮兰被镇住了,也被难住了,这些事怎好出口?再说,这件事又怎能全怪崔长春?崔长春那时是待决之囚,而她却是可主宰崔长春生死的主人,要说崔长春始乱终弃已经相当牵强无人敢信,要说崔长春存心挑逗她也无法自圆其说,真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她心中一虚,向侧急窜。

蝎娘子身形一闪,劈面拦住了,剑虹一闪,制止她妄动,叱道:“站住!除非你想死,不然,你给我乖乖吐实。”

她硬着头皮说:“你带我去见他,当面说。”

蝎娘子冷笑道:“你是不是不敢说,抑或是羞于启齿?”

“我……”

“哼!看你这浪劲,就知你是个人尽可夫的淫妇。”

“你……”

“你如果是三贞九烈的女人,便不会与有妻有妾的巨灵栾三通奸。”

“住口!你……”

“我说错了?通奸两字不好听,刺耳,是吗?说你与巨灵两情欢悦,苟且恋奸,没错吧?”

“不要你管!”她尖叫。

蝎娘子咬牙切齿地说:“你不惜以色布施,找人杀崔长春,阴毒绝情,莫所为什。而他却听说你陷在矿坑内,冒万险前往救援,与天威四圣生死相拼,救你们出坑。再追踪前来相机援救,临危示警,在雷火弹下救了你的贱命。淫妇,你知不知道这些事?哼!你不是个知道感恩的人,因此,我要杀你,我要除去你这淫妇永绝后患。”

剑光一闪,绮兰飞退八尺,从剑尖前脱出,生死间不容发。

蝎娘子掠进叫:“你非死不可!”

剑化虹而至,奇快绝伦。

绮兰单足点地,作势再退,岂知一脚点在烂泥上,仰面滑倒,无意中逃脱一刻穿心之厄。倒地后立即奋身急滚,生死关头走一步算一步。

蝎娘子如影附形跟到,冷笑道:“这一剑要砍下你的双脚来。”

剑光打闪,疾劈而下。

绮兰心中一惨,厉叫道:“我死不冥目……”

人影来势如电,叫声及时传到:“剑下留情,不要杀她。”

剑停在绮兰的双膝上,蝎娘子叫:“慧剑斩情丝,我替你杀此淫妇。”

崔长春停在五丈外,挥手叫:“让她走,不然我恨你一辈子。”

蝎娘子长叹一声,收剑说:“淫妇,下次你最好别让我碰上。”

绮兰狼狈地爬起,向远处的崔长春叫:“我已经恨你一辈子,你这无情无义的畜生。”

蝎娘子冷笑道:“我替你把臭嘴割掉,剜出舌头,免得你在外面胡说八道,挑拨是非。”

剑刚举,绮兰撤腿便跑,一面逃一面叫:“崔长春,我要你下十八层地狱,誓不两立。”

蝎娘子向崔长春迎来,苦笑道:“兄弟,你该让我杀她的。”

他烦躁地说:“别提了,我不能让你杀她。”

“但她却要干方百计杀你。”

“那是她的事,我只求心之所安。”

蝎娘子话锋一转,问:“那边解决了?”

“解决了。”

“如何?”

“只逃掉一个雷公。”

“糟了,咱们又得费神……”

“不必费神了。”

“那雷公……”

“他已向我保证,今后退出江湖隐姓埋名。”

“哦!是你放走他的?”

崔长春点头承认,说:“我追上他,他丢了兵刃讨饶……”

“天威四圣从未饶过人。”蝎娘子不甘心地说。

“可是……我下不了手。”

“你真是妇人之仁,被他愚弄了。好吧,咱们回去交差吧。可怜,咱们五个人来,只有你我两人回去。”

他拍拍背囊,说:“我带了这百余斤宝石,走吧!”

蝎娘子走在他身右,问道:“兄弟,胡绮兰是怎么一回事?”

他叹口气,说:“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兄弟,我只希望替你分忧。”

“谢谢你,姑娘。”

“我不愿勉强你,但我不明白你为何与这淫贱女人结下牵缠情孽?这……”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果然不假。”

“兄弟,你愿说了?”

“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如果你认为我可以做你的朋友,你就说吧。”

崔长春确也感到心中苦闷,便将过去的事一一说了,最后说:“我一时激忿,一时糊涂,事先并不知她犹是处女之身,等发觉不对,已是无法悬崖勒马了。我不是圣人,唉!这一错,错得好事成冤家,错得几乎将命送在她手中,但我只能怨我自己。”

蝎娘子苦笑道:“这怎能怪你?你真是……”

“我是男人,当然怪我。”

“你是否有意与她和解?”

“怎能和解?这是不可能的。镇八方不是个好东西,黑道巨魁无恶不作,我决不与这种人同流合污为祸江湖,我怎能做他的女婿?同时,即使我想和解,他父女也绝不会饶我。”

“哼!这种淫贱女人,你决不可与她和解。”

“唉!前情如梦,我认命了。走,我去看看怪老人。”

身后,突传来一阵阴笑。

崔长春大骇,急叫:“快走!怪老头追来了。”

蝎娘子心中一寒,撒腿急逃,但倩不自禁扭头回望。后面静悄悄,那有半个人影。

“没见有人。”她叫。

崔长春悚然地说:“快逃,不然咱们死定了,这次他不会善了的。”

“可是,不见有人。”

“他地势熟,可能抄近路拦截了,快走。”

不久,找到了至县城的小径。小径向西延伸,两旁古木参天,路极为泥泞,一脚踏下去,下陷近尺,鞋子不易拔出,又粘又滑,十分吃力。

由于一直不见怪老人追来,两人心中一宽,脚下一慢,蝎娘子对泥泞路甚感困扰,说:“兄弟,不如越野而走,这样走太慢了。”

他背着百余斤的背囊,当然不希望在烂泥路上吃力地跋涉,同意道:“也好,咱们从林子里走。”

路右有足迹,显然有乡民避开烂泥走树林。两人不假思索地沿足迹西行,毫无戒心。

前面半里地,十余名相貌狰狞的人,已设下地网天罗,等侯他们入罗进网。

在一处小树丛后,绣绿正与三个人商量。为首那人衣衫未湿,墨绿劲装外罩披风,劲装外穿了一件金色锁甲背心,下面直掩至腹下。佩了一把长剑,腰带上方露出一排小剑柄。粗眉大眼,酒糟鼻加上鲶鱼嘴,乱虬须,粗壮如熊,腹如大鼓。

另两人正好相反,干瘦阴沉,脸色苍白象病鬼。

看了那人的金甲,便知是金甲神白西平来了,人姓白,脸色却又黑又长长满了疙瘩,奇丑狰狞,是属于令人一见便难以忘怀的人物。

金甲神放肆地将绮兰的小腰肢挽住,怪笑道:“你说架老三不等我,抢先到珍珠洞下手,是不是想独吞?”

绮兰毫无顾忌地侵入对方怀中,说:“白爷请勿误会,三爷决无此意……”

“哈哈!我想信你的话。说真的,栾三他们全死光了?”

“我不知道,只知他们最后受到雷公电母的围攻,情势不妙。”

“你是说,宝石已被一个姓崔的人取得了?”

“是的,这人快要来了。”

“你要夺回宝石?”

“嘻嘻!那当然是白爷的宝石。”

“你要分多少?”

“我不要。”

“哈哈!好,先谢谢你。”

“白爷客气。”

“你要我宰了那姓崔的?

“白爷不会让他活命的。”

“哈哈!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你与那姓崔的,有何过节?”

“这……当然瞒不了白爷,他……”

“你与他分赃不均?”

“不,这是个人的恩怨……”

“哈哈!在下不想过问个人的恩怨。”

“白爷……”

“好吧,你说吧,你打算如何谢我?”

“白爷认为……”

金甲神肆无忌惮地将她抱住,吻着她的粉颈狂笑道:

“冲你胡二小姐份上,还用得着提谢字?放心啦!一切包在我身上,保证你如意就是。”

“白爷,尊重……”她娇羞万状地说,其实却是半推半就,欲拒还迎。

金甲神放了她,说:“你在此地歇息,我去招呼他们一声。听你所说,崔小辈如此高明,为免意外,我要用暗器杀他。”

“最好不要一下子就送他去见阎王。”

“好,给你留活口。”

“谢谢。”

路两侧各布下七个人,路两旁却不派人潜伏。金甲神是个老江湖,已料定走路的人必将避道而行。

刚布置停当,守望的人传采了有人现踪的信号;

崔长春与蝎娘子从路右急赶,距路约有三四丈左右,地下草仅及径,毫无泥泞之苦。两人并肩而行,心情因远离龙角山区而逐渐放松,唯一可虑的是怪老人,而怪老人却不可能暗中偷袭,因此毫无戒心,做梦也未料到,前面有死神在等待他们光临。

伏在路右树根下的金甲神,看清了比绮兰更美更出色的蝎娘子,怪眼中涌起贪婪的欲火,低叫道:“要活的,那女的留给我。男的,不留活口。”

金甲神看了崔长春的相貌,便猜出绮兰之所以要活口,定是为了情爱纠纷,怎肯手下留情?蝎娘子的姿色,比绮兰强多了,二十五六岁的美丽成熟女人风韵,比一个只有六七分姿色的少女要动人得多。

这恶贼动了一箭双雕的恶毒念头,要留下蝎娘子,毙了崔长春。

崔长春终于踏入天罗地网,毫无警觉地向里闯。埋伏的人跃然若动,暗器待发。

前面树林深处,突传来怪老人刺耳的狂笑声:“哈哈哈哈……”

一名恶贼一怔,扭身顾头,身躯擦草发声。

崔长春油然兴起戒心,候然转身叫:“老怪来了……伏下!”

这瞬间,他看到有人站起,暗器似飞蝗。

他将蝎娘子扑倒,背上的背囊一阵怪响,共中了十余件暗器,危极险极。暗器掠顶而过的破空锐啸,令人闻之头皮发炸。

卸下背囊,两人爬至树后.崔长春一把从背囊上拔下两把小飞剑,大喝一声,全力掷出。

两名大汉随暗器扑来擒人,‘正好碰上。

“啊……”惨号声乍起,两大汉仍向前衡,“砰匍”两声怪响,衡倒在树下挣命。

小飞剑已贯入胸口,活不成了。

“哎哟……”蝎娘子忍不住发出压抑不住的叫声。

“你怎么?”他惊问。

“股部挨了一枚钉。”蝎娘子忍痛说。

“忍着些。”

“你走吧……”

“不,不毙了他们,谁也走不了。打!”

他发出一把飞刀,把一名从侧方掩至的大汉,钉死在一株大树干前。大汉所发的大型扔手箭,则间不容发地擦过他的肩背插入地中。

他挺身而起,大喝道:“出来吧,诸位。”

共有十四个人,其中有绮兰。

被击中的三名大汉,已经停止挣扎,气息已绝。

金甲神大踏步而上,厉叫道:“好小子,你伤了大爷三位弟兄。”

他恍然,说:“你是扑天雕所说的金甲神白西平,来得好。”

“大爷当然来得好。”

“你的三位弟兄,不是伤,而是死了。”

“你得偿命。”

“还有,巨灵栾三已经呜呼哀哉,全军覆没。”

“也是你杀的?”

“在下不敢掠美,他们死于天威四圣之手。”

“你,把宝石留下。”

“你有本事就来拿,埋伏暗算,你算甚么英雄人物?来吧,阁下。”

蝎娘子蜷伏不动,无声无息。

金甲神接近至丈五六左右止步,冷笑道:“你看看,有多少暗器指向你?”

所有的人,左手的暗器皆蓄劲待发。

他嘿嘿笑,说:“你金甲神今后,不用在江湖上叫字号了。”

金甲神狂笑道:“哈哈!有谁知道今天的事呢?大爷这些弟兄,决不会吐出半个字,你放心啦!”

“哼!原来你成名,是靠这样懦夫行径搏来的,失敬失敬,你比栾三爷下乘得多了。”

“甚么?你……”

“你不是么?如果你不承认,为何不敢与在下公平死决?”

“哼!你……”

“懦夫!你敢不敢?我想,你不敢,因为你是贪生怕死的懦夫,所以……”

金甲神一声怒啸,拔剑毫无顾忌地冲来,招发“灵蛇吐信”,剑花涌现,风雷俱发。

崔长春向侧一闪,大喝一声,一剑刺在对方的右胁下,剑弓成弧形,几乎折断。

金甲神不加理会,反手挥剑,削向他的肩颈狂笑道:“大爷是金刚不坏法体。”

他向下挫,剑芒掠顶而过,好险,斜飘八尺叫;“金甲掩不住五官手足,你……”

金甲神突然浑身一震,大叫一声,伸左手急摸左腿弯。

原来崔长春易位之后,金甲神的背部暴露在蝎娘子的眼前。她先前装死,其实在等候机会。金甲神有金甲护体,举动十分灵活,可知双膝必定无甲掩护,正是暗器的最好标的。

她发出了两枚梅花针,全射入金甲神的左腿弯。

崔长春已重新扑到,剑攻脸部叫:“攻你的五官要害。”

金甲神忍痛挺身,一剑封出叫:“你该死……哎……”

右腿弯又挨了两针,这次更惨。

“铮”双剑相交,金甲神的剑向侧荡,中宫大开,人向下挫。

蝎娘子猛扑而上,一剑劈向金甲神的脑袋。

“小心暗器!”崔长春狂叫,急冲而上。

可是,已来不及了,暗器齐聚,已受伤的蝎娘子,怎禁得起.暗器群的袭击?

“嗤!”崔长春的左大腑,也挨了一镖。

三个人全倒了,剑劈开了金甲神的脑袋。

人影来势如潮,绮兰也飞奔而来。

狂笑声震耳,震得人耳膜欲裂。

“砰砰!”倒了两个大汉。

“啊……”另一名大汉也倒了。

灰影象阵狂风般卷到,从西面楔入,而冲来的四名大汉几乎在同一瞬间被击倒在地。

灰影到了两人身旁,从东西抢近的三名大汉三剑齐聚,手下绝情。

灰影大袖齐挥,“啪啪啪”三剑齐飞,无俦暗劲山涌,三大汉的右手同时被震断,大骇而退。

“噗!”北面的一名大汉,一刀砍在灰影的右肩背上,刀一折三段。

灰影一袖挥出,“啪”一声击中大汉的脑袋。大汉斜飞丈外,倒地便寂然无声。脑袋未破,但五官鲜血象泉般向.外涌。

切入、伤人、解围,象是发生于刹那间。

暗器再次齐聚,向后退的人以暗器袭击。

灰影的一双大袖,挥动时罡风似殷雷,似乎在外围建起一道无形的铜墙,暗器纷纷坠地。

地下,几乎在同一瞬间,留下了六具尸体。

“扯活!”有人狂叫。

绮兰不见了,逃之天天。

崔长春挨了四枚暗器,幸而已运功护体,且暗器末中要害,所以仍能支持。

蝎娘子的背部。共挨了一镖,一刀、两钉,伤势相当沉重。假使不是崔长春撤回甚快,及时将她推倒,且将她压在下面,她即使有九条命也活不了。

崔长春如不是为了救她,以身相障,也不至于挨了四枚暗器。

他吃力地扶起蝎娘子,惶然道:“不要挣扎,我带你我地方治伤。”

蝎娘子气息奄奄,脸色灰败,握住他的手,惨然道:“我……我不行了,你……你走吧,我……”

“不,你必须有活下去的信心。”

“我……我已万……万念俱……俱灰……”

“不,姑娘,你的小妹还在妖道们手中,你忍心丢下她,让她被人卖入青楼?你……”

“崔……崔兄弟,切拜……拜托你……”

“不,你不能寄望我,我将与血花会拼个生死存亡,而我只有一个人,孤掌难鸣,九死一生凶多吉少,自顾不暇,哪有闲功夫照顾令妹:一切全在乎你,你如果不想活,令妹倚靠何人?说:你要活,你不能死!”

身旁伸出一只手,掌中有两颗丹九,手的主人说:“你们都死不了,快吞下丹丸保住元气,老夫会替你们治好。当然,治好你们之后,你们再准备接受惩罚。”

崔长春不暇思索地将一粒丹九捏破腊衣,塞入蝎娘子口中,自己也吞下了一颗。

接着,对方递过一包药散,说:“这是治金创的妙药,快至偏僻处起暗器裹伤。”

他接过药散,沉静地说:“谢谢你,老前辈。”

他抱起蝎娘子,进入密林深处。不久,他重行抱着蝎娘子外出。

怪老人站在原地,脸上敌意全消。

他走到怪老人身前,冷静地说:“救命鸿恩,晚辈不敢或忘。”

怪老人咧嘴一笑,说:“上次你本可杀我,为何不杀?你们这些江湖凶魔,居然有一念之慈,怪事。”

“晚辈与你老人家无冤无仇,为何要杀你?”

“但老夫已表明要杀你了。”

“老前辈如要下毒手,那晚在山神庙,晚辈便难逃大劫。”

“哼!你该知道,老夫要留下你们自相残杀。”

“晚辈……”

“别说了,你不杀我,我救了你,两下扯平,谁也不欠谁的。”老人说。

“晚辈仍然感激不尽。”

“感激?等你伤好接受惩罚时,便不再感激了。”

他淡淡一笑,说:“老前辈,晚辈有一不情之请,尚请俯允。”

“你说吧。”

“老前辈可否宽限一些时日执罚?”

“你是说……”

“一言难尽……”他将奉命前来杀天威四圣,夺宝石的前因后果,概略地说了,最后说:“等晚辈救回吴家三代老少,再向老前辈请罚,万望老前辈恩准。大丈夫不轻言语,晚辈决不逃避。”’

老人用古怪的眼神打量着他,久久方问:“你们五个人,都是被元都观三子迫来的?”

他摇摇头,说:“他们四人也许是被迫的,晚辈却是自愿前来,死而无怨。”

“晤,你不象是穷凶极恶的人。”

他叹口气,苦笑道:“人不可貌相。再说,善恶之分,每个人看法多少有些出入,只有身受的人。方知其中甘苦。”

“你出道多少年了?”

“三年。”

“把你的所作所为说来听听。”

“晚辈乏善可陈,劫富济贫,自甘堕落,如此而已。”他惭然地说。

“你的绰号是……”

“晚辈喜穿黑,叫黑衫客。”

“你杀了多少人?”

“晚辈作案从不杀人。”

“老夫会打听。”

“那是老前辈的事,晚辈毋庸置辩。”

老人话锋一转,问:“你师承何人?艺业,你年岁虽轻,却出类拔萃。论机智,连老夫也栽在你手上。名师出高徒,令师必是超凡入圣的高手。”

“晚辈不敢提……”

“你得说。”

“请老前辈勿强人所难,晚辈不愿沾辱师门。”

怪老人嘿嘿笑,说:“你不说,老夫便袖手旁观,不管你们的事,也许一走了之。你不能死,而前面等侯你,要你的命的人,却为数不少。”

“老前辈……”

“甚至,老夫提前执罚。”

“你……”

“老夫就是这付德行。”

“老前.辈真要知道?”

“当然。”

他长叹一声,说:“好g8,老前辈听说过红尘过客?”

怪老人一怔,讶然问:“什么?你是他的门人?”

“晚辈惭愧。”

“哦!令师一向可好?”

“他老人家仙逝五年了。”

“啪!”老人抽了他一耳光。他一惊,退了一步说:“老前辈你……”

“他死了,难怪你敢胡作非为去做贼,你……”

“晚辈没出息……”

“说没出息就行了?”

怪老人怪叫。他失声长叹,说:“如果老前辈知道晚辈的底细,便知晚辈的苦衷了。做一次贼,便终身是贼,做一千次……”

“住口!”

“是,晚辈……”

“你改不改?”

“这……”

“你仍不愿洗手?”

他一挺胸膛,语气坚决地说:“人各有志,老前辈不必相强。我只能答应你,按江湖道规矩行事;事实上这三年来晚辈从未越轨。至于老前辈的想法,甚至世人的想法,左右不了我。”

“你已无可救药。”

“是的,我自己已决定了自己的命运。”

“我想,你有一天将悔之晚矣!”

“大丈夫做自己认为对得起天地良心的事,死而无悔。”

“你……”

“除非天下间,为富不仁的人绝迹,不然……”

“老夫今天要……”

“你杀了我,我仍然坚持己见。晚辈说句不知进退的话,老前辈这几天的行事,也并不怎么合乎道义。要知道,并木是前来龙角山的每个人都该死的,至少,铁金刚为侄而死;极乐僧为归返师骨而死;蝎娘子为了乃妹;晚辈为了救吴家老少三代;每个人都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在情理上并不该死。天猴为了何事他波提,但晚辈相信他也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得不冒死来碰运气。老前辈想要管天下的事,孤掌难鸣也管不了许多。晚辈问心无愧,立身天地间,生死安足论?要杀我你就动手吧。”

怪老人摇摇头,扭头便走,一面嘀咕:“你这厮病入膏盲,无可救药,无可救药……”

“老前辈请留步。”

“你还有话说?”怪老人停步转身问。

“老前辈打算如何惩罚晚辈?”

“老夫不管你的事了,去你的。”

“谢谢。”

“往北两里地,有座小茅屋,你们可以在那儿养伤,保证你三天便可痊愈。”

“多谢老前辈慈悲。”

“哼!”

“老前辈请放心,晚辈会考虑洗手的事。”

“那就好。”

“请老前辈赐示名号。”

“老夫长春老人。”怪老人说完,转身扬长而去。崔长春倒抽一口气,向抱着蝎娘子说:“原来是这嫉恶如仇,名震天下的怪老头,好险!”

蝎娘子欣然地说:“兄弟,他并不如传说中的可怕物!”

他沉思片刻,说:“其实,孤僻古怪心高气傲的风尘怪杰,大多是性情中人。那晚在山神庙,他仅反震暗器示威,而不取咱们的性命,定然是曾听到极乐僧临死前至情至性的话,认为咱们并非无可救药的人,所以手下留情。”

“他会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我想不会了,这种人不难应付。”

“但愿如此。”

“我们该走了。”

长春老人的绰号,提起足以令天下群魔丧胆,但长春二字的由来,却是指他老人家的药,金丹妙药可以起死回生,药到春回天下闻名。蝎娘子的伤虽重,但元气显然已恢复了不少。他先将蝎娘子放下,拾起背囊背上。他的目光,落在金甲神的尸体上,心中一动。日后危难正多,凶险方长,如果有这种轻灵的软甲护身,是否可以增加一分安全?他毫不客气地将金甲剥下,穿上,外面穿上外裳,便看不出形迹了。一不做二不体他将金甲神的尸体,拖至百步外的一处沟坑中埋了,方抱了蝎娘子扑奔正北,果然有一座小茅屋,空闲无人,是一座被丢弃的荒野小屋。好在是残锅破灶仍在,尚可安顿。

当晚,厅中唯一的破桌上,放了一包丹丸和药散。是谁送来的?他竟然一无所觉。但他放心地收下,除了长春老人还有谁?算期限,还有五天,他可以放心大胆养伤。

他想:“天威四圣败亡的消息,该已传至府城了吧?”

他所料不差,天威四圣的死讯,不但已传至府城,连栾三爷与金甲神一群凶魔的死讯,亦已传到。金甲神的爪牙,更传出山区出现怪老人见人就杀的消息。

当地的乡民四出收尸,草草加以掩埋,不报官以免麻烦。

尸体分埋在山区周围,埋在何处谁也无法完全弄清,想查身份难似登天,那是不可能的事。元都观三子,已在三天前带了不少爪牙,秘密地潜伏在浮山县城,暗中留意山区的动静。当天,三妖道化装易容在附近查探。

他们找到了天猴与铁金刚的尸体,也找到属于崔长春和蝎娘子的剑。

只找到两背囊宝石,全是一块块鸽卵大的原石,里面有品质甚佳的上品翡翠、玛瑙,价值连城。

其他的背囊,已被收尸的乡民瓜分了里面的宝石。

三妖道等了三天,伏路的人始终不见崔长春五个人出山的踪迹,也无法寻找埋尸之地,以证实崔长春、蝎娘子、极乐僧三人的生死。

因此,众口一词认定五人全已丧身山区了。三妖道兴高采烈,带了两背囊宝石返回济南府城。又是三天,三妖道终于认定五个人已经死了十已经过了两天期限,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天晚间,元都观群魔乱舞。三妖道排下了庆功宴,大肆庆祝。

心腹大患已除,宝石到手,怎不该大肆庆祝?崔长春原打算在茅屋养伤三天,赶一天路,恰好最后一天期限赶回府城复命。’

可是,天不从人愿,蝎娘子伤还未好,却又感上了风寒,不得不多留三日,逾期两日方能束装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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