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小丫的事情，楚云梦并没有停歇，而是等到虎烈再次现身时，直接就找到了他。
“虎烈，你有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
楚云梦将虎烈单独拉到自己的房间，两人相对而坐，只是相较于以前插科打诨的融洽氛围，此时的两人之间似乎有堵无形的墙，将两人分隔两边。
虎烈一反常态的沉默，眼神偏向一侧，似乎在考虑如何开口。
楚云梦并没有催促，只是默默的饮茶，等他第三杯灵茶下肚，虎烈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开口直言。
“主人，我想离开。”
“去哪？”
“万兽山。”
楚云梦轻叹一口气，“这段时间里，你常常不在药王谷，就是去了万兽山？”
虎烈莫名有些心虚，闷声“嗯”了一声。
“虎烈，咱们俩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虽然实为主仆，但平日里相处更像是兄弟，有些话你不放直说。”
虎烈眼中闪过挣扎和痛苦，随即猛然抬头道：“我是妖族！”
“你一直都是。”
楚云梦神色平静。
“人和妖，注定无法和平共处！”
“你这话，更像是万妖山的想法，怎么，万兽山也改变主意了？”
万兽山和万妖山，这就牵扯到一桩陈年旧事。
仙魔大战后，魔族退守魔界，神仙建立天庭，人间便成了妖族的天下。
当年的人族虽然在神仙的扶持下，逐渐繁荣起来，但相较于当时众多妖族而言，仍旧显得十分弱小，于是众妖执掌人间的格局就此诞生。
当年最强大的，莫过于龙凤两族，其他各族也各自选择阵营，由于妖族以强者为尊的理念，为了选出所谓的妖帝，自然避免不了一场惨烈的争权之战。
而大战的结果，却并不如龙凤两族所料，妖帝没有选出来，两族损失惨重，其他妖族更是死伤惨重，反而被养精蓄锐以图后事的人族崛起。
当然，那时候的人族也经历过一段黑暗的时期，被妖族当做血食猎杀的人族修士不计其数。
最后，龙凤两族只能带着部分强大的妖族投靠天庭，当起了神兽和仙兽，而无法进入天庭的妖族只能依附人族，这便是万兽山最初的来历。
而一小部分不愿投靠曾经的食物，企图恢复荣光的妖族，则退守边陲之地，组建了万妖山，建立妖庭自称妖帝。
所以万兽山一向与人族友善，当然必不可少的会有争斗，但结下死仇的并不多。
万妖山则不同，人族修士要是落在万妖山手中，死亡只是最后的结果，过程则血腥凶残，令人闻之丧胆。
所以楚云梦才会说，虎烈这话听起来更像是万妖山的说辞。
“人族对万兽山的妖族，迫害和杀戮比起以往更甚，因为人族越来越强大，而妖族却始终在原地踏步。”
虎烈说出这句话时，语气里说不出的萧索，毕竟他如今也算是阶下囚。
楚云梦眼神淡然，语气却毫不客气。
“以强者为尊，不也是妖族的理念？人族强，为何不能以人族为尊？”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也是人族的理念？”虎烈针锋相对道。
“这就是你想说的？万兽山已经改变了主意，打算成为第二个万妖山？”
谁知虎烈摇了摇头道：“万兽山只想自保，并非要与人族为敌，只是如今有些捉襟见肘了。”
“所以你打算加入万兽山，保护那些妖族？”
“是的，就算是妖族，也应该有生存的权利！”
楚云梦在虎烈的眼神中，看到了迷茫和挣扎，还有那一闪而过的，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仇恨。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他不涉及错对，只涉及立场。
咔嚓！
虎烈感觉到深深印在自己妖魂中的生死印骤然破碎，久被镇压的妖魂一阵轻松和快意，但他的脸色却是极度的错愕。
“你……解除了生死印？！”
虎烈怎么也想不明白，楚云梦为什么要这样做，他都已经做好了被惩戒的准备，万万没想到就这样重新获得自由。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还你自由。”
楚云梦深深的看着虎烈，幽幽道：“理念、信念，或者说是世界观，这种思维模式与阅历、立场和性格等多种因素相关，我无法改变你的想法，也无法告诉你最完美的答案。”
“虎烈，也许我们都是错的，也许我们都是对的。去吧，答案我们各自去寻，我等着有一天你想明白了，自己来告诉我。”
虎烈一时间，不知是该就此与他为敌，还是该继续与他为友。
敌，是此人为人族，强行俘虏了自己，让他不得不成为灵宠。
友，是此人带着自己求法，让他从此修行无忧。
复杂的情感交织，最终只是默然，随后不发一言，黯然离去。
深夜，楚云梦没有修炼，只是仰头看着天上那一轮明月沉思。
一旁的小丫和孙明神担忧的看着他。
“云哥儿，那臭老虎简直是不知好歹，竟然就这样不辞而别！”
小丫不管道理不道理，她只偏向楚云梦。
“我这就把他抓回来，狠狠揍一顿！”
楚云梦哑然失笑，小丫果然还是善良，只说是揍一顿，要还是那个幽天毒女，恐怕就要给虎烈开膛破肚了。
“不必了，人各有志，不能强求。”
孙明神也失去了往日的机灵劲，就在虎烈离开后，楚云梦也解除了他的生死印，害得他以为楚云梦也要他离开，惶惶不安了好久。
“主人，要不……你还是把生死印再印回来吧？”
伸手盖在小猴子的脑袋上，楚云梦温言道：“别瞎想，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只是以后我身边的亲近之人，再也不会给他们下生死印了。”
“明神，不能同心之人，即便用绳子将两个人绑在一起，那也是咫尺天涯。”
“我更希望你们是因为信任我、喜欢我而留在身边，生死印始终过于霸道，这就像是一根过于牢固的绳索，看似紧密，实则只会将你们越推越远。”
楚云梦低头，眼中满是温柔。
“以后叫我大哥，我不是你的主人，每个人都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