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
水晶球满脸错愕的看向斯卡蒂冷漠的脸，虽然斯卡蒂小姐平时的表情就是这样，可是，可是！
“斯卡蒂小姐，不不不，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吧？”
斯卡蒂并没有过多解释什么，她只是摸默默看了眼卡娅脖颈上的鳞片，忍住心底不停翻涌的情绪和胃部处发酸的抽动敢默默闭上眼睛。
昔日的一切闪烁在她的眼前，从少女乖巧站立在她背后的身形，定格在她脸上那刺眼的纹路。
她不能欺骗自己…卡娅的身上确实是那些东西的味道，她的身上也有，异变…是不可逆的……
她不想看着她挣扎着，哭泣着变成她所憎恶的怪物，她甚至不明白现在她到底对那些东西到底还有没有恨意…
那些猎人解脱一般的眼神不停的闪烁在她的眼前，她在她们中间看到了那让她目光灼痛的鳞片…
斯卡蒂慢慢睁开眼睛，看着看不清表情的卡娅，看到她眼中些微的恐惧，和那宛若游丝一般的歉意…
“你走吧，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不曾有过妹妹，也不知道她的下落…”
斯卡蒂横下心转过身背对着卡娅，死死握紧手里的剑，水晶球在她旁边震惊的看着她的动作，也注意到了她握紧的双手。
纳斯托娅杵在原地没有说话，她呆呆的看着斯卡蒂的背影，一种让她说不清的东西从心底冒出来，撕扯她的心肺让她难以呼吸。
“…你看见了。”
“……嗯。”
“你闻到了么，湿漉漉的…不是咸咸的，跟你哭起来一样，像是曾经在切尔诺伯格见过的，那朵枯萎的小花一样。”
“唔……你懂得比卡娅多…”
“没有…你要是愿意，也能说出来这样的话…我记起来了，这是她的眼泪的气味，很冰很冰的湿漉漉的水…
……卡娅…”
“嗯…”
“你真的想走么？明明你不愿意的…”
“我…我不知道…”
卡娅蜷缩在黑暗的水面上，凝视着身下的水面，溅不起一丝丝的涟漪，从她和纳斯托娅说话的那一天就是这个样子了。
“姐姐想要杀掉怪物…我们身体里也有那些怪物…但是我们不是怪物…卡娅的脑子很乱，就像那些乱糟糟的划痕一样…”
“你看，你也是会说的对吧，不是很累。”
“那是因为在这里…没那么痛…也会稍微有点力气…”
卡娅的动作缩的更紧了，她没有颤抖，只是保持着这个动作。
“嗯……我也不知道，但是卡娅看见我的样子了，我和那些小鱼很像对吧…
卡娅是纳斯托娅，纳斯托娅也是卡娅…如果你这么说…那我们应该算是怪物…”
卡娅抬起头，将手后方撑住地面，仰起头看向黑暗的“天空”。
她从来没有在这里抬起头过，那些星星点点被白色的线串在一起，还有很多地方依旧处于暗淡或者没有被线连住。
“你看到那个最大的点点了么？”
纳斯托娅轻轻开口，稚嫩的语气表现出不应有的温柔和轻缓，慢悠悠的语速并不显得拖沓。
“我花了很多时间，卡娅不在的时候，我用好多好多白色的线，把它们绑在一起。
有我们的姐姐，有罗德岛，有好多好多开心的事情…”
“那些不好的呢…”
卡娅开口，纳斯托娅的声音突然顿了一下，随后接着说道：
“就像那些不能吃的包装纸一样…被丢掉了，那些不好的东西，卡娅看不见，我也不知道它们去哪了。”
卡娅重新缩起身子抱住自己的小腿，头依靠在膝盖上慢慢闭上眼睛：
“我不想让你陪着我一起死掉…姐姐会杀了我们么？”
“我…”
“纳斯托娅不知道…卡娅也不知道…姐姐说了…可以当我们没遇见过…”
卡娅的声音带着些微的颤抖，轻轻的哽咽起来。
“姐姐…我不想离开姐姐…卡娅不害怕…死掉没什么害怕的…但是，但是我不想…我不想看见，姐姐的眼睛…不想被姐姐杀掉…
我想逃开…我不想看见…我害怕…我好害怕…呜呃…”
纳斯托娅轻轻吐了口气，双手合拢靠在胸前，感受这具身体以往不同的虚弱感和无力感，以及那无处不在深入骨髓般的痛楚…
“我会帮卡娅的…一定会的…”
纳斯托娅抬起眼睛，结晶的碎片凝聚在她的额头，缓缓长出了一根蓝金色透明的独角，隐藏在发前，只透露出一些短短的尖角。
“姐姐。”
斯卡蒂顿住身子，立刻转过身睁大眼睛看向纳斯托娅，纳斯托娅脸上露出了年轻少女特有的活力，以及那副大大的笑容，泪水从眼角不停的涌出，顺着脸颊落入地面。
“再见…卡娅…会想你的…”
心中响起一声声的尖啸，斯卡蒂几乎没有犹豫，一把甩下水晶球的手迈动脚步冲着卡娅跑了过去，速度快的要闪出残影，缩紧瞳孔看着用那双璀璨的蓝金色眼睛凝望着自己的卡娅。
“不…我不是，别走！”
斯卡蒂冲过卡娅的身躯，错愕的看着自己身上闪出的彩色的气泡，她双目无神的看着自己手心中紧紧握住的东西。
那枚断角吊坠，和那枚她亲自送给卡娅的发卡…以及地上散落一地的彩色糖纸。
她头一次感觉到双腿的无力和酸软感，径直跪坐在地面，怔怔的看着被自己死死握住的物件。
斯卡蒂抽抽嘴角，就这么结束了…就这样结束了么？
她抬起头看向大海的方向，双目无神的凝望着远处的海，在她眼前停留的是少女如昙花一现的带着泪水嫣然的笑容。
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把那个眼里只有她的妹妹，那个乖巧懂事的害怕给她惹到一丝一毫麻烦的妹妹推走了…在她最迷茫最绝望的时候，她依然没有尽到姐姐的责任…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不应该这样突然消失的…就算是异变也会留下痕迹的。
除了手里的这些东西，和缓缓飘在她周身的彩色的气泡，地上遗留的水渍和那些刺眼的红色，以及她身前那如烟尘般消散的蓝金色的结晶躯体和那枚晶莹剔透的发卡…再没有一丝痕迹。
“斯卡蒂小姐…？卡娅呢？她…”
水晶球小心的一步一步的走来，目光停留在斯卡蒂的背影上，看见后者因为她的声音起了点微微的反应。
依旧是那般清冷的声音，不过这次，似乎带着些什么。
“找凯尔希…告诉她…我去找卡娅了，归期未定，我一定会找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