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南转头再看沈红的时候，她的脸色煞白。
如果医院没有开安定药，而赵佳又没有配错药，那她父亲当时吃的药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很有可能跟陪护的人有关，也就是说跟秦川有关系。
难道父亲的死，真的跟秦川有关系？
他这些年对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是表面工夫，实际上，他是一匹披着人皮的狼？
如果秦川真的是这样的人，她以后又该怎么办？
毕竟，他是自己儿子的亲生父亲呀。
沈红感觉到她的世界一片灰暗，整个天都要塌了。
尽管已经快要到五月份了，房子里还有些闷热，但是，沈红却感觉到浑身都是冰冷的。
方南看出了沈红心里的想法。
他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
恐怕沈红早就想到了这些，要不然她也不会拉着他再来找赵佳，只不过，现在更加接近真相，她实在无法接受。
方南又转头看向了赵佳，问道：“你确定当年不是你拿错了药？”
他觉得，没有根据的事情，千万不能冤枉了秦川。
尽管方南也恼怒这个人。
“我确定，事情发生以后，我专门核对了一下配的那些药，那两天，整个住院部，连一粒安定药都没有开出来，我又怎么可能配错药呢？”
赵佳说的非常肯定。
方南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上出现的是真诚的表情，完全不像是说谎。
既然赵佳花这么大的工夫去查核这件事情，那她一定是受了冤枉。
“但是，你还是被医院开除了，不是吗？难道你就不想解释一下？”
“解释？怎么解释？我只是一个背锅的，出了这种事情，谁会听我解释？”
赵佳苦笑着，脸上全部都是痛苦的神色。
“那当时死者的家属都没有人闹事吗？”
方南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一起医疗事故。家属肯定不会轻易罢休。
“家属知道什么呀？有些事情医院秘而不宣，老实一点的家属就接受事实了。”
赵佳说的是实际情况。
但是，她说出来的时候显得有些残忍。
“你刚才不是说，陪护死者的是另外一个男人吗？难道他也没有任何异议？据说，这个男人可是一个精明的人，难道他什么都没说？”
沈红的母亲是个老实人，她可能会轻易接受医院的结论，但是秦川呢？他又怎么可能轻易接受？
赵佳微微摇头，“你说的没错，那个陪护的男人确实是个精明的人，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他当时不但没有异议，还反过来安慰死者家属，我当时觉得是医院做了那个人的工作。”
赵佳将她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了赵佳的话，方南和沈红都没有再说话，两个人都保持着沉默。
虽然两个人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的心里都有了想法，基本上明白了当年的事情。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方南基本上可以肯定，事情绝对跟秦川有关系。
证据，又是证据。
秦川做事情还真的是滴水不漏，几乎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见方南和沈红都不说话，赵佳有些着急了，她以为他们俩不相信她说的话。
“我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赵佳显得非常紧张焦躁。
“算了，事情都过去二十几年了，你也不要再有心理负担，我相信你说的话。”
沈红这个时候叹了一口气，她知道，赵佳这些年背负了很多，不能让她继续背负她没有做过的事情。
看看她现在过的日子，就能想象这些年她所承受的心理压力。
“真的吗？你们真的相信我说的话？”
赵佳的泪水忽然就流了下来。
“这些年来，我被医院开除，想要找个护士的工作，可是，别的医院听说我是被开除的，没有任何一家医院肯招收我，我背负着这样的名声，过了二十年呀。”
赵佳声泪俱下。
方南看着她的样子 心里五味杂陈，他看的出来，赵佳绝对是个好人，要不然的话，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心理负担。
因为这样一件事情，让她背负了这么多。
足足二十年呀，一个人能有多少个二十年？
她的一辈子几乎都毁在了秦川的手上。
可是，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才落到今天这种地步的。
方南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最后想了一下，觉得还是算了吧，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提起当年的事情，对她又有什么帮助呢？
“我也相信你是清白的，希望你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以后我们也不会再来打扰你，你也不用刻意从这里搬走。”
方南朝着赵佳点点头。
赵佳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方南。
方南转头看向沈红，说道：“行了，该问的都已经问了，咱们回去吧。”
说着，方南起身。
沈红看了赵佳一眼，没有再说什么话，起身跟着方南离开。
出了房门，他们俩听到房间里传出来赵佳痛哭的声音。
那是一种情绪释放的痛哭。
方南深深的叹息一声，转身下楼。
坐在车上，方南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降下车窗玻璃，点上一根烟，默默的吸着。
沈红坐在副驾位置上，一句话也不说，拧眉思索着。
半晌，她缓缓开口，“方南，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所有事情都跟老秦有关？小曼父母的死，以及我父亲的死，还有后来小曼和我的人生轨迹，全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沈红不是一个一般人，她稍微思考了一下，便明白了事情的逻辑。
“怎么想是一回事，证据才是最关键的，没有证据，怎么都没用。”
越是接近事实，方南越是感到沮丧。
他实在无法想象，有人竟然能把事情做的如此天衣无缝。
“方南，你知道吗？对于我来说，现在的生活远大于查清事情的真相，他可是我儿子的亲生父亲呀，你让我儿子以后的生活怎么办？我能告诉我儿子，你的父亲，涉嫌杀死了我的父亲吗？”
沈红表现的很冷静，却又非常的落寞。
对于她来说，未来的生活，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