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易天从空间中踏出，漆黑的鬼气朝着四周翻涌而去。
寰宇境。
他在黑洞境卡了几百万年。
今天终于触碰到了那个境界。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
寰宇境的恐怖力量。
虽然他现在的实力比起当初的影离来说肯定差了许多。
但是，寰宇境对于战场的帮助是不一样的。
鬼族的压制消失，自己都突破到了寰宇境。
那影离……
樊易天正想着，空间大片大片的破碎开来。
一道漆黑的身影从空间中现身。
那是影离。
影离浑身上下涌动着漆黑的鬼气，恐怖的威压从周身释放出来。
他右手向下一摁。
“嗡！”
樊易天感觉自己瞬间听不清任何东西了。
周围的空气好像被瞬间挤压着炸裂开来，地面轰然破碎，天空扭曲碎裂，空间大片大片的破碎，露出其中漆黑的空间。
樊易天知道，这不是混沌境的灵力导致的。
而是突破到混沌境的影离用肉身造成的狂暴力量。
这就是混沌境。
都不用灵气，就能造成这样恐怖的景象。
一念之间，星海陨灭。
一念之间，将星域毁灭破碎，归为混沌。
宇宙终末，混沌。
樊易天看着影离的身影，眯起眼睛。
混沌境不能在这个世界停留，不然会对这个世界造成极大的影响。
“地。”
正想着，影离的目光扫了过来：“灵衍界就交给你了。”
还没等樊易天叫他，影离的身影就消失在半空中。
他的战场要转移了。
“他疯了啊！”
帝休出现在樊易天身后：“他现在出去，面对的是四大神族的全部主神！”
“混沌神族将鬼族的限制解开，虽然我们之间有仇怨，但是可以暂时和混沌神族合作，混沌神族这样做的原因估计也是想让影离突破混沌境，从而为他们增加一个助力。”
“那也才三个混沌境，影离才刚突破到混沌境……”
“混沌神族的主神完全有能力对抗巨噬神族和万衍神族的两个主神，而且是以一敌二，剩下影离和另一个主神和溯逆神族的对峙，没什么问题。”
樊易天摇了摇头：“影离不是傻子，他会躲，这边交给你们，我去支援帝屋。”
“交给你了。”
帝休点了点头：“东岳马上就到，不用担心我们这边。”
“自作多情，本来我也没担心。”
樊易天欠揍的笑了笑。
其实他心中也担心影离现在的情况。
但是这个世界还不到能够容纳混沌境的程度。
仅仅是那么一会，空间就已经开始破碎，影离如果再多待一会，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不堪设想。
但是影离上去了也有活命的希望。
他相信影离。
这个世界的天地之主。
没问题的。
樊易天消失在原地。
帝休看着樊易天消失的方向，感受着身后的空间被撕裂，他偏过头：“来晚了。”
“嗯。”
东岳从裂缝中走出，身上还沾染着金色的血液。
“阴界也被波及了？”
“嗯，来了不少人，但是现在都解决了。”
东岳点了点头：“黑洞境有多少？”
“没剩下几个了。”
帝休轻笑一声：“影离临走的时候帮了大忙，那么一下弄死不少。”
“嗯。”
东岳看向天空，漆黑的鬼气在手掌周围缠绕。
他抬起手，用力一擎。
天空碎裂，空间颤动，天空似乎朝着上方移动了几分，狂风涌起。
金色的血液如同雨水一般落下。
上方的敌人被这一下生生挤碎。
“你也突破了？”
帝休看向东岳，眸中有些惊奇。
“嗯。”
东岳不打算给他解释，只是点点头，身形猛地朝着上空冲去。
他要去支援黑洞境的战场。
地突破之后完全够支援帝屋，他负责黑洞境那边就好。
……
“呼……”
“呼……”
粗重的喘息在耳边响起。
宇文轩拼命的维持着自身最后的意识。
注射龙涎之后，周身涌起的狂暴灵气让他勉强有了能够对抗闻人墨染暴走的力量。
但是闻人墨染的修为在虚无境，他就算再压迫潜力，强行借助烛阴的力量和闻人墨染战斗，也终究没法掩盖自身原本还在缥缈境的事实。
他没法坚持多久。
他已经思考不了那么多了。
他只知道要阻止闻人墨染，要控制她的疯狂。
但是他能做到多少呢？
烛阴的反对被他抛在脑后。
他知道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了。
闻人墨染的身躯几乎已经化作了白色的巨虎，朝着他拼了命的攻击，那毫无章法的攻击让他无法闪避。
日月生辉在面前白色巨虎的身上不断留下伤痕，但是无济于事，闻人墨染一掌就能让他飞出好远。
“妈的……”
宇文轩咳出一口血液。
余光一扫，周围的人造神已经开始撤离了。
好，友军都已经撤退了……
宇文轩抬起手中的日月生辉，指向面前的巨虎。
鳞甲涌动着，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朝着手掌涌动着，吞噬着他的皮肉。
他冲了上去，再一次被巨虎拍飞。
他重重砸在废墟中。
恍惚之间，宇文轩睁开眼。
周围的环境再次变成漆黑幽暗的深海，宋雪溪站在海底。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的脸上没有了怨恨，只剩下无穷无尽的冰冷。
“你需要力量，宇文轩。”
她说着，伸出手来。
宇文轩听到了海水炸裂涌动的声音，整个海洋似乎都因为宋雪溪伸出手而震颤起来。
他需要那份力量。
你走上了这条道路。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和过去的一切说再见吧，宇文轩。
宇文轩的身形向下沉去。
他一下子想起了好多好多自己遗忘的事情。
自己和闻人无叙被闻人墨染按在地上的场面，自己和樊易天打架，被樊易天压在地上打的场面。
然后他们的关系突然就变好了，然后他们突然就凑在一起了。
然后他们一起进入人造神部队，吵吵嚷嚷要当这个国家的英雄。
哈哈，英雄，一群小屁孩嚷着要当英雄。
哈哈哈哈……
现在轮到他当英雄了。
扬名立万……当时离开家的时候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他伸出手去。
他早就把希望全都交给他们了。
那些新兵，那些挚友，他的希望就只有他们而已了。
是啊。
他不是在走向死亡。
他是在走向自己的解脱啊。
宇文轩。
过去的一切就像是破碎的玻璃一样在他脑海中碎裂，再无声息。
他握住了那只冰冷的手。
那只手在他手中，冰冷润滑，饱满丰盈。
但是在宇文轩的触感中，那只手枯萎如同树木的根须。
冰冷的海水中，宇文轩一下子感觉到了自己眼眶的温热。
这是他的雪溪。
这才是他的雪溪。
宋雪溪脸上的冰冷逐渐消却，绽放出他最熟悉的笑容。
“阿轩。”
她又抬起一只手，抚摸着宇文轩的脸颊。
那只干枯萎缩的手刮得脸颊生疼，但是宇文轩依旧笑的像个傻子：“我在。”
他好久都没这样笑过了。
“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宋雪溪的身影和整个大海就像是玻璃一样在宇文轩眼前破碎。
“嗯，我知道了。”
“我很快就会去找你了。”
宇文轩的笑容逐渐破碎，白光从他身体的裂痕中绽放出来。
“轰！”
……
人造神的战场，已经变成了两个怪物的战斗场地。
巨虎和半龙半人的怪物搏斗着。
宇文轩原本缺失的那条胳膊长出了巨大而狰狞的龙爪。
他们撞在一起，如同野兽的搏斗，巨大的龙爪撕裂巨虎的皮肤，巨虎的巨爪撕开他的胸膛。
另一只手也已经扭曲变长，化作畸形的龙爪。
宇文轩一口咬在巨虎的脖子上，用力的撕扯着。
“阿轩，生日快乐！”
染姐……
龙爪摁住巨虎的胳膊，硬生生将其撕扯下来。
“小阿轩，小阿轩……”
“别叫我小阿轩！”
“就叫就叫，略略略……”
染姐……
巨虎将他身上的皮肉撕裂开来，露出被黑金色血液沾染着的骨骼。
“生日快乐！染姐！”
“谢谢大家……”
“开心吗？”
“我现在……非常幸福。”
“哈哈哈哈哈……干嘛这么肉麻啊。”
染姐……
龙爪将巨虎的肩膀撕裂洞穿。
“嗤！”
龙爪被整个撕下。
宇文轩一声怒吼。
巨虎的脸上还能依稀看出人脸的模样。
那是闻人墨染的脸。
她的眸子被那冰冷的白色尽数覆盖，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
宇文轩发出痛苦的低吼，但并非是因为伤口。
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逐渐模糊。
闻人墨染的脸上，那勉强可以称为嘴的东西张开。
牙齿狰狞参差，如同海边杂乱的礁石，却锋利的恐怖。
她一口咬在宇文轩的肩膀上，吞噬着他的血肉。
血肉被剥离的剧痛，牙齿从骨骼上划过，留下让人心神震颤的痕迹。
“嗤……”
又是一口，锋利的牙齿深深的没入了他的下巴和脸。
金色终于吞噬了那一抹至暗。
“吼！”
龙爪穿透血肉，如同世上最锋利的剑刃。
他的意识逐渐朦胧，已经看不清眼前的东西了。
但是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捏碎了什么东西。
巨虎的身体猛然倒塌下来，牙齿因为惯性向着旁边偏移，将他脸上的一层皮肉全部撕扯下来。
满地都是他们搏杀的血液。
猩红的血液流淌出来。
……
听见，花开的声音。
闻人墨染睁开了眼睛。
她闻到了浓郁的香气。
“染姐？”
“染姐！”
朦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白光刺目，但是闻人墨染还是迎着那白色的光芒睁开了眼睛。
眼泪在瞬间涌出眼眶。
兴许，不是因为白光的刺激。
樊易天牵着陆月凝的手，对她用力的挥着手。
他们沐浴在光芒中，亦如当初最好的模样。
那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
“染姐……快点啊！”
宇文轩将胳膊垫在宋雪溪肩膀上：“我要饿死了！凝雪！快去把你染姐拽过来！”
闻人墨染没有等樊凝雪来拽她。
她迈开脚步，如同年少之时奔向所爱之人，奔向所欲之物一般，跑的张扬而肆意，跑的大胆而开心。
她大步的跑着，却再也没有了人造神那恐怖的速度。
但是在她心中，这是她最开心的一次奔跑，是她跑的最快的一次。
“染姐，欢迎回家。”
樊易天笑了笑。
“嗯。”
闻人墨染的笑容将眼角的泪珠阻断。
“我回来了。”
是了，她所爱的并非某一个人，而是那段时光，是那段时光里的每一个人。
是那段和她所爱的人们，一同生活的时光。
这条路好长。
她要和自己所爱的人们，一同走下去。
他们在光芒中远去，直到闻人墨染漆黑的长发被光芒吞没。
真温暖啊。
闻人墨染笑的开怀。
他们要走好远好远的路才能到那家火锅店呢。
继续走下去吧。
她挽住陆月凝的胳膊。
……
啊……
那个半身已经几乎变成骷髅模样的人站在巨虎的尸体旁，愣神似的盯着地上的尸体。
他还是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呢……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老樊一定会很伤心的。
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他要去找他。
他想去找樊易天了。
哪怕樊易天再砸他一拳。
他想听他……说说话。
他在灵衍界。
一路向西。
一路向西，宇文轩。
“一……路……向西……”
那骷髅迈开脚步，拖着日月生辉，缓缓的朝着西边走去。
……
“轰！”
曲无默的身体被砸进大楼。
他反手将手中裹挟着雷霆的长剑掷出。
雷霆和金色的长矛撞在一起，炸开漫天的雷暴。
雷霆如同游龙，轰击在四周的大楼上。
恐怖的高温散发出来。
曲无默的身形从雷暴的中心闪过，直冲金发男人冲去。
男人回过神，金色的长矛直冲着曲无默后腰冲来。
曲无默扭转身子躲开。
“咔嚓！”
他的后背被一柄长剑刺穿。
曲无默瞪圆了眸子，猛地向前一闪，头也不回的劈出一道闪电。
身后传来雷霆轰鸣的巨响，曲无默摸了摸后背。
死不了，以他的生命力来说，这些都是小伤。
对面不知何时又来了一个金发女人。
妈的……
当真是没完没了了。
曲无默瞪圆了眼睛，猛地冲了上去。
猩红的雷霆和金色的灵气纠缠在一起，互相碰撞，最后炸开。
狂暴而恐怖的高温迅速席卷了半个京城。
曲无默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涌起的暴戾压下，长剑猛然刺穿面前女人的胸膛。
将尸体摔落下去，他转头又冲向金发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