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座添看了樊易天一会，看出了他眼中对于巫马新的厌恶。
他笑了笑：“老子也不喜欢他，但是有的事情是要强过个人恩怨的。”
“嗯。”
樊易天眯了眯眼。
尉迟阴阳和巫马新的关系十分密切。
尉迟阴阳……
樊易天收敛了思绪，对着章座添点了点头。
章座添是个暴脾气。
该说这些人就没有脾气好的。
不管私下里如何，都是对待着自己的同胞和朋友的态度。
这都是张口闭口之间，就能夺走无数生命的存在。
而且到底是个资历比自己高得多的人，算是自己的前辈。
他做出了表态，自己是要表达出尊重的。
……
大概是中午的时候，巫马新来了。
带着一群猎灵者协会的人。
还有不少年轻人。
“这位，就是人造神部队的现任团长，樊易天。”巫马新笑着对身后的众人介绍道：“他的年龄和你们差不多……哦，比你们有的人还要小不少，樊团长今年才不到二十四岁吧？”
“嗯。”
樊易天点了点头，猩红色的竖瞳扫过巫马新身后的众人。
人造神的气势是伴随在每一个细节当中的。
不少人都往后退了退。
“樊团长哪有那么吓人？”
巫马新沙哑的嗓子挤出几声干笑：“好久不见了，樊团长。”
“许久未见。”樊易天点了点头。
眼看着樊易天根本没有和巫马新继续说下去的想法，章座添咂了咂嘴，接话道：“跟我来吧，巫马会长，我们去了解一下这边的情况。”
章座添也是不太愿意搭理他的语气。
巫马新也不在意，轻声道：“好的，章司令。”
他带着身后的众人，跟着章座添离开了。
樊易天扫了那些人一眼，转身看向身后的曲无默和寻石毅：“你们两个愣在这里做什么？”
“我还以为你要和他打起来呢。”
曲无默撇了撇嘴：“多久没和人打架了，哥们都预热了。”
樊易天厌恶的表情和语气他还是能察觉的到的。
寻石毅就更是了。
军人大多讨厌这种弯弯绕绕的，看上去不沾一点正气的人。
他只是静静的扫了一眼巫马新离开的方向。
“不能打，去忙自己的事情。”樊易天摆了摆手：“他到底还是猎灵者协会的会长，是华夏猎灵者协会的会长，注意是华夏的。”
曲无默点了点头：“我明白。”
三人转身离开。
……
当天晚上，军队就开始紧锣密鼓的开始铺设防线和补给线。
哪怕夜里，海岸旁边也是灯火通明。
晚上还有很多军人拿着手电筒，和人造神一起，观测着海洋的变化。
必须时刻警戒着，警惕着一切变化。
樊易天和曲无默还有寻石毅，都站在远处，观测着海洋的情况。
“巫马新似乎对于这件事情很上心。”曲无默指了指远处还在亮灯的房子——章座添和巫马新还在里面讨论情报。
“他上心？”樊易天看了那个方向一眼，淡淡道：“还是小心一点吧。”
“也不知道前线怎么样了……”
曲无默说着，轻轻用胳膊肘怼了怼樊易天：“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女朋友和妹妹……不想吗？”
“……”
樊易天沉默了一会，才轻声说道：“想。”
“反正现在也在外面，要不要趁机回去看看他们两个？”寻石毅笑了一声，问道。
“你怎么不回去看看自己老婆？”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寻石毅耸了耸肩：“我要给我们的未来创造一片安全放心的环境。”
樊易天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们都为了自己的梦想努力着。”
樊易天轻声说着，看向天边的星辰。
“每一个神族，都拥有着一颗星芒。”
心中突然一颤，樊易天的瞳孔缩了一下。
天边群星铺遍。
浩劫之前，是没有这样的景色的。
那个时候，天上只有零星的星辰。
现在，漫天都是。
“世界……不过是个被允许存在的地方罢了。”
这些话不断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樊易天揉了揉眉心。
这么长时间，他捋了捋自己现在所知道的情报。
神族来自于天外。
应该是和域外生物是同源的。
而在这片星辰之外，有着甚至比影离还要强大的存在。
但是从姜九黎最后的几句话之中，樊易天大概能得知，那些比影离还要强大的存在，也依旧遵循着他们各自的规则而活着。
这话的意思就是……还有比那些存在还要强大的存在？
那得有多强……影离的实力自己都想象不到。
这个世界有问题，但是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神族仍然存在着，但是天地之战又是怎么回事？
直觉告诉他，这一切串联起来，就是这个世界的秘密。
但是他始终找不到一个关联点，将其串联起来。
【存在】……
樊易天皱了皱眉。
好大的信息量……只要想一想都让人头疼。
摇了摇头。
都先记在心里。
“怎么不说话了？”曲无默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
樊易天摇了摇头，看着面前的海洋，转移话题道：“挺美的。”
“美……吗？”
曲无默看向眼前的海洋。
漆黑一片，时不时传来浪花翻涌的巨响声，神秘而恐怖。
美在哪……
曲无默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难不成造神使的侵蚀还包括审美这一项吗？
樊易天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大海的方向。
因为从小父母工作加上家庭条件的关系，他还没看过海。
都是在电视上，或者在手机的屏保上，才能看见属于大海的波涛汹涌。
河跟海的直观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站在大海面前，那种波澜壮阔，浪花翻涌，以及其中藏蕴的乾坤万象，都让人能隐约的感受到。
但是小河是不行的。
这么想着，樊易天用鬼气卷起下方的一块小石子，手指微动，扔向前方的海。
没有任何声音。
被深渊完全的吞噬。
这就是大海的包容。
樊易天看着石子飞走的方向，不再说一句话。
夜深了。
……
“我们会先派人下去看一下。”第二天一大早，樊易天和刚刚起床的章座添商量着这些事情：“若是没有什么异常的话，那便上来，若是有什么异常，人造神的承受能力也要强于军人。”
樊易天轻声道：“我先下去，若是有什么情况也能做到随时汇报，不至于乱了阵脚。”
章座添点了点头：“那就这么办吧。”
樊易天点了点头：“你们有没有什么能在水下拍摄的小物件？给我一个，我还能将水下的情况传达上来。”
“能在水下拍摄的小物件……当然有。”
章座添走出门去，不多时，他带着一个摄像头走了回来。
“有点辛苦，这个是绑在脑袋上的。”
章座添递给樊易天：“可能会有些紧。”
“无妨，没那么挑剔。”
樊易天摇了摇头。
他试了一下，将摄像头绑在自己的脑袋上，绑紧。
“还可以。”他点点头，走向屋外。
大海仍在翻涌。
“颜色是不是比昨天深了一点？”
章座添皱眉看着微微有些发黑的海面，问旁边的军人。
那军人点了点头：“是的，昨晚看不清，今晚才看出来，是比昨天黑了一些。”
“这样啊。”章座添点了点头，看向刚刚赶到的曲无默和寻石毅，对着樊易天点了点头：“注意安全。”
“放心，”樊易天应着，对着曲无默二人点了点头，走到海洋旁边。
漆黑的鬼气从体内涌起，将他包裹住。
他整个人如同一个皮球，在大海中翻涌，逐渐从浅滩游到深水处。
“我潜下去了，耳机联络。”樊易天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他的身影消失在海平面上。
深海，只有靠近海面的那一片，享受着阳光的照耀。
真实的深海要比电视上看的还要恐怖一些。
没看到什么鱼群。
灵力波动是从更深的地方传来的。
樊易天凝神，朝着灵力波动传来的方向，潜了下去。
能看到几条小鱼从自己身边快速的游过。
脚下踩着如深渊一般的黑暗。
虽然浑身有鬼气包裹，但是这种感觉还是让樊易天心中升起一丝不安之意。
“目前情况良好，什么都没有发现……或许我该朝着更深处游一些。”
樊易天对着耳机这么说道，身形朝着更深处而去。
章座添只是简单的回应了一下。
樊易天继续朝前方游着。
“这里应该够深了。”
下方已经彻底变成深渊了。
这里的鱼类也多了起来，能看到像小时候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鱼群了。
还有好多是樊易天不认识的鱼类，都在水中游来游去。
文化水平就这样，樊易天只能用游来游去来形容鱼儿们的姿态。
“鲸鱼……”
樊易天有些茫然的看着前方的庞然大物。
在水中缓慢的游动着，遮蔽了一片阳光。
“有什么发现吗？”巫马新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鱼类的生态。”
樊易天不咸不淡的回应着。
一条鱼撞在了他周身的鬼气上。
其实自己完全可以将鬼气撤去——毕竟他也不需要呼吸，而且更不担心海底的压力。
但是看着下方黑漆漆的海底，实在是没有安全感。
自己的胆子怎么还是这么小？
“现在我要向下潜了。”
樊易天说着，身形向下落去。
这种速度，用下落来形容最贴切。
这里已经能看到不少他在电视上看过的鱼了。
包括一些个头不大的鲨鱼。
他不认识这些都叫什么名字。
樊易天伸出手，鬼气将靠近的鲨鱼包裹住，在水底转了个圈。
好吧，他就是手欠一下。
鲨鱼却好似晕晕乎乎一般，甩甩尾巴，半天找不到方向。
“倒是有趣。”
自然是如何孕育出这种物种的？
樊易天继续向下潜着。
“我所在的位置已经没有光线了，我仍能凭借着人造神的视力看清周围……但是并没有什么生物，我感受到灵力波动应该就在我正下方的位置。”
樊易天对着耳机说道：“应该还有一段距离。”
漆黑的海洋将他包裹住。
某种程度上来讲……其实他还挺喜欢这种漆黑安静的环境。
再向下，就是一些奇形怪状的生物了。
鬼气也能感受到海底的压力了。
这里的压力大概能将普通人压碎。
这里生物的长相，真的就印证了浩劫之前网友说的那句话——深海也看不到别人，大家都随便长长就得了。
确实挺随便的。
鬼属于自然，或者说，鬼族包含着自然。
这些来自于自然的生物自然也就不会对于樊易天的出现有任何的排斥。
他抬起手，挑了挑旁边那条鱼头顶的小灯笼。
拽下来会不会死？
他有些恶趣味的想着。
那条鱼却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事一般，甩甩尾巴游走了。
“就在前方了。”
脚已经能踩到地面了。
没什么实感，但是自己确实稳住了身形，樊易天对着耳机说了一声，朝着前方走去。
前面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沟壑。
樊易天抬起头看了一眼。
这里已经看不到海面了。
在这种深度之下，竟然还有更深的地方。
灵力波动就从下方传来。
“我感受到了灵力波动，就在正下方，前面有一条挺深的海沟。”樊易天对着耳机说道，身形朝着海沟之下落去。
这里已经没有生物了，感受不到生机。
甚至还有着一股子浓厚的死气。
脚踩在地上，还能看到周围已经被啃噬成骨架的尸体。
樊易天微微皱眉：“我不知道我在哪里，但是这里没有生机，一片死寂。”
“记录下来了，情况若有不对，就立刻撤退。”章座添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樊易天点了点头。
再往里走一些。
“就是这里了。”
樊易天四处看着。
哪怕有着鬼族的视力，他看到的东西依旧模糊。
什么都没有，周围除了黑暗，不夹杂任何东西。
同样没有什么空间裂缝之类的东西存在，但是灵力波动分明就从这里传来。
樊易天伸出灰色的手，摸向前方。
“有东西，但是视觉无法察觉。”樊易天对着耳机说道，同时伸手触摸着面前的东西：“触摸上去没有实感，摸上去才能感觉到，温度很高，但是从周围的海域中无法察觉。”
就像是樊凝雪小时候玩过的假水的那种触感，软软的。
但里面温度奇高，灵力波动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鬼气也探不进去。
樊易天试图用鬼气将其包裹住，带走。
但是无济于事，这种时候，那东西仿佛又不存在了，樊易天捞了个空。
“没有更多的发现了，正在返回。”
“收到。”章座添的声音传来：“辛苦了，注意安全。”
“嗯。”樊易天的身形消失在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