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军压城，萧长策带着少女走上城楼。
在即将踏上最后一个台阶时，倏然转身凑近对方，嗓音又沉又冷：“娘娘可做好看戏的准备了？”
温梨初一愣，下意识问道：“什么？”
话刚出口，她便见面前的男人直起身，对城楼上的侍卫扬声道：“带梨妃娘娘上去瞧瞧风景。”
“是，陛下。”
离得最近的两名侍卫跪地应声，随即快步上前擒住少女的胳膊，压着人往上面走。
“萧长策，你做什么？！”
萧长策充耳不闻，只瞥了眼少女被侍卫攥住的手臂，长眉紧紧皱起，面色不善。
“梨妃娘娘身娇体弱，你们可仔细着手上的力道，别把人捏坏了。”
两名侍卫一听，当即松了松手，只虚虚控制着对方，语气带上几分恭敬：“娘娘，请吧！”
温梨初看着男人冷漠无情的侧脸，抿了抿唇，没再说话，跟着侍卫往城楼的另一边走去。
云梦城外，裴澈身骑黑色战马立于军队最前方，在看见少女出现的那一瞬，瞳孔蓦地一缩。
与此同时，男人蕴含着内力的声音自远处徐徐传来。
“东离皇帝，朕也不是棒打鸳鸯之人，如若今日你能接受住考验，朕便放梨妃娘娘回去。”
“若是不能，你便退兵还城，自此不再踏入西蜀国界，如何？”
“裴澈，别答应他！”
温梨初大喊一声，两手扒着城墙，身体前倾，娇艳的面容上满是焦急。
“别管我！！”
萧长策听到少女的话，眉宇霎时一沉，直接抽出身边侍卫佩戴的长剑，横在对方身前。
“东离皇帝，你若懦弱无能，不敢答应，朕也不介意让你们二人阴阳永隔。”
裴澈紧盯着那把离少女脖颈仅有分寸之隔的锋利长剑，握着缰绳的手缓缓收紧。
几息之后，沉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宋淮之就在裴澈左后方，听着两人的对话，遥遥望了眼少女的位置，薄唇微抿。
明明昨日这人还声称初初是他的皇后，一副强势占有的姿态，也是因此，他们才决定攻城。
如今不过才一夜功夫，对方便完全变了个态度……
到底是另有阴谋，还是真的喜怒无常？
“好，东离皇帝果然痛快！”
萧长策收回长剑，愉悦地拍了下手掌，瞧着少女杏眸里浮起的点点泪花，冷嗤一声。
“怎么，我这还什么都没做，娘娘便开始心疼了？”
“一国之君的喜爱能有多少，今日我便替娘娘检验一番，放心，我这人说话算话……”
“我不需要！萧长策你听不懂吗？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我不需要你来替我检验！”
温梨初神情激动，直接开口打断男人的话，眸底溢出几分厌恶与憎恨。
萧长策心中一痛，唇角的弧度渐渐垂落，绷成了一条直线。
“娘娘，你似乎至今还未认清自己的身份？需不需要，不是你能够决定的，而是……由我来决定。”
话落，他径直抬手对身边的侍卫道：“拿弓箭来。”
“是。”
萧长策拉满长弓，箭矢直直冲着端坐在马背上的男人，眸底闪过冷色。
“东离皇帝还不下马？昨夜朕说要将你斩杀于城主府，梨妃娘娘可是立即表示愿意为你牺牲性命，如此深情，还真是感天动地啊！”
裴澈听见这话，看着城楼上朝他不断摇头的少女，心头一滞，眸中浮现几缕柔情。
他翻身下马，行至空地处，嗓音低沉：“你要如何？”
“朕只是想看看，东离皇帝能否承受得起这份深情……”
萧长策一边说，一边拉紧弓弦，瞄准男人的左腿，“嗖”的一声将箭射了出去。
“裴澈——”
少女悲痛的嘶喊声蓦然响起，裴澈本能想要闪躲，想起与萧长策的约定，又硬生生忍住没动。
“噗嗤——”
锋利的箭矢瞬间刺穿血肉，在内力的加持下直接贯穿男人的小腿，从另一侧冒出，染上鲜红的血迹。
“裴澈！呜呜呜……不要，不要这样，我求你，快点撤兵好不好……不要这样，求求你……”
温梨初眼看着男人踉跄了一下，随即又快速稳住身形，泪水犹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滚落下来。
萧长策面色阴沉，毫不犹豫的又拿起另一支箭搭在弦上。
“方才那一箭只是给东离皇帝的见面礼，梨妃娘娘这几日在我西蜀皇宫白吃白喝，朕总要再讨些利息回来。”
说着，他继续拉弓对准男人，接着道：“当然，若是东离皇帝受不住，也可立即上马离去。”
裴澈脸色微微泛白，直挺挺站在原地，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他的确是可以先退兵，等破了城池后再将少女夺回来。
但此人手段阴狠，性情难测，他不敢，也不能拿初初的性命去做赌注，哪怕仅有一丝丝风险……
“继续。”
话音刚落，又一道裹挟着锐气的箭便猛然迎面射来，转瞬之间狠狠没入他右腿上方。
裴澈薄唇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去，当即抽出佩剑插在地上，稳住自己略微不稳的身体。
“裴澈——”
温梨初满面泪痕，手指紧紧抓着城墙，指腹磨破了都还犹不自知。
她转头看向不远处的男人，娇软的嗓音已然嘶哑，声音里满是恨意。
“萧长策，你用这种卑鄙龌龊的手段，与那些只会鸡鸣狗盗的宵小有何区别？”
“枉你还是一国之君，你就是个无耻之徒！只敢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无耻小人！！”
萧长策眸色冷得吓人，里面似是带着森森寒气，看着少女一副恨不得扑上来杀了他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
“娘娘此言甚是，我的确是这种人。”
说完，他扔掉手里的长弓，回过头对还站在下面的男人道：“看来，东离皇帝对梨妃娘娘确是情深意重。”
“既如此，只要东离皇帝愿在云梦城前自断一臂，朕便做成人之美，将梨妃娘娘安然无恙归还，如何？”
“为表诚意，朕可亲自出城，奉上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