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宋尽欢在一道专注的视线中醒来。
侧头对上那双眸子，吓了个哆嗦。
男子蹲在床边，被绑住的双手搭在床沿，前一日还锃亮的头皮，竟已经冒出点点青茬。
躯体也肉眼可见地变灵活。
见她醒来，男子举起绑住的双手。
宋尽欢下意识挪动过去，伸手解开。
束缚了一夜的手腕，慢慢转动起来，“嘎嘎”的骨骼声从里透出。
“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吗？”宋尽欢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看起来灵光了不少，像是能回答问题的样子了。
想要消除他的执念，就得先知道他的来历，了解生平，再从中找出平生遗憾、悔恨之事。
男子歪头呈思索状，随后摇摇头。
宋尽欢见状，并不气馁。
反应比前一天快，理解能力也变强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快速起床，带着老玉去伙房。
伙房里空无一人，缸里的水只剩下一半。
她拿起一旁的葫芦瓢，俯身往水盆里舀了一勺，当准备舀第二次时，突然停下动作。
“老玉，你来。”
她扭过脖子，把葫芦瓢塞进对方手里，见他愣愣的，于是放慢语速道：“像刚才我做的那样。”
老玉看看水缸，又看看手上的东西，眉头微微皱起，俯身试探性地从里舀起半瓢。
少女眼底迸发出的惊喜，毫不吝啬的夸奖道：“做得很不错！”
一件随手的小事，在她的夸赞下，像是干了件非常了不起的大事！
他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漾开几缕细纹，蒙头又舀了几下。
直到水盆里的水过半，宋尽欢才叫停，并着水盆的水位线道：“以后，水就装这么多，知道吗？”
尚未有美丑观念的男子，在她期待的眼神之下，有种失控的着迷。
他暂时无法理清复杂的思绪，只想再次看到那样的眼神。
当然，更渴望看到的是，当她的期待得到满足之后，所散发出来的愉悦。
宋尽欢觉得老玉孺子可教也，颇有种教育开蒙之子的成就感。
回屋的途中，宋尽欢指着路上的树木、观景石、牌匾等，一一向老玉细说。
老玉虽然不会用言语回答。
但他认真专注的眼神总是落在她的身上，这让宋尽欢即使说到口干舌燥，也兴头十足。
虽然反应慢，但态度端正。
回屋后，宋尽欢浸湿帕子，一边慢慢地把它拧干，一边道：“每日起来要漱口，洗脸。”
她说着就把帕子摊开在两只掌心上，往脸上一盖，轻轻压了压。
一阵清爽。
拿下后笑眯眯地对老玉道：“就像这样。”
话音刚落，男子清隽的脸在眼前骤然放大。
好看得过分。
宋尽欢呼吸一顿，嗓音微颤：“怎…怎么了？”
只见对方举起右手，侧头盯着它，而后伸出左手，把右手上的手指挨个“嘎嘎”往下压，直到只剩下食指。
手腕僵硬地转动。
指尖对上了他的脸。
少女一时没反应过来，大大眸子满是茫然。
男子歪头想了想，再次转动手腕。
指尖朝帕子点了点，又朝水盆点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