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被从牢房里提出来了，安置在黄府一间空置的小院。
大夫诊治过后，大惊失色：“应当是感染了疫病，症状已经不轻了。”
楚摇光得知此事，去看小姑娘。
苍白漂亮的姑娘，半躺在床上，整个人都蔫蔫的，像一株半枯的花。
完全没有初见时古灵精怪、生机勃勃的模样。
一看到楚摇光，小姑娘翻了个白眼：“你怎么还没死？”
楚摇光抬手，示意众人退下。
“让你失望了，我应当是死不了了，因为我根本没染上瘟疫。”楚摇光微微一笑。
小姑娘闻言，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果然，她以为是接触就能传染。
“你来的地方，应该有不少人都感染了吧，告诉我，那是什么地方？”楚摇光道。
小姑娘哼了一声：“休想。”
楚摇光没有动怒，自顾自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小姑娘，你思量清楚。”
“你碰了我，我却没染上瘟疫，那就说明，大概率并不是接触了才会传染，而是有其它原因。”
“现在你不告诉我地方，无法解决染瘟疫的根源，你来的地方感染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花言巧语，”小姑娘只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毫不客气道，“告诉了你地方，你也根本不会解决，你恐怕恨不得那儿的人死干净吧。”
这是哪来的敌意啊。
楚摇光纳罕：“我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我记得你之前也说过要惩罚我。”
她自认为做人还算成功，基本没和什么人结过仇，更别提和这么小的孩子结仇了。
小姑娘不说话了，缩进被子里，背对着楚摇光，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她这人真的很难搞，而且对楚摇光抱有莫名其妙的恨意。
“行，反正我没染病，”楚摇笑了，漫不经心，“你身边应该有不少人染上了吧，你不说，她们就那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一命呜呼了，搞清楚吧，小姑娘，该着急的是你。”
说完，楚摇光将剩下的凉茶一饮而尽，直接离开了。
门关上的声音响起。
小姑娘翻过身来，睁开乌黑明亮的眼睛，盯着房门，轻轻咬了咬唇瓣。
楚摇光说不搭理就不搭理，自顾自地忙自己的事去了。
之前她把九江流传的各种流言写在折子里，寄给了楚弈，此时也得到了回信。
信中的楚弈相当无所谓，说传就传吧，她不在意。
一般来讲，帝王都是很在乎自己的名声的，楚弈竟然这么豁达，楚摇光挺惊讶。
她将楚弈的回信收起来，琢磨着寄封加急的信回去，请皇帝从太医院调个太医来九江，看看能不能治理瘟疫。
她不准备将瘟疫的事隐瞒。
九江的大夫医术比之太医院的肯定差一层，如果她因害怕自己因瘟疫的事受到楚弈的惩处而不将这件事说出来，这儿的大夫治不好瘟疫，瘟疫只会越来越严重。
她有不少小心思，但这么紧急的事，绝不能耍小心眼。
想着，楚摇光就去写信了。
写好后，让方燕燕帮忙送到驿站，加急送回京城。
然后，她就去了穆芙蓉的府邸。
她让穆芙蓉寻九江医术精湛的大夫，为小姑娘治病。
楚摇光虽看不惯这丫头，但她是目前瘟疫唯一的案例，抓紧时间研究治理比较重要。
穆芙蓉也明白事态不容耽搁，应承下来后，第二天就送过去了三四个大夫。
小姑娘的症状有点重，楚摇光没有再让方燕燕审问她，而是让方燕燕带几个人去小姑娘出现的街市上探查一下，看能不能摸索出她来的地方。
正当楚摇光着急上火之际，镇安那边传来了信件。
是楚明玉的。
她说她那边的事务基本已经解决了，准备回京，问楚摇光要不要同行。
正焦头烂额的楚摇光：“……”
是炫耀吧是炫耀吧是炫耀吧？！
她在回信上写了“滚”，撕掉。
又写“一边玩去”，再度撕掉。
最后写了皇姐你好皇妹我这边的事还没忙完你先回吧，客客气气拒绝了楚明玉。
她把信寄回去，长叹了一口气。
都什么破事啊。
东奔西跑了两天，小姑娘那边的院子里下人过来禀报，说小姑娘有话对她说。
楚摇光挑了挑眉，也没拿架子，直接过去了。
大夫诊治的进度很慢。
小姑娘蜷在床上，额头上都是虚汗，苍白的小脸上被高烧烧出两片红云，看起来格外狼狈。
看见楚摇光来，小姑娘的眼睛费劲地抬了抬：“我可以告诉你在哪，但你得保证，不许动我娘我爹，还要给她们治病。”
楚摇光看她这副模样，没了笑话的心思，郑重地点头：“好，我保证。”
小姑娘很轻地松了一口气：“我不信你，你是坏人……”
楚摇光刚想说什么，却听见小姑娘继续说了下去：“……但我也没有办法了。”
比同龄人聪明得多的小丫头，仿佛背负着什么不属于这个年纪的重担，看起来实在是又可气又可怜。
“你叫什么名字？”楚摇光问。
小姑娘道：“封至灵……钟灵毓秀的灵。”
“我娘叫封大雁，我爹叫王兴，你记住了，要把她们治好。”
“好，我记住了，告诉我你来的地方吧。”楚摇光态度微微缓和。
她的爹娘应该极爱护这个女儿，不然也不会给女儿起这么灵妙的名字。
唤做封至灵的小姑娘看着楚摇光，低声回答：“小封村。”
楚摇光默默记下。
封至灵说完这点信息后，就沉默了下来。
“你好好休息。”楚摇光见她确实不说了，点点头，叮嘱了一句，转身往外走。
将要踏出门槛，又想到什么，淡淡道：“虽然不知道你脑瓜里装了什么东西，但除了你爹娘，我也不会对你们村的其他人动手，我又不是疯子。对了，前提是她们不招惹我。”
说完，踏出门槛。
“你等等。”封至灵突然叫了一声。
楚摇光回头，报以疑惑的眼神。
“不要带太多人过去，”封至灵咬了咬唇，似乎有些纠结，但还是说了下去，“我们那儿有别的人，你带很多人，她们会带着村里人跑掉的，你谁也救不了。”
楚摇光一惊，眉毛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