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破裂
“但最初，我并不认为那是多大的问题。”柯伦继续说到。
“公司的经营情况依旧良好，魔尔充足，即使抽调一部分人力财力，去做一些不能创造利润的事，也不是多大的问题，更何况，克莉斯研究出的成果也可以用在最新型号的捕鲸船上。总而言之，最开始我只是将它当做一项正常的研究投入，不仅没有阻止，反而乐见其成。
“但渐渐的，事情偏离了我的预想。为了验证新技术，克莉斯的研究组需要建造技术验证船，并进行试航。当时，无论是推进器的技术，还是造船工艺，都远远不如现在成熟，在试航中，她们遇到了浮力不足、结构损坏、推进器爆炸等各种各样的问题，几乎每一次出现问题都意味着损失一艘船，在那段时间里，公司总共建造了十九艘技术验证船，损失了十八艘。
“到那时为止，公司已经投入了巨量的魔尔在克莉斯的研究中，而能够转化为利润的产出却寥寥无几。此时已有不少小股东提出反对意见，个别保守的甚至已经开始撤资，我找到克莉斯，两人争论了很久，最后她向我保证，下次试航一定能成功，那艘船将航行到西群岛以西并返回，到那时，我们将成为整个德布索塔第一家完成这项壮举的造船厂。
“我同意了。于是，在克莉斯的带领下，公司开始建造一艘比过去所有的船都要大得多的船。与此同时，下城区造船业的竞争也越来越激烈，几乎每天都有公司倒闭；加上投入了太多的魔尔在克莉斯的项目中，以及部分股东撤资，当时公司的经营状况已经非常不乐观，但无论怎样，克莉斯的那艘船终究还是完成了，她将它命名为‘克莉斯?柯伦’号。
“不久后，‘克莉斯?柯伦’号带着众人的期望起航了，我们一直目送它到视野尽头。尽管由于距离太远，无法保持对船的联络，但我们仍然可以通过某种方法，可以大致了解到船的状况……”
夏夜听到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尽管莫比迪克号还没有到达德布索塔，可柯伦似乎已经提前知道她们成功捕猎到了白鲸，自己一直想不出对方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的，如今看来，这很可能与这里提到的这种方法有关。
但她没有打断柯伦的讲述，只是将问题默默记在了心中。
在夏夜思考时，柯伦已经继续说到：
“……‘克莉斯?柯伦’号正常航行了七天，按照航行速度推算，它很可能已经越过了西群岛，甚至有可能已经在返航的途中。这让所有人都很振奋，就连那些原本反对克莉斯的项目的人，此时也转变了态度。毕竟，如果‘克莉斯?柯伦’号真的创下了记录，公司在德布索塔的名声也会大大提升，而这无论对争取订单，还是对吸引新的投资，都是有非常大的帮助的。
“可是，第八天，我们丢失了对‘克莉斯?柯伦’号跟踪。一开始，大家还可以找各种理由安慰自己，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而船始终没有回来，我们终于不得不接受一个事实——‘克莉斯?柯伦’号已经葬身于以太海，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件事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股东们纷纷开始撤资，让公司本就捉襟见肘的魔尔流濒临断裂（也就是“现金流”——夏夜注），察觉到情况不妙的供货商担心公司破产，纷纷要求我们提前支付设备款，而这又进一步加速了公司的崩溃。
“最终，我和克莉斯亲手成立的公司‘远航船舶’来到破产的边缘，只要再过几天，就会到支付设备款的最后期限，而到那时，不要说公司不可能拿出那么多魔尔，就算将我们两人自有的魔尔搭进去，也填补不了那个缺口。
“就在我们几乎绝望的时候，‘以太勘探’找到了我，不，严格来说，是‘以太勘探’下设的‘风投七部’找到了我，也就是她们这帮人。”
柯伦指了指身边的面具魔女。
“柯伦董事长，请不要随意修改我们公司的名称。”面具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已经澄清过很多次了，我所属的公司名叫‘以太勘探风险投资第七号子公司’，而不是什么‘风投七部’。”
“反正意思都差不多。”柯伦对面具魔女说了一句，又向夏夜解释道：“‘以太勘探’过去设立了许多专门负责风险投资的部门，并将它们按顺序命名为风投一部、风投二部……后来，这些部门全都从总部独立了出去，成为了下属的子公司，名称也因此变成了这家伙刚刚说的‘以太勘探风险投资第七号子公司’，很拗口，对吧？”
“确实。”夏夜笑道，“柯伦董事长，你总算说了一句能够让我立刻认同的话。”
柯伦就好像没听出其中的讽刺意味，微笑着说：“这说明我们也不是什么事都不能达成一致，不是吗？”
夏夜避而不答：“我们跑题了，请继续你的故事吧，柯伦董事长。”
灰发黑裙的少女点了点头，继续开始讲述：
“当时，‘风投七部’找到了我，表示可以向‘远航船舶’注资，挽救我们的公司，但前提是，必须答应她们的一些条件，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克莉斯必须放弃自己的所有股份，并离开高管层。
“我没有立刻答复，送走她们这些面具人之后，我找到克莉斯，将这件事告诉了她。出乎我意料的，克莉斯几乎立刻就同意了，她说：‘如果这样就能拯救我们的公司，我当然愿意，但是，柯伦，你得答应我，不，伱得向我保证，未来我还可以进行我的项目。”
“我无法向她保证。”
柯伦讲到这里，停顿了几秒，才继续说道：
“我只能告诉她实情：‘风投七部’不同于过去那些一盘散沙的小股东，一旦她们注资，她们将具备直接干涉公司经营的能力，换句话说，以后的‘远航船舶’将不再只是我们两人说了算了。而她们投资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追求回报，你的项目是个只会吞魔尔不会吐魔尔的无底洞，未来已经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
“克莉斯当时很生气，说如果这样，‘远航船舶’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还不如让它破产；我当时也动了怒，对克莉斯说如果不是因为你执意要做那些研究，公司也不可能到如今这副境地；克莉斯则反驳说，如果不是她，公司连最初的试航资格都拿不到，还谈何赚魔尔；我则说如果不是我，连公司都不会存在……
“这种争论当然永远都不可能有结果，我和她大吵了一场，最终两人的关系彻底破裂。第二天，我接受了‘风投七部’的条件，克莉斯被踢出了高管层，我给她安排了一个中层的位置，原本以为她会拒绝，直接离开公司，却没想到，她竟然接受了。
“即使有‘风投七部’的注资，当时的公司为了生存下来，仍然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许多船坞和设备被迫出售，员工要么自行辞职，要么被裁员；克莉斯的项目当然被彻底中止，就连造船业务也被砍掉了不少，只有租赁业务基本完整地保留了下来。最后，就连公司的名字也改成了‘远船租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