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244.子民之论
道家的祖庭就在太乙山，而太乙山就在秦国的咸阳附近。虽然道家并没有公开宣称，会全心全意的支持秦国称霸天下。但道家却拥有诸子百家在秦国最高的礼遇，其实已经是最好的表明态度。
况且祖庭离战国的王城如此之近，若是说其中没有猫腻，恐怕谁都不会相信。事实上有很多人并不清楚，秦国庙堂上有很多的人，皆是道家俗家弟子的身份。
只是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并没有公开出来。况且支持秦国的，只有道家天宗，并不是整个道家。
入了函谷关后，很多人都知道。天宗的赤松子已经回来，并且还带来小圣贤庄的四先生，以及来自神秘莫测的神仙家朋友，并且还是神仙家的当代掌门九十九。
秦墨，名家，罗网，公输家，道家人宗，就连秦国庙堂文成武将亦是有所耳闻。
诸子百家本就掌握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力量，而这股力量的名字叫做“知识”。先不说儒家和道家，本就占据着五大显学之二。神仙家虽然一文不名，在诸子百家中从不显山漏水，但每代传人皆是神秘莫测的存在。
这般奇异的组合，无论到了哪里，自然会吸引别人的目光。
果然，刚刚进入咸阳城附近，就见远处有大队的人马奔袭而来。领头的正是如今大秦的上将军，号称如今的军方第一人蒙骜。
此时正值蒙骜壮年，雄心壮志的他，自然是性情昂扬的年纪。眼见骑着马的众人，尤其是看到走在中间的姬如玉，立时就是眼前一亮。挥手示意身边的近百位亲卫停下脚步，他自己这才骑着战马单独过来，行礼向着众人问候时，这才说明自己的来意。
秦国历来都喜欢渴慕贤才，尤其是关东六国的英才俊杰。只要你有一技之长，就能在秦国施展自己的抱负。其实蒙家亦不是土生土长的老秦人，乃是魏国出身的军卒世家，投效秦国后英勇作战，才有今时今日在秦国军方的地位。
这次秦昭襄王听闻，小圣贤庄的四先生驾临秦国，即刻就怀揣着激动让蒙骜前来邀请。
要知道小圣贤庄乃是儒家祖庭，更是天下庞大儒生的精神和信仰所在，这样的人还是孟子圣贤的传人，试问想做天下霸主的嬴稷怎么可能不亲自见一见呢？
姬如玉想了想，就拱手答应了，甚至还带上了九十九。就在他们启程向着咸阳而去时，赤松子目光深邃的看着姬如玉的背影，有些不忍又怀揣疑惑的道：“一眼万年，或许这是你的机缘，亦是你的人生大劫，命运总是半点不由人。”
“也罢！日后你若是在秦国出事，哪怕我天宗搭上所有在秦国的人情，也要保你安然无恙的走出函谷关！”
赤松子没有在多说什么，只是不自觉的握紧雪霁剑，牵着马而向着太乙山的方向而去。
……
以如今大秦远超关东六国的国力和战力，秦王宫原本应该极尽奢华才对。可是纯粹精简的王宫，只是多了几分庄严的威势，没有六国王族给人的雍容华贵的气息，看上去甚至有些简陋的感觉。
刚刚进入章台宫附近，姬如玉就停下了脚步。就在众人心生疑惑不解，他只是对身后跟随的沐雨道：“秦王宫乃秦国庄严神圣所在，小圣贤庄是最讲理，亦是最讲礼的地方。骑马佩剑不是我这四先生该做的事情，沐雨你在宫门口等候，切记不可失了我小圣贤庄的颜面！”
下马，解剑，姬如玉的这番操作，显然给足了秦国颜面。
哪怕就是战场出身的蒙骜，此刻也感觉颜面有光的尊重，甚至亲自在前给姬如玉引路。等进入真正的章台宫后，只见案台后面的嬴稷正在忙碌。
蒙骜正要出声禀报，反而被姬如玉给拦住，就连内侍也被陆续给拦下。姬如玉摆手示意屈膝盘坐，任由嬴稷在忙碌国政要务。
面面相窥的蒙骜和内侍，反而感觉眼前脸带笑意的姬如玉更像是章台宫的常客，自己等人更像是来做客的客人般局促。
比起那些贪图享乐的关东六国君主，嬴稷忙碌的身姿则显得有些憔悴苍老。即便大秦有左右丞相的辅助，嬴稷依旧日理万机，甚至对国政做到心中有数，可就是这样的国君让大秦打的关东六国毫无脾气。
看着案台前步入无我之地，沉浸心神而提笔批阅奏章的嬴稷，姬如玉感觉这样的王者反而更适合作为秦国的国君。
足足忙碌一个时辰后，嬴稷总算搁笔松了松身体，这才注意到大殿正前方盘坐的众人。神情微微有些错愕后，神情随即大怒的呵斥，蒙骜和内侍们更是下的跪倒在地。
“姬先生乃是寡人的贵客，既然到了哪能让他久等，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
嬴稷再也不见刚刚批阅奏章的疲惫之态，怒火中烧的咆哮言语，直让人感觉铺面而来的煞气。要知道嬴稷乃是铁血国君，秦国军政的最高全力尽皆在手。那股威压众生的气魄，心神若是胆小的能被活活吓死。
“请大王暂熄雷霆震怒，如玉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即便姬如玉还没有开口，嬴稷也知道姬如玉要说什么。摆手示意所有人起身后，嬴稷也悄然走下龙台。示意所有人对面而坐时，内侍立时就战战兢兢的奉上茶水和茶点。
姬如玉笑着拱手行礼后坐下，这才对威势赫赫的嬴稷道：“我老师有言谨世，谓之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大王赞同否！”
嬴稷想也没想，就轻笑着道：“此言大善！”
嬴稷不止是这般想的，他主持的国政更是这般做的。秦国奉行的就是依法治国，国民皆是一体同人受到律法的严格监控。秦人有了律法的监管，冤屈亦有了申诉之处，这正是民为贵的具体表现。
姬如玉笑着继续道：“既然民为贵，大王悉心为国理政，这正是名为贵的最好提现。蒙将军和内侍们不敢打扰，这不正是大王力行民为贵的最好表现吗？”
“何为民，奏章国政就是秦国的民。大王为民处理事务，其实就是爱民如子的仁德。蒙将军和内侍们不但无罪，乃是真正效忠大王的忠诚。试问关东六国那些庸碌，只知贪图享乐的君王，身边可有蒙将军和内侍们这般忠诚的臣子。”
姬如玉看着眼前的嬴稷，又笑着点头道：“如玉知道大王有渴慕贤才，赠以钱财的孟尝遗风。可是在好的人才，也不能打扰大王理政。毕竟人才只是辅助大王治理秦国江山的工具，可工具如何比得上千千万万的老秦人重要！”
嬴稷是真正的俊才英主，不止有海乃百川的心胸，更有听得他人的劝解的气魄。他认真的想了想，反而笑着挥手道：“先生所言大善，蒙将军和内饰们当重赏！”
姬如玉笑着道：“如玉有一言赠予大王！”
嬴稷闻言惊喜的道：“先生何以教寡人！”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唯有刚柔并济，方是真正千秋万盛的王道。”
嬴稷细细品味着这句话，越嚼感觉越有味道。喃喃低语的同时，亦有些抓不住的灵感，看向姬如玉的目光也越发的惊喜。
作为一国忙碌的君王，嬴稷每天的行程都被安排的满满的。可是如今见到了姬如玉，他反而有些促膝长谈的想法。自从最懂他的“白起兄弟”被诛杀后，嬴稷越发的心中惆怅而寂寞，而眼前的姬如玉仿佛让他看到了曾经的“白起兄弟”。
嬴稷摆手示意所有人退下，大殿内只留下蒙骜作陪后，他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不知先生如何看待如今的天下！”
姬如玉想了想，放下手中的水觞，这才对嬴稷笑着回道：“这天下纷纷扰扰五百年，终将会迎来史无前例的大一统。”
目光看到嬴稷喜颜于色的神情，姬如玉却不得不给他泼盆凉水道：“可是这胜利者会是谁，却是没有定数的结果。可能就是四世英主的秦国，亦有可能是关东六国。”
知道姬如玉出自东周王族，嬴稷微微眯起双眼道：“当然也有可能是东周！”
哈哈——
姬如玉闻言朗声大笑，看的嬴稷和蒙骜是满脸的疑问。不明白为何如此严肃的话题，为何姬如玉笑得如此肆意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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