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梦醒是一场跳楼
早八的电铁总是那么拥挤。
宁染耳朵里塞着耳机，随着拥挤的人流走出地铁，走向名为办公楼的牢房。
来到座位上时，组里的小柔热情的跟他打招呼。
“早上好，宁染。”小柔是组里的大美女，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的，宁染觉得，她比娱乐圈里的所谓清纯女星还要漂亮。
她是那么耀眼，光彩夺目，这让宁染有些自卑。
“唔……早上好。”有些局促地应了一声，宁染便赶紧装作忙碌的打开电脑，希望结束这段对话。
小柔见状，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别太辛苦哦。”便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办公室随着来的同事越来越多，空气也越来越浑浊，宁染觉得呼吸罗曼，空空如也的胃里一阵抽搐，有股强烈的呕吐感。
“啪！”的一声，项目主管潘玉凤面色含霜，狠狠将一叠文件夹摔在他的桌上，把他桌子上的保温水杯都给打翻了。
“宁染！因为你的严重失误，公司这个项目黄了，整个项目组上上下下忙活了几个月，心血全都付之一炬，你说，你怎么负责！”
“啊？”
宁染呆呆地看着潘玉凤，保温杯洒漏的水将他的西裤浸湿一片，水珠滴答滴答落在满是灰尘的地上。
他不解道：“主管，我干什么了？”
潘玉凤面如凶神，大声呵斥：“干什么？你竟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你负责的那份资料出了极大的纰漏，导致产品不能及时研发出来，现在投资方纷纷要求撤资！”
“可……可是，我只是负责按照您的意思拟写，整个方案都是您把关的……”
“什么意思？你是在把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了！”潘玉凤瞬间把嗓门提的老高，痛心疾首道：“宁染，没想到你不仅工作没做好，品行也这么低劣，当初真是瞎了眼让你进来！”
宁染的一张脸涨的通红，他想辩解，可话到嘴边，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周围满是看热闹的目光，大家把头埋在工位下窃窃私语：
“完了完了，宁染这次真的要完了，这老巫婆真的要赶尽杀绝啊。”
“哎，谁叫宁染这小子愣，就他最好坑！这种人就是天生给领导背黑锅的料！”
“嘘，兄弟小声点，潘玉凤是总监老婆，惹不起，这年头工作不好找，还是别招惹她了。”
……
宁染的拳头下意识握紧，但随即又松开，他哭丧着脸道：“主管，那……那我该怎么办？”
潘玉凤扶了扶眼镜，冷声道：“你写一份道歉信，明天在全公司面前念一遍，先把态度端正起来！至于处罚，到时候再由董事会决议吧。”
……
“啊，好……我明白了。”宁染如同被拧动发条的机器一样，僵硬地点点头，坐回了位置上。
就这么呆呆的坐了一会，他开始打开文档，敲打键盘，写到：
“尊敬的各位领导……”
他已经习惯了，忍一忍就过去了，他需要这份工作，他需要活着。
午休的时候，小柔走到宁染工位旁，放下一个苹果。
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宁染愣了一下，用手拿起苹果，看了一眼，又把它放在了桌上，继续工作去了。
晚上的时候，宁染在便利店里随便买了一块面包果腹，结账的时候，便利店的小哥忽然对他说道：“你该回去了。”
“啊？”
宁染平时根本没注意过这个小哥，第一次正眼看他，意外地发现，他还挺帅的。不过，从内心涌动起的一种没有恶意的厌烦感，是怎么回事。
便利店小哥冲他笑了笑，拿起一个水瓶，给一棵挂满礼物的青杉浇水，明明还没有到圣诞节，这圣诞树就这么早准备了？宁染觉得很荒唐，摇摇头走出了便利店。
在要进入公司的时候，他无意间抬头向楼顶望去。却猛然间发现，在闪烁着红色霓虹灯光的天台，一个身穿黑裙的女孩正与他遥相对望。
女孩的脸模糊不清，可她身上那股梦幻的感觉，却让宁染忍不住浑身颤抖，麻木的眼神有了一丝光彩。
夜空高楼之上，黑裙女孩张开手臂，随后纵身跃下！
那一刻，宁染的心脏莫名其妙地绞痛起来，他下意识地狂奔过去，想要接住她。
在，“碰”的一声巨响后，宁染猛然惊醒。
滴，滴，滴。
办公室里的时钟缓慢移动，指针指向了1点。
整个办公室，只有宁染电脑的屏幕发着光，照在他的脸上更显苍白。
原来是一场梦。
他抹去额头上的汗珠，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随后将写好的道歉信打印出来，阅读一遍没有差错后，这才关上电脑，离开了办公室。
漆黑中办公室中空无一人，唯有桌上的苹果依然散发着清香。
……
走到公司楼下的时候，宁染不禁抬头看向顶楼，那里黑漆漆一片，哪有什么黑裙女子。
抱着一丝莫名的焦躁，他往家里走去。
这一次，路上没有喝酒吃烧烤的人，空荡荡的街边，只有他一个人在行走。不知为何，宁染脑海中一直浮现出那个黑裙女子的身影，明明没有看到她的脸，却觉得无比熟悉。
自己是见鬼了？
暗自叹息一声运气太差，宁染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那条漆黑的小巷。
“喵呜～”
猫的叫声又传入他的耳朵，宁染抬眼望去，那只肥胖的黑猫又躲在垃圾桶上，眼神幽幽地看着他。
宁染本想直接离开，没走几步，又退了回来。
他打开公文包，拿出一块吃剩的面包，递到黑猫的面前。
“你可能就要死了，吃点好的吧……”
黑猫就这么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后张开嘴，一口咬在了他的手指上。
“嘶～”宁染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面包掉落，那黑猫叼起面包就溜进了黑暗里。
“真倒霉啊……”宁染看着流血的伤口，这下又要去打狂犬疫苗了，唉，这叫什么事！
回到家后，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就去洗澡睡觉了，明天还要当众道歉，真想这么一直睡去，不用醒来啊。
怀着这样的渴望，宁染闭上了眼睛。
可惜，太阳每天照常升起，有些事情，总要不得不去面对。
早早起床来到公司，宁染先把要处理的工作完成一些，董事会应该要开很久，现在不事先做完一些工作，晚上估计要熬到三四点了。
临近中午时，人事在公司群里发了通知，让大家到会议室集合。
宁染知道，对他的审判，终于要来了。
心情沉重地拿起打印好的道歉信，宁染一言不发向会议室走去。他察觉到同事们看热闹的目光，内心并无恼怒，如果换做自己是旁观者，也一定会露出与他们相同的表情吧。
会议室中，潘玉凤和她的丈夫总监陈乐山坐在一起，一副威严凛然的模样，见到宁染走进来后，对他说道：
“你就别坐下了，等下就站在那里念吧。”
宁染抓着稿子的手紧了紧，默默站在了一旁，那模样，像极了做错事被罚站的学生。
见人到齐后，潘玉凤清了清嗓子道：“今天把大家叫来，就是为了整顿一下咱们办公室的风气，有些员工做事不认真，玩忽职守，给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带来了极为严重的不良影响，公司对这样的员工感到很失望！”
“宁染，这一次，你出的差错过于离谱，必须要抓出来严厉批评，接下来，请你当着大家的面，念出你的道歉信，给其他同事一个惊醒！”
“开始吧。”潘玉凤用命令的语气说道。
宁染深吸一口气，抬步走到台前，他看了一眼台下的同事，他们神采各异，大多抱着看笑话的姿态，唯有小柔皱着眉头。
他忽然想到早上对他说的一句话：“苹果，再不吃的话，要烂掉了。”
甩掉这些莫名其妙的思绪，他开始照着稿子，僵硬的念着自己没有做过的过错。
念完后，潘玉凤满意的点点头，对台下的员工道：
“希望大家能够引以为戒，不要再犯相同的错误，今年的就业环境大家都很清楚，能够有一份工作，你们都是幸运的，公司不求你们感恩戴德，但至少要把本职工作做好。”说完，她看了一眼宁染，语气突然变得哀伤道：
“宁染，很遗憾的告诉你，经过董事会一致决定，由于你犯的错误太过巨大，公司不能再继续让你任职了，也不会支付你多余的赔偿，本来你这个月的工资，需要全部用来抵消公司的损失，但我念你也不容易，所以决定只扣除一半，等下你就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
宁染猛的转身，双目喷火地看着潘玉凤，道歉信被他捏成一团撰在手里，他很想很想，把它丢在那女人满是油光的脸上。
“怎么？你不服气？”
潘玉凤冷笑一声：“如果你对公司的处理不满意，你可以去申请劳动仲裁，反正我有的时间陪你耗！”
饶是看热闹的其他员工，也都被潘玉凤这个决定给惊到了，不仅要开除，还要扣半个月的工资，人家都给你订锅了，还这么对他，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我要是这小子，肯定要跟她死磕到底！”
“就是，这也太惨了。”
“要是我，肯定直接上去干她！”
“呵呵，就你？昨天过道遇上还管人家叫潘姐姐，拍马屁的都不打草稿！”
众人很好奇，宁染究竟会怎么做。
宁染只是将那团道歉信塞进自己的口袋，闷声说了一句：
“我知道了。”
就这？
众人无不表示失望，还指望宁染带头闹一闹，让这家吸人血的公司收敛一点，让留下的员工得到一点好处，结果这废物只会忍气吞声！
“这个懦夫，以后结了婚，老婆被人抢了估计也是一声不吭！”一些人小声诅咒着。
宁染目光低沉，面无表情。
他只是在做目前最“正确”的事啊。
如果不做“正确”的事情，就会被当作异类给排除。
自己只想要“安稳”而已，这有错吗？
我宁染，不就一直是一个这么“正确”又“安稳”的人吗？
对吧？
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是这样吗！
为什么，我有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他看着自己手，昨天被猫咬过的地方隐隐作痛，恍惚之间，他看到一把血红长刀被他握住，一眨眼却又不见了。
他浑浑噩噩的走到工位上，潘玉凤跟了过来，假惺惺道：“宁染，希望你以后能找到一份称心如意的工作。”
宁染看着桌上小柔送给他的苹果，似乎没有听到潘玉凤的话。
“你该回去了！”
一道声音从远方传来，红色衣袍的男人现在圣诞树下，笑着对他说道。
“去哪里？这里就是我该待的地方！”他捂着脑袋，发出痛苦的叫声。
潘玉凤被他吓了一跳，厉声道：“宁染，别以为装疯卖傻就能闹起来，你该滚了！”
“你闭嘴！你他妈给我闭嘴！这里明明是我……是我一直想要回来的地方！”
宁染状若癫狂，一脚将办公椅踹翻。
“你疯了！谁去报警，快报警！”潘玉凤被他狰狞的面庞给吓到了，连连后退。
“我没疯，这是幻境！落霞呢！孤鹜呢！天罡斩魔剑！出来！”他不断呼喊着，浑身颤抖，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
“疯了，真疯了，报警，快报警！”其他同事乱作一团，没有波澜的日常，彻底被打破了。
宁染再次看向桌上的苹果，这一次，原本通红的苹果，变成了一颗通体雪白的丹药！
培灵丹！
宁染没有犹豫，抓起当丹药就吞了下去。一股热流刺激着他的五脏六腑，原本麻木混沌的脑袋，立刻变得无比清明。
人群中，小柔面带微笑的看着宁染。
“宁师兄，当初你托师尊给我的培灵丹，我可还给你了……”
宁染闭上眼睛，直觉身心通达，他伸出左手，一把血色长刀被他牢牢握在手上。
这便是……掌控命运的感觉。
“潘玉凤是吧……”宁染目光阴冷地看着那个吓傻的中年妇女，“我宁染不管是在地球，还是在五洲十国，可从来没受过这气，很久没有这么想刀一个人了！”
“你……你！！！”
潘玉凤吓得瘫倒在地，宁染从口袋里拿出那团揉皱的道歉信，随后一刀拍在她的脸颊上。
“啊！！！”
潘玉凤惨叫一声，牙齿带着血液飞了出来。
宁染用皮鞋勾起她的下巴，让她的嘴张开，随后把那团道歉信扔进了她的嘴里。
“我在做梦吗！那把刀是怎么回事！”同事们顿时乱做一团，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喜欢逼人发癫是吧，那就如你所愿咯！”宁染用落霞一点一点割入潘玉凤的脖子，她的惨叫和血液一起喷薄而出。
头颅滚落，宁染用皮鞋勾起头颅，一脚将它踢出30层高楼。
“杀人啦！杀人啦！”公司发出一阵阵杀猪般的嚎叫，其他人争先恐后往外跑去。
宁染不理他们，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上天台。
一袭黑裙女子现在天台边，没得惊艳。她的手上，正捏着一缕绿色幽魂。
宁染张开手，想要抱住她。
女子似乎有些害羞，转身从天台跃下。
“原来我内心中师尊也是这般完美。”
宁染傻笑一声，穿着白衬衫的他，跟随女子的步伐，从高楼跳下。
几天后，c城新闻报道了这起案件，一名员工被解雇并克扣工资，激情之下将主管的头颅割下，随后跳楼自杀。
其他公司员工被此场景刺激到，纷纷神智不清，说凶手有法术，目前他们正在接受医生的心理治疗。
这起案件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专家教授们纷纷开讲讨论，最后总结：“现在的年轻人，抗压能力太差了。”
一个月后，此事无人讨论。
那栋办公楼晚上依旧灯火通明，楼下便利店的帅气小哥给那盆圣诞树浇着水，树上礼物盒子被拆开，竟然是小剑，小刀，小弓和小镰刀等等古色古香的冷兵器。
这是一颗怪异的圣诞树。
便利店的小哥边浇水，边念叨着：
雾蒙蒙的夜空塞满虚假亮光
冷冽而黯淡的星在后面哭泣
车的轰鸣将歇又起
无数人破烂的梦
在建筑中如幽魂游荡
看到一个白色身影从高楼坠下
原来梦醒是一场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