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她能接受王光伟没了双腿，他自己都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她好像别无选择了。
在医生告知她最后时限的前一天，她找了那个女人，答应了她的条件，跟王光伟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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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多留了一个心眼，“行，在他手术之前，你们把离婚证领了。”
她怕他们两人合伙起来，即时做了手术，两人婚也没离成。
于丽娟应下了，“好。”
当天，她找了王光伟的主治医生，让他把王光伟的病情告知他。
病房里，于丽娟站在一旁，听着医生说着他的病情。
王光伟苍白着一张脸，囔囔问道，“你是说，我要截肢？”
“是的。”医生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要么现在做手术，要么就是截肢，没有第三个选择了。”
王光伟还算是镇定，“我知道了。”
随着医生的离开，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早知道了，对吗？”王光伟看向于丽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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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丽娟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道，“你那天刚做完手术，还太虚了，我怕你接受不了，就瞒着你。”
王光伟没说话，在等着她的下文。
于丽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很是冷静的分析道，“这个手术，需要十万。我们家里有多少钱，你应该是知道的。小宁还要读书，到处都需要用钱。就算是我找亲戚朋友邻居借，也借不出那么钱，就算是借到了，我们下半辈子都只会在还债中度过。”
“……”
“我没办法让你做手术。”于丽娟看着他，一字一字的道，“你截肢后，就成了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了，家里也没了收入来源。我一个女人，既要照顾你们，还要顾着你爸妈，我觉得我做不到。”
“所以呢？”王光伟问道。
“所以，我们离婚吧。”
这几个字，耗费了于丽娟所有的力气。
说完这句话后，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沉静。
谁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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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丽娟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就连呼吸，都放缓了许多。
王光伟躺在病床上，偏头看向窗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因为克制，还带着几分的僵硬，“好。”
她似乎笃定了他会答应。
因为她知道，他不想拖累她，所以情愿放她走。
于丽娟站起身，“我问过医生了，你现在的情况，可以申请出院半天，我们把手续办了吧。”
王光伟点了点头，“行。”
他们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于丽娟帮他换衣服，小小的身子里满是爆发力，就这么抱着他坐在了轮椅上。
他们就这么去了民政局，领了离婚证。
领了结婚证的第二天，王光伟便进了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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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是截肢手术，直至他醒过来后，发现自己的双腿还健在。
而病房里，多出了一个女人。
他皱着眉头，“你怎么会在这里？”
女人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女朋友了。”
“你在说什么？”
王光伟的视线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没有看到那道身影，眼里满是失落。
也是，他们已经离婚了，她怎么还会来。
“那十万的医药费是我出的，你这双腿，是我保住的。”女人直白的道，“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了。我也不用你怎么报答我，以身相许就行了。”
王光伟瞪大着眼睛，“你是说，是你出了钱，让我做了手术？”
女人双手抱在胸前，一副高傲的姿态，“不然呢，也就你老婆，不，应该说是前妻的经济能力，能让你做成手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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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光伟不是傻子，听到她的话，也明白了。
——
故事讲到这里，杨初夏还有些缓不过神来了。
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似乎已经成为了常态。
于奶奶陷入回忆里，原本那双清明的眼此刻蒙上了一层迷雾，“离婚后，我便带着小军他爸离开了。再次有了联系，是在他的葬礼上……”
王光伟没有娶那个女人，而是在康复后，拼了命的挣钱还债。
他想要尽快将那十万还清，这样，他就能再次去找心爱的女人了。
终于，再次在工地上出了意外。
这一次，没能抢救过来，当场去世的。
对于这样的结局，杨初夏很是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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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最难以接受这一场变故的，应该就是于奶奶了吧。
当年，于奶奶那般决然的离开，也是想让他得到幸福。
“我自认为那样的决定之于他而言才是最好的，可没想他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永远离开我。让我知道，我的决定是错的。若是当初，我们说开了，就算是截肢了，他还活着，不是吗？”
一滴眼泪划过眼角，于奶奶伸手抹了抹眼睛。
对于爷爷的去世，她至今都没办法释怀。
杨初夏听着于奶奶说着过往，脑海里浮现出那张俊俏的脸。
心脏那处“砰砰砰”乱跳着，找不到落脚点。
太阳彻底升起时，晨光普照着大地，于奶奶也从那段过往中抽离出来，再次将她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
“让你听我这个老太婆啰嗦了半天。”于奶奶拍着她的手背，“是不是觉得很烦。”
杨初夏轻摇了摇头，“没有，怎么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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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总是苍白无力的，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于奶奶。
“这件事，一直憋在我心里几十年了，说出来，也就舒服多了。”于奶奶站起身，就要去给鸡喂食。
杨初夏坐在小板凳上，望着不远处的石头，有些出神。
听完了于奶奶的故事后，她不由得将她和程起代入到那个故事里。
她想，若她是于奶奶，她应该也会做出同样的决定，也会导致后面悲剧的发生。
莫名的，她想见他一面。
那种感觉，很是强烈。
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杨初夏站起身，往院子外走去。
路过的两个大妈在讨论些什么，声音清晰地传入她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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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了，挺年轻挺帅的小伙子，和电视上的那些男明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