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初夏盯着那个小角落，不知怎地，心抽痛了下。
她感觉自己的认知出现了偏差，那个男人在他们的口中和她现在所看到的，好像不是同一个人。
李爷爷的声音还在继续，“他第二天一早就走了。但从那儿之后，他便时不时地送些东西过来。前两年我的腿脚就不利索了，那孩子知道后，每年都会帮我耕地，插秧，收稻谷……”
杨初夏听得很是认真。
李爷爷上了年纪，抽完烟的功夫，就开始打盹。
杨初夏扶着他站起来，往床边走去，“您休息会儿，我们煮好饭再叫您。”
“本来是想请你吃饭的，没想到还让你们忙活。”李爷爷坐在床上，声音显然弱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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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骨头软，被他轻轻一攥，整个手掌聚拢到一起，被男人的大手包裹着。
杨初夏的手背触感强烈，坚硬的，粗糙的，饶是经过了冰凉溪水的洗礼，还带着一些温度。
两人的目光不期然碰了下，程起的手微顿，像握一块蓄满水分的软海绵，却又冰冰凉凉的。
冰凉与火热的碰撞，注定会擦出不一样的火花。
感受到手心传来的触觉，他松开了手，“别洗了。”
杨初夏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准备卷起袖子，拉到一半她又放了下来，难得听话，“嗯。”
程起的视线在她的手臂上略过，眸光微深。
杨初夏的注意力都在那条小溪上，溪水清澈见底，她不由得舔了舔唇，“这条小溪水可以饮用吗？”
男人鼻腔里喷出一个若有似无的气音儿，“可以。”
杨初夏犹犹豫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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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
“你的脸脏了。”
“啊？”男人突如其来的一句，杨初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哪里？”
程起在她脸上扫了一眼，煞有其事地道，“挺多的。”
程起不像是会开玩笑的人，杨初夏不疑有他，伸手接了一捧的溪水往脸上泼去，在脸上抹了又抹。
遮瑕霜是不防水的，在她的一顿操作下，脸上泛红的点点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
许是因为用了遮瑕膏的缘故，那原本浅消的红点又加重了。
杨初夏的脑子短路，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仰着一张小脸，轻声问道，“还有吗？”
程起认真地看了她几秒，不答反问，“你脸上是怎么回事？”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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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未落，杨初夏想起什么，忙伸手捂住了脸，想要转过身躲开她的视线。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程起这是在诈她。
但男人却没有给她这个机会，直白地问道，“晒的？”
杨初夏的手半举着，遮也不是，不遮也不是，答非所问，“就是过敏……”
“紫外线过敏。”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答案。
杨初夏知道，瞒不住了。
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我去医院看过了，医生说没什么事，给我开了点药，吃两天就好了。”
程起微抿了抿唇，“身上也有？”
杨初夏微侧了侧身子，尽量不让他看见她的脸，“就是看着有点吓人，医生说了，这是轻微的，过两天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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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眼神一沉，绷紧了唇。
杨初夏瞄了他一眼，而后站起身，生硬地道，“我们快回去做饭吧，太阳都快下山了，李爷爷该饿坏了。”
她就是不想看见他这样，才选择隐瞒的。
她并不认为这次的紫外线过敏跟他有关系，是她没有做好防晒。
一路上，都是杨初夏在说话。
“李爷爷有什么忌口的吗？”
“可以做个土豆炖排骨，炖得软烂些，李爷爷也可以吃。”
“再来一道鱼香肉丝。”
“凉拌虾仁怎么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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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是由杨初夏掌厨，程起打下手。
在炖排骨时，程起走了出去。
杨初夏探着脖子往外瞧的时候，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黑色一点点吞噬着整个天空。
她只能从男人指尖忽明忽暗的香烟分辨出哪里是阴影，哪里是他。
杨初夏将炖好的排骨放在了饭桌上，李爷爷也起床了。
她陪着李爷爷聊了会天，但却时不时地朝门口的方向望去。
李爷爷笑了笑，“你去喊阿起进来吃饭。”
杨初夏应了声，站起身，迈开了步子朝外走去。
许是因为知道黑暗那处站着的人是他，杨初夏两眼一抹黑，凭着直觉朝着程起的方向走去，倒也没感到害怕，“开饭了。”
不远处的男人朝着电话说了一句，“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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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理会电话那端人的惊讶声，直接挂断了通话。
杨初夏走近才看见他在打电话，一时之间有些无措，弱弱地问道，“我刚刚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说完了，进去吧。”
程起并没有收起手机，而是打开了手机里的手电筒，照亮了前方的路。
一顿饭下来，爷爷对于杨初夏的厨艺，赞不绝口。
杨初夏坐姿乖巧，是老人家喜欢的孩子模样，“爷爷你若喜欢，改明儿我再来做给你吃。”
“那我这个老头子有福气罗。”李爷爷对于杨初夏，是越看越喜欢，什么话都跟她说，“阿起每次过来，都拎一大袋东西，我们两个男人哪懂得下厨啊，都给糟蹋了。”
杨初夏有些意外地看向程起。
还有他不会的？
程起抬了抬眼皮，撞上了她那若有所思的目光，觉得有些好笑，“什么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