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夭折
太阳渐渐升高，本来就稀薄的冷冽雾气不知何时已经全部消散了。天边的金光亮起，将来来往往的学生和车辆都镀上了一层亮晶晶的金边。
墨绘云和宁纯走在路上，出于一种敏锐的直觉，他总感觉有人在偷偷监视他们。说是监视有点难听了，或许是注视更加贴切一点。
一直进入了学校这种感觉一直没有消散。墨绘云集中注意力留意了一下，发现是宁昭这个家伙。他并没有跑路，而是开着刹那就这么悄悄的跟着宁纯。
宁纯今天上课的时候也总是心不在焉的，她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但是仔细回忆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墨绘云站在讲台上讲课，她在下面一个字没听进去，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今天早晨的一点一滴。
醒来，看见哥哥在厨房准备早餐，跟以往无数次那样朝她笑道，“小懒虫睡醒了？快去洗脸刷牙，然后来吃早饭吧！”
洗脸刷牙吃过早饭，他哥哥把书包递给她，说道，“以后别带这么多书回来了，大书包把你压驼背了怎么办？”
她笑着回应道，“我要好好学习，让哥哥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那哥哥以后就靠你啦！”哥哥也笑了，笑得很高兴，仿佛已经在吃香的喝辣的一般。
“拜拜！”宁纯挥挥手，走出门。
“拜拜！”宁昭也挥挥手。
宁纯再怎么回忆也觉得跟过去没什么区别，但是她无端的就有种恐慌感，随着家门被她“砰”的一下关闭，她的心脏轻颤，同时也关上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墨绘云自然发现了宁纯一直在走神，不过他不好说什么，说什么对于现在的宁纯来说都没有用。毕竟无论宁昭选择逃跑还是留下来对抗，他都注定会和宁纯再难见面了。从他走向堕落之日起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结局。
他今天下午还有一节课，是另一个班的数学课。昨天他就消失了，今天他总要过去上一节，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上完下午的课之后，墨绘云在自己的班级晃悠了一圈，虽然他并没有看见宁昭，不过直觉告诉他，宁昭应该是藏起来了，并没有离开。
墨绘云转了一圈，干脆直接早退，离开了学校，重新来到赵文静家那栋居民楼楼顶上的水箱旁边坐下，守株待兔，静静等着宁昭的到来。
很快，放学铃声响起，学生们收拾好课本，背起书包陆陆续续的回家了。
赵文静的哥哥在上初三，是学校的扛把子，最近一直在和父母闹脾气，回来的很晚，有的时候甚至都不回来。
赵文静的父亲住院了，母亲给她父亲送饭，所以只有赵文静一个人在家，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当然，对于一个刹那的高阶使用者来说，家人在不在都挡不住他杀人。前几个中不乏父母在家的，但是短短时间内受害者依旧倒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秋天的傍晚，太阳落山越来越早，天边布满了火红色的云霞。墨绘云突然睁开了眼睛。
……
宁昭是回家做完饭晚才出来，他已经不敢再见到自己的妹妹宁纯了。
长时间高强度的使用刹那，再加上昨天被墨绘云重创，宁昭体内的龙血虽然很快就将他治愈，但是却完全脱离了控制。
昨天他还在重伤未愈，所以人类理智暂时占了上风。
而昨天夜晚的每一分每一秒，他的体内仿佛在进行某种化学反应，释放出大量的能量，让他的血液不停的翻滚沸腾。一滴一滴剧毒的血液一面治疗着他重伤的身体，一面又改变着他的基因，让他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彻底滑落！
宛如一辆失控的过山车，在重力的作用下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冲下山顶！
早晨，他戴上了自从他出现“黄金瞳”现象以后就提前准备好的美瞳，又穿上了比较厚的衣服，在宁纯吃饭的时候把手藏在了桌子下面，在宁纯转身之后才敢挥手说再见……
他的眸子已经完全呈现出骇人的赤金色，那是无法熄灭的黄金瞳。他的手已经不是人类的手了，上面被青色的鳞片完全覆盖，指甲变成了银白色，像是寒光闪闪的刀片！
他看着宁纯和往常一样关闭了大门，心里的悲伤像是潮水一般，淹没了龙血即将爆发的暴戾嗜血情绪。
他多么像再次拥抱一下他的妹妹，可是他再也没有一个能拥抱他人的柔软怀抱了。
他只剩下了坚硬冰冷的鳞片和锋利的爪牙。
随着他的伤势完全愈合，他体内的龙血也开始暴躁起来。
半天时间，几乎是他的极限了。
他在学校里静静的看着他妹妹读书学习，脑海中黑色的大门早已被推开，被后面黑色火焰烧成了虚无。他的心里充斥着狂躁的黑色情绪，他在暴怒，他想要杀戮，想要宣泄！但诡异的是，那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却长出来了一株嫩绿色的小草，开出了一朵洁白色的小花。这柱草在黑色火焰的漩涡中摇摇晃晃，它的嫩叶明明看起来如此幼小如此脆弱，却抵挡住了那焚天的烈焰！为他的心底撑起最后一片小小的光明！
他在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依依不舍的从教学楼顶起身，强撑着残留的理智，回到家给宁纯做了一顿晚饭之后，就此离去。
放下最后一道菜的时候，他转身开启了刹那，却没有看见，在他身后，一滴无色透明的液体在他开启刹那之后颤巍巍地悬浮在半空中，一点一点往下坠。
刹那，八阶，256倍神速！
就连子弹在他眼里都慢如龟爬，声音的速度已经被他远远的甩在身后。他还是四肢并用，以一种野兽的姿态狼狈又疯狂的朝着赵文静家跑去。
仿佛他家里有什么可怖的妖魔鬼怪会一口吞下他似的，又仿佛只要跑得快，那突如其来的悲伤就不会追上他一样。
到了赵文静家楼下，他甚至不需要走楼梯了，他的利爪像切豆腐一样轻而易举的挂在墙壁上，他整个人如同一只蜥蜴一样爬到赵文静的家里。
赵文静正在吃饭，勺子含在嘴里，电视里还播放着狗血连续剧。此时一起都在宁昭眼中都静止了下来，他眼中带着疯狂狰狞的恨意，又长长的利爪破开了赵文静的胸膛，青鳞大手抓起那颗鲜活的心脏。
啪叽！
捏爆了！
他想酣畅淋漓的大笑，声带振动后，却只发出了嘶哑难听、似哭似笑的尖锐啸叫。
本来他从来都是一击毙命，让对方没有丝毫痛苦，并且完完整整的离开人世的，这一次，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那黑暗的情绪了！
赵文静皮开肉绽，却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了，宁昭一爪又一爪，将她这个罪魁祸首抓得支离破碎。
浓郁的血腥味传来，他心底那脆弱幼嫩的小花……夭折了。
与此同时，宁昭的家里，那悬在空中的水滴，终于落在了桌角，留下小小的一滩水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