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小雨还在继续。
米歇拉透过窗外，观察两眼寂静的街道，又把窗帘重新拉好。
她一边梳理着刚洗完的湿漉头发，一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翘着腿坐在电视机前的沙发上。脚边还躺着几只高跟鞋，但她不想管，只是把脑袋往后仰，微闭起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身后传来求饶的呜咽。
女人权当没听见，把电视机声音调大两格。
嗡——
钢化玻璃桌面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皱了皱眉头，米歇拉还是拿起手机，起身走向身后的大床。沃森小姐被以一种十分羞耻的姿势捆住，嘴里还塞进去一团棉布，四周散落着各种各样的衣物，充分彰显情侣主题酒店的服务特色。
“你的电话。”
把对方嘴里的棉布扯掉，米歇拉轻摁通话键，把手机递到沃森小姐的耳边，一个男人着急的声音立刻传出来：“沃森！你等会能来一趟纽约圣殿照顾安吉拉吗？又有恶魔入侵了！我们缺乏人手！”
“怎么老是有恶魔入侵？”沃森小姐完全没有刚才那副惨兮兮求饶的可怜样子，脸色一肃正气凛然，就是配合她现在的姿势反差感强烈：“不用再说了，王师傅，保护世界和平是每一个人不容推卸的伟大使命，我现在就赶过去。”
王师傅还是一如既往的干练风格，电话直接挂，沃森小姐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身边的女友：“恐怕我们没有时间继续浪漫了，亲爱的，卡玛泰姬需要我。”
“安吉拉又是谁？”
米歇拉动都没动，看着女友严肃的表情僵在脸上。
“唔......我从浣熊市救出来的一个小女婴，你知道我不适合当妈妈，所以就丢给我的魔法师朋友们养了。”沃森小姐身体一软，轻松从束缚中挣脱出来，两手比划形状：“不到一岁吧，大概这么大，喏，这么大这么大。”
“你还收养了个女儿？”
女人说话音调升了一层。
“都说了不是我养啦！而且也不是我生的嘛！我能不能生你难道还不清楚吗？”沃森小姐跪坐起来搂住她，咕哝咕哝嘟起小嘴：“就是过去换个尿布，灌个奶瓶之类的，小婴儿比较吵，你不喜欢你就待在外面勒？”
“那你放开我，我要换衣服。”
“让安吉拉再等等呗，我还没玩够呢。”
沃森小姐吧唧一下亲上去，伸手往女友的浴袍里摸。
“我开始有点想念杰西卡了。”米歇拉叹了口气：“虽然没有你长得好看，但至少她那张小嘴通常都很安静，而且德鲁女士懂得什么叫矜持，不像你这样一天24小时只知道缠着我发情。”
“又来了！你这个可恶的女人，爽完就开始嫌弃我！”沃森小姐倒吸一口冷气，瞪大眼睛：“虽然我脑子里除了发情和发骚就没有别的东西了，不对，我没脑子......但这又不是我的错！人格分裂不就是这样吗？你不如去问问沃森先生，没有他就没有我！那个家伙才是邪恶的源头！”
“至少他比较诚实。”
海因茨瓦芬医生早有准备：“不像你。”
“哇？你说清楚！我哪里不诚实？！”
一听这话，沃森小姐气得双手叉腰，胸肉跟着动作抖了抖。而米歇拉则是把她推倒，自己用手肘压上去：“肯定有啊，我早就想问了，你的小宠物肯定不止莉莎一个吧？既然你能用......既然你能把她养起来，我不相信这么长时间只有一个，我说的对吗？”
“没有的事情！”
沃森小姐目光如炬。
“真的没有？”
“没有！”
沃森小姐努了努嘴。
米歇拉盯着她。
几秒钟后，沃森小姐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哼，我就知道。”女人起身抱着胳膊，一脸冰冷神色：“我要是不问的话，你就准备一直隐瞒下去是吗？别跟我说什么人格问题的借口，你该不会以为变成女人出去潇洒，沃森先生就没有责任了吧？”
沃森小姐心虚地把目光转到另一侧。
完了完了。
然而下一秒，她就看到米歇拉的嘴角勾起来，这才意识到女友不是真的生气......至少不是很生气那种。但这时候可不能得意忘形，沃森小姐心里提醒自己，谨慎地继续闭着嘴，等对方再次出招。
“在你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可不太容易呢，沃森小姐。”现在换成海因茨瓦芬医生一副诡计得逞的自在表情，拿起茶杯小抿一口：“而且你不觉得现在谈这个有点晚了吗？”
“啊？什么？”沃森小姐有点懵是真的，但她也知道现在做一个小笨蛋比较合适，毕竟话题主动权在米歇拉手上——海因茨瓦芬医生显然没怎么生气，可如果自己完全不配合表演，那她没准真要生气了。
“我说，晚了。”
米歇拉放下茶杯：“特别是我接受德鲁女士以后。”
“德鲁女士......”
缓缓坐起来，沃森小姐专门换了个很好欺负的姿势，两条腿交叠摆向一侧，赤裸肌肤在淡粉色灯光下反射出晶莹光泽：“那，那不一样吧，杰西卡毕竟只是我变的......”
“本质上没什么区别。”米歇拉打断她的话：“我那天早上起来说的并不是玩笑话，从你开始，我就一直在背叛沃森。虽然从结果来看，他大概还挺乐意的，而现在我也开始变得挺享受了。你想想，照这样算的话，我已经拥有1个男朋友和2个女朋友了，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无法同时出现而已。”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两个能凑一对吧。”沃森小姐摊手，重复了一遍昨天说的话：“别想那么多，反正现在你开心，我开心，沃森也开心，而且你刚才都还挺享受的不是吗？”
“......确实。”
海因茨瓦芬医生抿一口热茶：“所以，关于那几个藏起来的小宠物，你还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吗？她们应该和莉莎一样吧？被你感染以后失去自我意识，只会听你的命令行动。”
“哦，对的，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吃人女伯爵和她的三个变态女儿......”
“母女？！”
女人的音调再度拔高。
......
半小时后，纽约圣殿。
“安~吉~拉——！”
啵啵啵啵啵......
冲进门的沃森小姐抱着小女婴，满脸开心地亲个不停，用脸蛋反复蹭，吸完一大口气又继续啵啵啵啵啵。米歇拉坐在沙发上，撑着下巴看表演，尽管女友再一次突破了往日印象，但她已经不再和之前那样吃惊了。
总之就很沃森小姐。
“咿呀......沃！”安吉拉咯咯笑着。
“你看你看，这是米歇拉姐姐！”沃森小姐抱着她凑过来：“以后你要是不乖我就叫她给你打针！听到没有？屁股针！大大一根！针头戳进来你嫩嫩的小屁股就要完蛋啦！”
“嘤嘤嘤......”
安吉拉嘴一撇，直接哭出声。
“好好好不哭不哭，我开玩笑的。”沃森小姐看着翻白眼的米歇拉，又凑过去几步：“嘿！你要不要抱抱？”
“不要。”
“哦。”
沃森小姐退开了，几分钟后再次跑过来：“米歇拉！你看你看你看！”
“......看什么？”
“她拉屎啦！”
“有什么好看的？！我看你是屁股又欠打了！”海因茨瓦芬医生直接跳起来，把女友摁在沙发上揍了两下，迈开腿往外走：“你自己和她玩吧，我出去待着。”
“别走出大门哦，亲爱的，你走出去不一定还能找回来，魔法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纽约圣殿建立好多年了，连送外卖的找错门都不会找到这里来。”
“那我就在这里转。”
米歇拉继续往外走：“我不会乱碰东西的。”
“啊~~~~~？”沃森小姐开始发神经，整个人在沙发上滚来滚去，然后娇滴滴地一声‘啊’连续转了三个音：“那你不会很寂寞吗？要不要给你拿个玩偶陪着？”
“不用。”
“啊~~~~~？那要给你拿床被子吗？”
“不要。”
“啊~~~~~？那你困了怎么办？”
“闭嘴！”
砰！
关上婴儿房门，米歇拉揉了揉耳朵，沿着长廊走向出口。
宽敞建筑里看不到其他人，法师们好像真的全部跑出去对付恶魔了，四周烛火摇晃，阴影随着微风而颤抖，仿佛置身一部18世纪恐怖电影。作为医生，米歇拉本就不信什么神魔，她连上帝也不怎么信。
在遇到沃森以后，陆续见过一些奇景与生物，比如瞬时从纽约跑到伦敦地传送门，在比如悬浮斗篷，女人以往的观念也被迫转变。但不管怎么说，魔法诡异一些很正常，这里应该也没有太大危险，否则沃森小姐不会敢放自己单独出来晃，除非她是缺心眼。
......好像还真有可能。
蝴蝶刀小姐掏出蝴蝶刀，又检查了一下腰上的手枪，继续走向大厅。
反正别跑回去。
被鬼影吓到什么的，那头乳牛听见能笑自己一整年。
但这里也太安静了点。
米歇拉看向窗外，零点时刻街道上驶过的车辆清晰可见，但就是没有半点动静传进来——这栋房子好像隔绝了声音。就在这时，窗户倒影上有个模糊东西晃过，女人一个跨步闪到旁边，转身时已经摸上了枪。
是悬浮斗篷。
“你跟着我干什么？”
摸了摸斗篷，米歇拉刚把枪插回去，就听见左侧走廊传来一声嘎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