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约十五岁的少女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抄起沙发垫便扔了过去。
凌霄灵巧地躲开并抓住沙发垫丢了回去。
少女顿时被砸翻在沙发上。
她怒气冲冲地说道：“凌霄，你妹啊，这么大力干嘛？！”
凌霄看着这个叫凌然的少女，笑嘻嘻地说道：“我妹不是你吗？”
“你……算了，懒得和你一般见识！”
凌然起身，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厨房。
半晌后，她端出还冒着热气的两菜一汤：“快去洗澡，淋成这样了还傻站着，要是感冒了导致月考没考好，我拿你煲汤，听到没？！”
凌霄赶忙点头。
在浴室中，凌霄细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身躯依旧是原先的样子，胸口和腹肌处有两排整齐银亮的植入体散热片。
很快，凌霄就注意到自己胸口和肩头处的仿生皮肤出现了破损，露出了钢灰色皮下装甲。
这让他不由泛起了难。
在这个时代要去哪里弄补充剂啊！
总不能放着不管，任凭仿生皮肤脱落，把皮下装甲和义体大量暴露出来吧？
特别是面部被遮盖的几处植入体点位。
这在自己那个时代可能没什么，但在两千年前不引起恐慌才有鬼呢！
带着这样的烦恼，凌霄洗完了澡，披着睡衣坐在桌边，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中，咀嚼两下后感觉有些反胃。
对于感官刚刚极为灵敏，吃惯了合成肉的人而言，突然吃自然肉会有诸多不适感。
虽然凌然的手艺非常不错，肉类的腥味已经所剩无几。
凌然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细节：“不演了是吗？以前都是骗我的是吧？我做的东西有这么难吃吗？！”
“不……不是……”
凌霄连忙将口中的肉吞下，忙不迭地解释。
“可能……可能有点受凉了吧，刚刚淋了点雨。”
凌然美目一眯：“真的是这样吗？”
“当……当然……”
“哼，谅你也不敢，行了，我去睡了，吃完放那泡着就行。”
“好的好的。”
凌然转身上了楼。
凌霄还是不能适应自然食物的味道，草草吃了几口后起身回了房间。
进到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房间，凌霄第一时间坐在了电脑前。
借助幽灵骨附带的数据库，凌霄迅速搞懂了这个时代的电脑应该如何使用，而后他将网线拔了下来，从左手掌心拽出链接线卡在水晶头上。
半分钟后，凌霄读完了这个时代的全部信息，并成功将黑偶上传到网络中。
黑偶在网络中迅速复制，在各个关键节点均留下了后门。
拿到了最高权限后，他便开始收集信息。
在网络上搜罗了一圈，他将链接线收回掌心。
所有的渠道都找不到任何关于那场战斗的信息。
仿佛那场战斗从未发生过一样。
凌霄叹了口气。
要不是知道那男人的援军很快就到，自己高低得往他们的网络内放个黑偶。
将网线插回主机接口后，凌霄脱下衣服上了床，依旧在为补充剂的事情发愁。
仿佛是在回应凌霄一样，幽灵骨投射出了一行文字和两个选项。
凌霄满头雾水地选择了“同意”的选项。
一座橱窗里只有仿生皮肤补充剂、皮下装甲再生剂、混合急救液、能量电池和突触修复液这五种商品的商店出现在了凌霄眼前。
这商店里的东西都是凌霄需要的。
然而却不能使用任何已知货币，只能使用叫“杀戮值”的点数。
一管能够补充10平方厘米仿生皮肤的补充剂需要100点杀戮值。
凌霄更加头疼了。
自己现在只有干掉那个怪物给的20点杀戮值。
“该死的……得到哪去找那些怪物啊……”
长叹一声后，凌霄将眼前的页面关掉，翻了个身准备睡觉，在闭上眼前，他祈祷今天的发生的不要是梦。
……
次日清晨，凌霄起了个大早。
一起床，满心忐忑的凌霄立刻四下看看，确定没有回到龙骑兵休眠仓后方才放下心来。
洗漱完毕后，凌霄走进了厨房。
待凌然打着哈欠走到餐厅时，被眼前发生的一切震惊了。
她狐疑地看着凌霄：“你真的是凌霄吗？”
凌霄迅速调节情绪模组，若无其事地说道：
“不然我还能是谁？赶紧吃饭，吃完饭该上学了。”
“看来今天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凌霄居然会做早饭了。”
说着，凌然坐在了桌前，端起温牛奶喝了一口，而后拿起桌上的三明治咬了一口。
“味道居然还不错嘛，看来我之前是小看了你啊。”
“那必然啊。”
凌霄说着也咬了一口自己的三明治。
天然食物的味道还是让他有些反胃。
凌然一边吃一边刷着手机。
刷了几分钟后，她忽然柳眉轻蹙：“你得到消息没？”
“什么消息？”
“咱们学校那边出了点事情。”
“嗯？！”
凌霄的心顿时提了起来，连忙追问下去。
凌然将手机放在桌上，说道：“有人把一大堆塑料模特扔你们高中部门口，现在学校正在加紧处理。”
“呃……”
凌霄翻了个白眼，还以为是昨晚的战斗终于被爆出来了。
凌然撅起了小嘴：“往学校里倒假人，要是恶作剧的话也太无聊了吧……”
凌霄没有说话，三口两口将三明治吃完，背上书包和凌然打了个招呼后便离开了家。
抵达坡底时，凌霄险些被这里的景象惊得从车上翻下来。
发现这里居然完好如初，仿佛昨晚的那场恶战从未发生过一般。
这是以这个时代的科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做到的。
凌霄皱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方卓骑着车从后门追了上来，精准地停在凌霄身旁：“咋了夜宵，想什么呢？”
“我在想那个往学校里倒假人的人到底图什么。”
“你要是能想得出来啊，估计这会儿已经马甲一套，包吃包住了。”
“噗……”
凌霄笑了出来。
二人在校门口正巧遇到了将那堆假人拉走的轻卡。
轻卡与二人擦身而过时，凌霄感觉到几分异样，他回头盯着货厢门，启动了奥西里斯光学义眼的三重扫描。
货舱门在他眼中变成透明，内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凌霄愣住了。
这堆塑料模特中居然有生命反应！
方卓捅了捅他：“看什么呢？”
“没啥没啥，还是在想刚刚那个问题。”
说着，凌霄赶忙关闭三重扫描，以防止被方卓发现自己瞳孔的异常。
方卓不由大笑起来：“别纠结了，咱们不可能猜到神经病的想法。”
“也是。”
凌霄点点头。
在一堆塑料模特中发现生命反应的事情让凌霄在整个上午都陷在疑惑中。
期间被数学和物理老师点名回答问题，但凌霄无一例外地完美应付了过去。
这让方卓惊讶不已。
毕竟在自己的记忆里，凌霄进入高中之后完全跟不上趟，特别是数理化生，成绩和排名直线下滑。
这两天怎么突然就像是变了个人呢？
难不成这家伙之前是演的？
于是，方卓也陷入了疑惑。
但他可就没有凌霄这么幸运了。
上晚自习时，凌霄决定跟上去看看。
好容易熬到一天结束，在收拾书包时，方卓问道：“明天上线，带你上大地球。”
凌霄翻了个白眼：“你打算开转？”
方卓笑骂：“转你大爷，我新学的匪前压VIp……”
“等你什么时候不爆我头如自瞄了咱们再说上大地球的事情，而且明天我还有事情，估计是来不了了。”
“不会是和余韵约会吧？”
“约你大爷，她就昨天和我打了个招呼而已！”
“哎呦呦，脸红了脸红了……”
“我打爆你的狗头！”
二人有说有笑地告别。
凌霄用最快的速度推着车冲出了校园，在校门口启动了osiris义眼的痕迹追踪模式。
很快，运送塑料模特的卡车便以三维建模的形象出现在了凌霄眼中，并开始缓缓朝前驶去。
凌霄飞身上车，一路跟着卡车向南出了市区。
奇怪的是，这辆卡车并没有如凌霄预期那般开到芝县南郊的有害垃圾处理厂，而是直直朝着靠近临溪镇的塑料模特厂驶去。
在厂房门口，一个消瘦男人从厂房内走出，指挥着卡车开了进去。
凌霄将车藏进黑暗中，启动光学迷彩后翻墙进入厂区内。
厂内的八个车间全部灯火通明，正在加班加点地生产塑料模特。
而在工厂的另一边，两个大型仓库内塑料模特堆积如山。
卡车在其中一间仓库门前停下，卸下车上的塑料模特后便掉头开出厂区。
正巧，一名工人从这间仓库中走出。
他面无血色，步态十分诡异，看上去像是个提线木偶。
这名工人在锁上仓库大门后摇摇晃晃地离开。
待他走远后，凌霄摸了上去，轻而易举地破解了门上的电子锁，悄无声息地走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仓库中。
义眼自动开启了夜视模式。
原本漆黑的仓库在凌霄眼中立即亮如白昼。
这里的景象让凌霄头皮发麻。
仓库里不仅只安置已经组装完毕的塑料模特，还有装在堆积如山的塑料头、手和腿等零件。
塑料袋摩擦声与塑料制品的碰撞声在仓库内清晰可闻。
借助三重扫描，凌霄很快便发现声音的源头与可疑的生命信号是重合的。
“锃”
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凌霄将藏在左臂中的剑刃弹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朝源头处靠近。
缓缓拿起一颗放在货架上，双目微闭的塑料头，凌霄看到了惊悚的画面：
满地的塑料手脚正缓缓聚合在塑料身躯上，化为异常可怖的人偶蜘蛛。
八条由塑料胳膊和塑料腿构成的长腿尾部各自抓着一颗塑料头。
凌霄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
“我靠……这比昨晚那个触手怪还要离谱啊……”
就在这时，仓库门忽然开了。
刚刚离开的那名工人沉默地走了进来，见到人偶蜘蛛后，他宛如见到了神明，口中念念有词地跪下，毕恭毕敬地从口袋中拿出两颗类似海胆的黑色金属球。
人偶蜘蛛窸窸窣窣地爬到工人面前，俯下身将一颗深埋在塑料零件之下的头颅露了出来。
塑料头颅的下颚“咔嚓”裂开，吐出暗红色舌头，将两颗金属球卷入口中。
凌霄看得后背发凉。
忽然之间，他感觉自己的周围有轻微的呼吸声。
四下查看了几秒后，他将目光锁定在了自己手上的那颗塑料头颅上。
拿起细看之后，凌霄被吓了一跳。
塑料头颅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凌霄。
不等他有所反应，尖锐的叫声响彻了整座仓库。
凌霄直接将这颗塑料头颅扔了出去。
工人怒气冲冲地拎着钢管冲了过来。
凌霄立即左臂中的发射器射出镇定电弧击晕了他。
数十个藏在黑暗中的塑料模特跳着怪异的抽筋舞走了出来。
凌霄没有犹豫，立即挥剑砍碎几个靠得最近的塑料模特，而后反身便朝着仓库门跑去，一路上劈碎无数塑料模特。
在即将抵达门口时，这座沉重的大门却“轰隆”一声关上了。
“操！”
凌霄不由暗骂。
人偶蜘蛛带着近百个塑料模特堵住了凌霄的退路。
在它们的身后，是更多正在靠过来的塑料模特。
人偶蜘蛛发出刺耳的尖叫，朝凌霄猛扑过来。
下一秒，橘红色能量束击穿了它的头颅。
凌霄启动了超算模组。
他猛地跳起，借助人偶蜘蛛的尸体为踏板，直接撞穿仓库天花板，消失在黑暗中。
工厂内彻底乱了套，仓库内堆积的塑料模特全部活了过来，在仓库内胡乱活动，甚至自相残杀，破碎的塑料四处飞溅。
甚至连尚在生产线上的塑料模特也全部活了过来。
十分钟后，四架没有任何标识的武装直升机抵达了工厂上空。
如雨点般打来的火箭弹打断了厂区内的狂欢。
随即，六辆同样没有标识的轮式装甲车撞进了工厂。
装甲车上搭载的30毫米机炮立即对准仓库和扫射。
在直升机和装甲车的联手打击下，眨眼的功夫仓库便被扫塌，将所有的塑料模特压在其中。
武装到牙齿的黑衣士兵从装甲车后部跳下，对工厂内展开了彻底的清扫。
很快，又有一架小型直升机降落在了厂区。
余韵从直升机上跳下，边走边将武装带扣在腰上。
与她一同走下直升机的还有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
见到二人后，一名黑衣士兵说道：“方叔，来看看这个。”
他带着二人走到了仓库废墟旁。
四名士兵正将残破不堪的人偶蜘蛛从废墟中抬出。
见到余韵和唐崇怀后，四名士兵将人偶蜘蛛放下。
唐崇怀眉头紧锁，蹲下身细细端详着人偶蜘蛛头部的贯穿伤，观察了几秒后，他将手放在了创口处。
顿时，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余韵疑惑地问道：“唐叔，怎么了？”
唐崇怀叹了口气，摇摇头：“没了，什么都没了，这副躯壳里什么都没有了。”
“怎么回事？”
“这次的事情有点棘手。”
“是寄生意识体吗？”
“没错，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它已经长得很大了。”
唐崇怀顿了顿，继续说道。
“而且更让我头疼的是，41号也掺和进来了。”
余韵脸上写满惊讶：“41号？！”
唐崇怀点点头：“嗯，只一击就彻底破坏了这具躯壳，连贝莎2号都没办法造成这么恐怖的伤口。”
“要不然咱们先下手为强，控制住他。”
“以宝钻的分析结果来看，目前协会没有有效的控制和收容手段，对41号的应对方式依旧以观测和沟通为主。”
“这我们早就尝试过了，无一例外失败了。”
“41号不同。”
“烂橘子就是烂橘子，能有什么不同？”
“他早就融入了人类社会。”
“这仅仅是一天的观察而已！”
“小韵，我们调取了他的全部档案，直到昨晚被攻击前他和正常人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协会都没有注意到他。”
“这……”
“另外，远东局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交给我？！”
……
凌晨三点钟，凌霄轻手轻脚地溜进了家里。
他将书包扔下后径直躺在了床上。
看着眼前显示的杀戮值，凌霄不由苦笑。
看上去无比瘆人的人偶蜘蛛只给了寥寥10点杀戮值，而普通塑料模特给的点数更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忙活了一晚上，也就弄到了15点。
凌霄叹了口气。
仿生皮肤一旦出现破损，哪怕指甲盖大小都会导致失衡，进而引发连锁反应。
照这样下去，估计全身的仿生皮肤都掉了也买不到一管补充剂。
纠结到将近四点，凌霄决定先睡一觉，之后再为这事发愁。
次日清早，凌霄被凌然从床上拖了起来。
“我说，咱俩年龄也不小了，该避讳的还是要避讳吧。”
凌霄一面吐槽一面庆幸自己没有裸睡的习惯。
不然这会儿凌然估计已经被自己身上的散热片吓到尖叫，甚至昏阙了。
凌然翘着脚坐在凌霄的电竞椅上：“某人现在不得了啊，都学会夜不归宿了啊。”
“什么夜不归宿啊，我昨晚就是回来的晚了一点而已。”
“你确定只是晚了‘一点’吗？”
“昨晚和方卓他们吃夜宵去了，忘记和你说了。”
凌霄说这话的时候完全没有负担。
毕竟他知道方卓一定会先帮自己扛下来，然后再追问自己。
“是吗？那你几点回来的呢？”
“差不多十一点吧。”
“那你解释一下我为什么三点钟听到你开门的声音了？”
“我……你没睡啊？！”
凌霄愣住了。
他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听到了。
看来以后再晚归的话，一定要开着匿踪模式进来。
凌然露出了得意的表情：“没事，慢点编，我等着呢。”
“我……以后不会了……”
“奇了怪了，家里明明有电脑，你们男孩子为啥还要去上网啊。”
“氛围，氛围懂吗？”
“氛你个大头鬼，我要去上课了，赶紧起来吃饭。”
说着，凌然拿起挂在电竞椅上的书包。
“诶，今天不是周末吗，怎么你还要上课啊？”
闻言，凌然给了凌霄个小白眼：“你是不是昨晚睡得太少导致脑袋坏掉了，马上要中考了，我怎么可能还有完整的周末嘛！”
“那不打扰你学习了，争取考来高中部啊。”
“你能进我当然能进，行了，不废话了，我走了。”
……
凌霄从世界之书中脱离出来。
他看向了旁边的幽灵骨：“你不是不让我继续看如果吗？”
“这的确不是如果。”
“那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