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仙道武纪（十五）
诚然，他不愿意见到有人死在自己身前，经过现代教育的郅牧，知道人应该对周围的人享有救助的义务，这是人类之所以组成聚落，团结生存，赖以至今的力量。但为了地球上被竖井所污染的同胞们，他还是让竹林剑苗三死在了自己的眼前。这让他的神色在挣扎中有些疲惫，也有些不忍。
至于【善恶洞察】所观察后的结果，是的，那只是经脉逆行所带来的心智变化，同时还有功法属性上的改异，但并没有什么污染的存在，既没有倒吊竖井那种玄而又玄的诡异，也没有泽尔法坦诸神那种养猪割韭菜式的心灵污染，只是普通的走火入魔而已。
只是普通的走火入魔而已。
仅从这个角度看，苗三的死，无疑对于郅牧的源生世界来说是个莫大的希望。
似是在感怀，又似乎是在庆幸，他捡起那把枯黄的竹花剑，长长的叹了口气。
……
另一边，竹林剑苗三的死并未影响到擂台上的对手。因为两人的实力接近，早就把全神贯注的锁定了彼此。兴仁府曹家嫡子曹秀华全力运转“三火并轮功”，让明堂和两肩之上浮现“天”，“地”，“人”三盏灯火，进可诛灭奸邪，退可固守灵台，是攻防兼备的顶级秘法。而她这样不计代价输出内力，如同化作一轮烈阳的原因，自然是因为那位京兆府的张望实在过于难缠。作为黄龙宗的大弟子，张望的一手“黄龙尘世功”最善用内力化作幻术，让人流连于尘世喧嚣之中，不战而败。因此必须用破除魔障的堂堂正正之火来抵挡。
仅从这一点上来说，“黄龙尘世功”倒是跟关敏的词牌名技能有些相似，只是通用性不强，容易被属性克制，也能被内力更加浑厚的敌人所破解，而曹秀华恰好就是这么一位敌人。
三盏明亮的灯火照耀四方，化作赤红的蝴蝶飞舞。这蝴蝶看似微小，却胜在数量繁多，它们附着在张望用内力凝结出的黄龙之上，顷刻间便将对方拆成了散架。这份虚幻的气息落到实处，就代表着张望的皮肤被星星点点的火焰腐蚀，也就是俗称的——破防了。
功法被破，张望不由得脸色大变，随即吐出一口黑血。这反噬倒还在其次，但关键的是自己的功法竟然被对方牢牢的克制住了，此大忌也！
“小妮子不愧是世家大族之后，跟我们这些苦哈哈的泥腿子不一样……”张望的神色阴冷，他从一位农户成为着名宗派的大师兄，中间吃了多少苦难，此时刚好全部化为宣泄的力道，争一个赫赫功名出来！
张望突然在自己的风府、天容二穴处点了一点，强行压住气血，随后从丹田中爆发出一股玄而又玄的气息来——
“先前不过开胃小菜，你我都是以武入道之人，直接上猛料吧！”张望狂笑一声，将全身的内力尽数转化为真气灵脉，全力运转了仙家功法“入云化龙灵功”！如果说先前的“黄龙尘世功”只是混杂着幻术和泥沙的人道功法，那么在附加了修真者的力量后，张望整个人就像是盘旋在云层中的应龙一样深不可测，一呼一吸间吞吐着日月灵气，身影虚幻中透露着凝实，让曹秀华无法用真气锁定对手。
“……”曹秀华是个沉默寡言的短发女子。她没有回应张望的挑衅，而是同样用出了属于仙家手段的“九霄赤炼诀”，让原本双肩上的两盏灯火倏然爆裂，化作两条朱紫绸缎盘桓于灵台。说来也怪，明明是属于锐意进取的火系功法，却在曹秀华的运转下突破了众人的常识，犹如柔软的绸缎一般驾驭着这狂烈的灵火，突然朝着张望激射而去！
“这样的力量体系下，感觉队长会很吃亏呢……”关敏微皱眉头，“身为修仙者，释放远程技能乃至于飞天遁地都是常事，但队长可就只能被动挨打了……而且，本世界的规则似乎有点严苛，让我们所持有的科技类武器都被削弱了，因此也不能取巧。”
两人的厮杀很快就分出了胜负，张望的入云化龙灵功虽然巧妙，但却被限制在了擂台之上，就算有着增强闪避的能力，也被几次大范围的火系群攻给逼出了身形，没多久就染上了一身的焦黑，马上就要被一发火球炸裂头颅！
“休得伤人！”郅牧脚踩【无极诡步】腾空而起，于半空中狠狠的跟那火系灵术对了一掌，要说这【混元功】果然是凡俗术法，根本无法抵挡火势的蔓延，但也确实为张望争取了一丝逃生的机会，让他堪堪狼狈下场。
“苦修十二载，不过七品官！恨！恨！恨！”张望双目充血，大喊一声便遁走，似乎是不愿意接受这份现实，更没有办法忍受周围人的视线。但他最后还是感激的看了看郅牧焦黑的右手，将一本《入云化龙灵功》的秘籍丢到了他的脚边。
“没想到，这份支线任务的奖励居然是用这种戏剧化的方式兑现的……”郅牧看了看手中的竹花剑和秘籍，一时无言。这样的武举殿试，确实是有些压抑了。
当然，郅牧对张望倒是没有什么太过惋惜的神色，因为像他这样没有背景但武功高绝的苦修之士，往往还是在朝廷内非常吃香的，此刻便有几道属于世家大族和兵部的遁光追了上去，大概是想要拉拢。
虽然按照大虔官制，武进士只能做七品官，但只要成功进入了这个系统，再有着世家高官帮忙运作，飞黄腾达也是在顷刻之间了。哪怕张望因为自尊心而不愿意投效，也可以回宗门继承宗主之位，可以说是完全不亏，跟竹林剑苗三几乎有着天壤之别。
“第三场，白家嫡子白龙度，对阵真定府山阳县人王牧！”
“终于来了！”郅牧的眼光微凝，如今那封秘密情报已经递交给了赵恒，地方派想要泄愤诛杀自己最后手段，就在这里了！
郅牧将【黑玉断续膏】均匀的涂抹于焦黑的右手之上，很快就传来了细密的痒感，这是皮肤正在加速修补伤口的征兆。接着跳上擂台，以武者之礼向白龙度示意，而对方却用了世家勋爵的礼仪回礼。
直到此刻，郅牧才真正有机会去观察这位白龙度公子的相貌。此人可谓是剑眉星目、飘逸挺拔、仪表堂堂之典范，体内更是充斥着令人惊愕的真气元力，仿佛一座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火山。
“比武——开始！”伴随着黄门侍郎的大喝，郅牧立刻感觉到了自己的气机被牢牢锁定。正所谓牵一发则动全身，他有种预感，只要自己敢运转混元功的内力，那么就一定会被对手找到弱点！
这就是宗师级别的真气对于低位阶武者内力的压制！毕竟大家都属于同源，被抓住小辫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既然如此，那不用内力不就行了？”郅牧轻笑一声，【通灵召唤】的气息顿时浮现，让白龙度诧异的回头，却只能看到一张长着羊嘴猪耳，身形又像人身的怪物朝着自己扑来，顿时只能放弃锁定郅牧，一掌拍飞了那奇形怪状的东西。
“灵兽媪鬼？此人竟然是一位御兽师！”闵良顿时眯起了双眼。既然人类掌控天地灵气，那么飞禽走兽、花草树木一样可以。所谓御兽师，也就成为了诸多修真道路中的一种，至于媪鬼者，出自《搜神记》，是一种似羊似猪的精怪，平时潜藏在地底，以吸取人类的脑浆为食。
然而，要说这媪鬼最出名的，却并非它的战斗力，而是玩弄人心的手段。
据说在秦穆公时，有个老农挖到了一只似羊似猪的怪物，想要把它送给国君换取财富，这时突然出现了两个小孩，小孩告诉人们，那怪物叫做“媪”，常年生活在地下，靠着吸食人脑生活，不死不灭，乃是害人的妖怪。必须用柏树枝插入媪鬼的脑子，才能彻底杀死媪鬼。
可就在老农准备动手的时候，媪鬼却突然开口了，直言那两个小孩也不是人，而是叫做“宝鸡”的妖怪，只要抓住公鸡就能称王称雄，抓住母的也能威风一时。一听这话，老农立刻放下了媪鬼，转而去抓宝鸡，逼得两个小孩只能现出原形跑路。
后来，秦穆公得到消息，派大军围剿，最终抓住了母鸡。果然称霸一时，为春秋五霸。而公鸡受伤难以远飞，最终死在了南阳县，这里也是汉光武帝刘秀的家乡。
从这个故事中，郅牧不难看出媪鬼所具备的特质——诱使心魔，不死不灭！
这媪鬼的战斗力虽然不强，但是不掌握方法就难以杀死，而且还可以迷惑人的心神。如今敌暗我明，对方一直被白家保护的非常妥当，故而也没有什么功法的秘密所流传，在郅牧尚且不清楚白龙度能力的前提下，媪鬼正是一位具备极高容错率的好帮手！
“来！”郅牧体内的混元功全力运转，他跟这位白龙度公子绝无仇怨，反而还因为他的天资而欣赏此人。只是……无论是为了主线任务的继续，还是为了自己能够获得把功法带回源生世界，这仗都非打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