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蒸汽再临（三十六）
“为吾主献出生命！”一些狂信徒们流出眼泪，发誓要用生命阻止郅牧的威胁。当然，诸神的图谋已经失败，眼下的斗争不过是泄愤罢了。
至少，红棺教团的人是这么认为的。
“等等，他们没有怯战的意思！还有后手！”郅牧一直在观察着敌方的表情，立刻出声提醒道。
“海洋的子女们！为了威尔逊大主教报仇！”果然，那些不怕死的家伙们还没有放弃。海神教会的留守主教双目充血，他按照威尔逊大主教的遗命，将最后一支留守的力量集合起来，立刻发动了某种规模宏大的仪式。
“以吾主海洋之神的名义，喻令海啸升起，大地下沉！”几名死忠的血肉顿时化作淤泥，在这不计成本的消耗下，不远处的伯恩河突然在神秘力量的作用下朝着源头方向倒流，河底似乎还夹杂着不可名状的虬结触手。数十米高的巨浪从海岸线上汹涌而来，正在将泥泞的原野改造成湿地和沼泽的模样。
天空中的惊雷闪烁，云层也在无边无际的风暴中化为旋风的染料，将一切事物染上乌黑的色泽。
“这是……等等！快让五阶以下的超凡者们撤退！这是神降！”辛西娅惊讶的大喊道。
“诸神之间早在月份战争时就有过盟约，一旦有神降事件发生，其他伟大存在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韦尔比在风暴中苦苦支撑，握紧了胸口一串能够直接沟通神明的“恩赐”。既然风暴海神已经决心插手此事，那么自家的神明肯定也会出手干预！
霎那间，在场还活着的半神们纷纷开始用秘法沟通自己所信仰的神明，除了夹带着雷霆的风暴之外，天空中的异象开始增长，扭曲的黑色螺旋、妖异的绿色瞳孔、厚重的黄土沙尘、生与死交织的红白……
诸神已然背弃了盟约，选择亲自降临凡俗！插手竖井的仪式！
无数狂烈崇高的视线扫过郅牧，就像一艘在风暴中苦苦支持的小船，要不是己方阵营的修德·梅尔一直分心庇护着自己，那他早就跟蚂蚁一样被人碾碎了！
“咳……看来，即使贵为半神，也不过是神明的走卒罢了，唯有自身的实力到达彼岸，才能有着超脱一切，掀翻桌子的力量啊……”郅牧的皮肤上浮现出一颗又一颗细小的齿轮，身躯如同拼图一般布满了严丝合缝的黑线，简直是密集恐惧症的噩梦。
在没有乐章伟力的注入下，仅仅是被神明注视，他的理智和身体就要因此崩解了！
但好在诸神也有跟自己同级的对手要打，因此没有自降身份来碾死郅牧。但黑暗之主和风暴海神，还是“贴心”的为自己留下了几头奇形怪状的敌人。
他们浑身长着长短不一的粗壮肉须，有类似水生动物的鳞片保护，无数盘旋的复眼在额头上组成了倒悬的深窝，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总而言之，这些覆盖着鳞片的“多眼肉球”诡异的悬挂在半空中，并从数个方向对郅牧发动了袭击！
污染一切的呓语，击碎一切的雷霆，腐蚀一切的黑暗，就像不要钱似的朝着郅牧洒了过来！这是远超半神水准的进攻！
“使徒大人！小心！”辛西娅想要立刻跑过来增援，但却被敌对阵营半神的拼死反扑纠缠住，不得不跟康纳联手应付。
“你们都别过来！”郅牧的手中闪烁出浓重的恶魔气息，“到了这一步，我自身的防御手段已经无法阻止这种层次的攻击，而把【弗吉尼亚的牢笼】取出来再附加增益技能又来不及，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无论是你是谁，现在是时候展现出‘命运’的巧合了！”
【通灵召唤】的咒文浮现于郅牧的左臂，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已经沟通上了某位未知的存在。只需要轻轻一拉，就可以将这只崭新的“随机”召唤物拉入现实。
“靠！你倒是……出来啊！”然而，无论郅牧用出多大的力气，那位存在就跟大理石雕塑一般纹丝不动，他正感觉到自己的灵性和精神力都在飞速的下降，而几道攻击也在转瞬间来到了郅牧的鼻尖上！
已经没有时间了！
“轰！！”手中的栓塞一下子变得畅通，一位穿着土黄色破旧罩袍的沙漠裔男子凭空浮现，他的头颅扭转了一百八十度，对着身后的郅牧露出了一个戏谑的笑容。
“希望等到我的本体降临时，你依然也能保持现在的好状态……我是否说过这样的一句话，我最依仗的使徒，我亲爱的郅牧先生？”
巨大的危险预感让郅牧心头狂跳！他不敢开启【善恶洞察】，而是下意识的打开了召唤栏——
【召唤物】：伏行之混沌·奈亚托拉提普
【种族】：未知
【潜力】：SS
【技能】：？？？
【备注】：即使看到了又怎么样呢？你依然对于我的面具一无所知……凡人！
SS级的可怕潜力！肆意被篡改的属性信息！这就是真神的威能吗？郅牧艰难的咽了一口吐沫，开口问道：
“果然是你在背后操纵……你能告诉我，你到底到底站在哪一边吗？”一切的谜团都被解开了，伏行之混沌就是召唤出白色蠕虫的幕后黑手，并且还用未知的力量改变了自己的【通灵召唤】！这太可怕了！难道以后用技能的时候，都要担心自己不小心拉出一位态度不明的真神来？
“我？我哪边都不站……偷渡到其他世界无疑是愚蠢的做法。在不同法则的世界中重新凝聚力量，这无疑要花费海量的时间，即使是连我都会觉得漫长……但继续留在本世界，也不可能超过造物主母亲的位格，只能随着宇宙的熵值归零而陷入毁灭，这确实是两难的抉择啊……”伏行混沌轻轻一挥手，将那些多眼的肉球化为灰烬。不知道为什么，在直面这位伟大存在时，郅牧总有一种在同时看一千场不同电影的感觉。
“所以，你盯上了我背后的老板！你想要前往那位所在的世界！你想要拥有类似的权柄！”郅牧紧盯着对方的双眼，生怕让对方跑掉。这是难得获取情报的机会，也是唯一知道真相的机会！
“聪明的凡人！但可惜那位一向低调，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一丝机会啊……咦？不如这样，让我替代你，用你的面具去生活，然后再慢慢靠近那位的身影……”沙漠裔的男人突然闪烁了几下，给自己换上了一身漆黑的法老服装，显得孤高且缺乏人性。
浓郁的危机牢牢锁定在郅牧的身上，让他有一种四面八方全是危机的错觉……不，甚至于连他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好像都要拥有自我意识一般！你能想象那种自己的左手想要砍断自己脖子的感觉吗？但你偏偏还无力阻止！
“呵，要是这么容易就能替代‘我们这种人’，那你也不必等到现在了，不是吗？”郅牧坚守最后一丝清明，依旧对乐章的轮回者系统抱有信心。他不信这位土着神能够轻易的入侵成功，否则的话，难道乐章每到一个宇宙，都得提防着手下的轮回者被土着神给替换掉？那岂不是要累死了？
“好吧，好吧，无趣的凡人……”黑法老观察着天空中的动静，显然，鏖战的诸神们已经发现了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
飞舞的雷霆在云层中酝酿，似乎要掀起更加狂烈的风暴。
“看来他们已经坐不住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郅牧勾起一抹笑容，他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威胁意味正在逐渐消散，甚至已经可以猜测到诸神脸上的表情——
我们在这里打生打死，连晋升的计划都被凡人给搅黄了，你现在跑过来是想要干什么？难道这事儿是你指使的？先吃我一道天雷再说！
如果黑法老不打算以一敌多的话，那他确实说不了几句话就得跑路……所以，现在郅牧倒是不急着问问题了，因为黑法老现身于此，显然是主动对他有话说。不过，目前出头的都是那位暴躁的海神，但……潜藏在暗处的黑暗之主到底去哪了？在一位真神自降身份的偷袭下，他绝对没有任何可能幸免！
“那我就长话短说好了……你不用担心，黑暗之主到现在都还没能出手，是因为我的面具正在跟他聊天……”黑法老似乎依旧游刃有余，并且一眼看出了郅牧的顾虑：“如果你是在月份战争时来到这里，那一切都还有的谈，因为宇宙间的权柄尚未得到确认，你完全可以帮助几位神明，然后获得馈赠，就跟你帮助造物主时一样。但现在……诸神的权柄已经确定，无论他们曾经是旧日还是神话生物，总而言之吧，你对祂们而言，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月份战争……权柄？神明的晋升条件之一，是所谓的宇宙权柄吗？”郅牧立刻抓住了其中的关键。
“我可什么都没说……”黑法老用慵懒的语气接道，“所以，我能给出的建议就是…谁都别信，坚守你的身份，至于你家乡的一些情况……如果没有诸神的馈赠，那么在你到达半神的位格之前，还是不要插手的为好。毕竟……你在这里露面，也就相当于被那口井给盯住了，凡人，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半神？半神究竟是什么？我已经杀过很多半神了！”刺耳的雷声凝聚在郅牧和黑法老的头顶，如同毁天灭地的神罚。
“那就要问你幕后的老板了，凡人。你们的晋升跟宇宙的权柄无关，而是按照那位所制定的规则，对了，这或许是一种隐患哦~”
“什么？什么隐患？你到底想做什么？”郅牧被那雷霆的怒吼声所干扰，再三确认道。他看到黑法老的脸庞在灰绿的咒术下妖异的扭曲，仿佛是在讥讽着什么。
“走到小说家框定好的故事里，命运也就因此限定住了。凡人，努力成为执笔的存在吧，只有那样，我们才能坐在同一张桌子上交流。等到那时，再问我想做什么！”黑法老的身躯在手指粗细的雷霆中寸寸崩裂，为这场战斗画上了最绚烂的休止符。